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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梅錄只能硬著頭皮,講出來想要眾人聊聊將來的打算,或者是有無什麼需要王庭襄助的。

  此事可大可小,能議論上一整日,也可以只是隨便聊聊,原本老梅錄是真心想請各位翟王暢抒己見的。

  但如今出了科爾那欽這個變數,整個庫里台議事都變了味,眾人也必然沒心思認真提什麼。

  果然,老人說完了議程,白帳內又陷入一片沉寂,久久無人開口提什麼。

  梅錄擰緊了眉,只嘆來日方長。

  他正準備宣布議事結束時,兀魯部的翟王突然站起身,笑著上前,提出了自己一個要求:

  「主、主上,我家孩子剛好出生三日,可否邀您和遏訖同往、參加他的洗禮?」

  戎狄孩子的洗禮是大事,在嬰兒出生七天到十天內舉行,往往要由長輩或者部族中有名望的人施行。

  洗禮時部族為了慶賀嬰兒的降生,還會舉辦宴會、酒席,邀請親朋好友來一道兒慶祝。

  這是喜事,賽赫敕納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點頭應允,替顧承宴謝過兀魯部翟王的邀請,想了想,又讓老梅錄拿些東西來賞賜:

  「我沒參加過這樣的盛會,請您循著舊例賞賜些個,還有什麼短的缺的,您也多幫著些。」

  老梅錄連連點頭稱是,而那兀魯部翟王更是漲紅了臉,險些喜極而泣——狼主和遏訖親臨,這是多大的榮耀。

  他們兀魯部是小部族,人口不多但擅長養馬,最好的戎狄馬幾乎都是出自他們兀魯部。

  於是他再拜下,感謝了賽赫敕納,說了一堆祝禱的話,然後心滿意足地轉身回到交椅上。

  有他這麼一站出來,白帳內的氣氛也沒那麼僵了,其他翟王說說笑笑,也很快給這件事情含糊過去。

  唯有科爾那欽摸著下巴看了眼賽赫敕納,然後突然站起身,裝出一副訝異表情:

  「……小弟已經成婚、娶遏訖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大婚之日我們斡羅部沒收到邀請?」

  老梅錄眉心一跳,臉上的表情險些繃不住,他眼風凌厲地掃向科爾那欽,對方卻只是無辜地聳聳肩。

  「您久在西北許是不知,」捏古斯翟王憨直,竟當真解釋起來,「我們狼主是繼承的先狼主的遏訖。」

  「哦?是阿塔的遏訖?」科爾那欽臉上的表情更豐富了,「我記著……彼時王庭可有五位遏訖呢,卻不知——是哪一位?」

  捏古斯翟王還沒反應過來,繼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您不知道呀?就是從漢地迎回來那位國師。」

  「啊?漢人的國師還能是女子啊!」

  不得不說,科爾那欽的戲是真的好,若非眾人一早了解斡羅部,肯定要被他這模樣給騙了。

  斡羅部遠在西境不假,但草原上的大部族哪個不是有自己的商隊和情報網,王庭發生什麼,他又怎會不知。

  「哪有呢,是男……」捏古斯翟王還想繼續說,但卻被老梅錄輕咳一聲打斷:

  「特勤——」

  老人不愧是侍奉過三代狼主的老總管,應付這些事情還算手到擒來:

  「這是庫里台議事,您與主上多年未見,有什麼兄弟情的關心,還是留到會後吧?」

  梅錄甚至對著科爾那欽展露出一個燦爛笑顏,「今日難得共聚,主上準備了美酒佳肴給各位,還請暫回休息片刻,日落時分,庫里台相見!」

  其他翟王都紛紛領命走了,反是科爾那欽瞅著老梅錄笑了笑,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起身:

  「是哦,那我便留下來,與小弟好好敘敘兄弟情?」

  老梅錄還有其他許多事情要忙,他眯了眯眼拿這位特勤沒轍,只能回頭求助地看向賽赫敕納。

  無論是兄弟情還是狼主令,老人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現下全看賽赫敕納如何表態了。

  結果小狼主只是阿克尼了科爾那欽一眼,說話十分直白,「我們好像並沒什麼兄弟情可敘。」

  科爾那欽一噎,臉上的笑容第一回有些僵硬。

  賽赫敕納起身,表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擺出事實,「你我同父異母,從小都沒見過彼此,只是虛名而已,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他自顧自走下了王座,將那空蕩蕩的箭囊順手就交給了老梅錄,然後才頓步看了科爾那欽:

  「我還有事,你自便。」

  說完,賽赫敕納也不管科爾那欽和老梅錄怎麼想,俯身彎腰就挑開了掛在煙道上面的氈毯。

  老梅錄眨眨眼,然後對著科爾那欽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先一步來到門口,挑起了帳簾。

  科爾那欽揚揚眉,點點頭後聳肩後退來到了門帘後,他看枯瘦但精神矍鑠的老人一眼:

  「您呀,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籌謀。」

  老梅錄抬頭看他一眼,神色坦然,「您謬讚,老奴受之有愧。」

  科爾那欽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終於撐不住了,他緊了緊後槽牙,最終沒有在狼主白帳發作起來,只憤憤丟下一句:

  「煩請您給斡羅部指個地方。」

  老梅錄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臉,點頭頷首後率先超前邁步,「您跟我來——」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走遠了,賽赫敕納才放鬆下來,整個人撲到顧承宴懷裡,連腦袋也深埋進肩頸。

  顧承宴聽了這許久,只覺他家小崽這狼主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比在中原的凌煋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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