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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後來沈家小姐還沒來得及出嫁,陸元朗就被御史台彈劾了一樁收錢減稅、差額賣地的罪狀。

  凌煋震怒之下,判了陸元朗流徙,而沈家和陸家的婚事也就此告吹。

  再一年後,凌煋承受不住壓力,一為平衡前朝各方勢力,二也是想拉攏京中高門,終於鬆口選秀:

  最終是擇了沈氏做皇后、蕭氏做貴妃,以及其他一些文武朝臣的女兒、妹妹充實在後宮裡。

  其實入京前,顧承宴就勸過凌煋,可以迎娶西北睿王或者寒門武將的女兒為正妻,以對抗京中高門。

  但那時的凌煋根本不聽勸,兩人還為此大吵了一架。

  顧承宴只覺得是凌煋不可理喻,但如今想來——或許凌煋是一直揣著對他的心思,所以才牴觸成婚。

  不知他在草原這三四年裡發生了什麼,凌煋竟然敢公開跟沈家為首的京中高門叫板了:

  指婚讓沈氏遵循婚約嫁給陸元朗,然後又迎娶了顧承宴早就建議過他的蕭氏為正妻。

  顧承宴沉眉,只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凌煋性子陰沉、城府極深,最善隱忍偽裝,他能從一介冷宮皇子奪位登極,各種手段不可不謂不老辣。

  若無萬全把握,這人很少會冒然出手,敢這樣對付沈相,那他肯定是自覺已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心中隱約有個猜想,顧承宴搖搖頭,又問鐵柱:

  「那這半年來,邊境上的情況呢?我的意思是,中原那邊有沒有特別調兵、或是增添駐軍。」

  鐵柱想了想,正準備搖頭,但動作卻突然頓住,眼睛也從瞪著,變成了銅鈴一般的大小:

  「……您、您真是神了!」

  中原在邊境上確實沒有增添兵力,但卻挪動了不少百姓過來開墾荒地,原本渺無人煙的平原上,已經多出來了許多棚屋。

  乞顏部的先鋒勇士們一早探到了這個消息,報送給班列後,班列覺著並不是什麼大事——

  中原漢人多,或許是因為原本的聚集地住不下了,搬遷過來開墾新的農田也不是什麼怪事。

  「……是屯田。」

  一聽是搬遷了百姓過來,顧承宴就全都知道了:

  這一世的凌煋通過迎娶蕭氏為正宮皇后,私下許諾一眾泥腿子武將重利,以此換得他們的支持。

  屯田屯兵是舊法,由朝廷徵調士兵到邊疆,平日裡務農、墾荒,到戰時就能直接拿起武器來成軍。

  這法子算是中原從草原學來的:戎狄就是這樣,戰時是勇士、平日是牧民。

  看來凌煋還是想對草原用兵,甚至都不在乎朝廷各方勢力的平衡,開始急功近利、做法偏激。

  顧承宴前世就警告過他,武將世家是好,能聯絡但不能倚重,他起兵於微末、更多要重視的是人心。

  禮賢下士、知人善任,這樣才不會讓一開始跟著他打天下的武將們寒心,也不會開罪那些高門舊黨。

  沈宰相是朋扇朝堂,但他們京中高門並沒有兵力,真正打起仗來,還是要儀仗朝廷養著的武將。

  娶高門貴女和寒門武將女都是平衡前朝的有力手段,但這過程不能偏倚、不能加恩,否則任何一方勢力壯大起來,另一方都無法保全他的皇位。

  但如今看來,凌煋已經全不在乎這些了——

  且不說他那樣的性子和將門女能不能處得來,沈家被他下了這樣大的面子,往後肯定還會給他添堵。

  朝堂里危機四伏,後宮也不見得安穩,凌煋就膽敢屯田駐兵……這是真的很想攻打草原了。

  顧承宴將其中厲害關係與特木爾巴根簡單說了說,讓他一定提醒族中親近的勇士注意邊境動向。

  「狼主那邊,我會與他說。」

  特木爾巴根這會兒已經全然當顧承宴是神,他說什麼他都信,點頭如搗蒜、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是,我回去就與班列講,讓他們也盯著些札蘭台部,萬一他們跟中原漢軍勾結呢。」

  顧承宴點點頭,鐵柱的考慮也很周全。

  班列是戎狄軍中的一個官職名,算是中原軍中的小隊長一類的職務,但因草原全員皆兵的緣故,班列也可以理解為中原的村長、鄉長。

  兩人這兒正說著,門帘一挑,先蹦蹦跳跳進來的人是穆因,他是背對著用屁股頂開的帘子:

  「讓一讓、讓一讓喂!新鮮出爐的炙羊羔來嘍!」

  顧承宴和特木爾巴根同時回頭,看見他和賽赫敕納端著一個大大的鐵盤進來,肉香瞬間溢滿整個氈包。

  那炙羊肉明顯出自賽赫敕納的手筆——

  戎狄烤羊都是將羊整個往火上一架,只有跟他在雪山別院住了三年多的小狼崽,會在表面塗抹醬料。

  掏空的羊腹內,還有賽赫敕納專門塞進去的薯蕷、都是用葉子一包包綑紮好的。

  「開飯啦烏烏,」賽赫敕納看他一眼,「嘗嘗看,我今天可是按著你說的步驟順序烤的。」

  特木爾巴根一看這狀況,連忙起身告辭。

  顧承宴想攔都沒攔住,只能看著鐵柱腳底抹油地從白帳中跑了出去。

  剩下的穆因又完全相反,小孩一點兒不覺得自己多餘,坐下來就從羊腹中掏出個小薯來啃。

  結果嘶地一聲被燙著舌頭,又連忙找涼水來猛灌。

  顧承宴眨眨眼,最終放棄地向賽赫敕納伸出手,讓他抱自己過去,「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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