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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赫敕納一個眼神掃過去,兩側的勇士便收著訊號,抬手就拆了他的下巴、叫他再發不出聲音。

  顧承宴這時也款步走了上來,輕笑著將他們的籌謀和盤托出:

  「這法子,算不上多高明,但你做賊心虛、進入氈帳後就不敢碰這黑貂襁褓,所以,手上就沒有熒粉。」

  勇士愕然,瞪著顧承宴臉上表情從憤怒變成驚恐,最後甚至於渾身顫抖。

  顧承宴卻聳聳肩,「我相信你有泄私憤的動機,但你一人絕無周全智謀,你若能供出幕後主使——」

  他與小狼崽對視一眼,「或許還能留你一命。」

  勇士頓了頓,眼珠轉了轉,突然爆發出一股蠻力、掙脫身邊士兵的桎梏,猛地一衝、撞在塊青石上,當場斃命——

  第44章

  賽赫敕納往前追了一步, 看見他身體從青石上軟倒下來,就大抵知道已經沒用了。

  那兩個讓他掙脫的勇士還不死心,上前查探一番確實是已經沒了氣息, 只能跪下領罰:

  「是我等無能,請主上降罪。」

  賽赫敕納回頭看顧承宴一眼,顧承宴雖也有遺憾,但他還是搖搖頭, 這不是兩個勇士的錯。

  「算了, 你們起來吧。」

  勇士再拜謝恩, 將那人的屍體從青石附近移下來,請賽赫敕納示下, 是抬上車還是如何。

  戎狄信奉騰格里, 也即使漢話里的長生天。

  他們相信人死後有魂靈,如果能夠被使者接走,那就會上達到長生天裡, 享無窮極樂。

  他們相信流血自戕是重罪, 死後長生天的使者都不願意接受你, 所以勇士掙脫後是選擇撞死, 而不是奪刀抹脖自盡。

  戎狄不興土葬, 所謂抬上車, 即是將死者用草蓆、氈毯裹了放上馬車,然後由他的家人駕著馬車出去。

  馬車顛簸會將車上的遺體甩出去, 然後自然會有草原上的狼群、鬣狗、狐狸、禿鷲來接引這人的魂靈。

  烏仁娜告訴過顧承宴, 說這是天葬。

  不像中原漢人要入土為安,心中恐懼自己死後的遺骸被野獸啃噬、陵寢被小人盜掘, 戎狄沒有陵墓、也以天葬為榮。

  天葬是榮耀,所以賽赫敕納搖搖頭。

  兩個勇士瞭然, 便找出一副擔架將那人的屍骸抬走、拉出王庭範圍內,找塊山石地燒了。

  他人一死,顧承宴也沒法問到更多,只能讓人帶著去看看這勇士的氈帳,然後再問問與他同住的、平日親近之人。

  勇士是鐵脈山附近小部的,來王庭已經有段時日。跟他同住的有巴剌思部的小勇士,也有其他小部的勇士,合共是三人同帳。

  「他平日裡就是個性子孤傲的人,和我們也不太說得在一處,虛榮、愛炫耀,得了什麼賞賜都要拿出來說道,我們和他關係也不算好。」小勇士道。

  而另一部的勇士補充道:

  「他之前受傷,一直躺在氈帳內,我們每日和他也說不上什麼話;後來他傷愈,也是早出晚歸、神神秘秘的。」

  「早出晚歸?」顧承宴問。

  「是啊,每日天不亮就挑簾出去,一直到深夜才回來,有的時候動作大了吵到我們,大家還要拌兩句嘴。」

  顧承宴和賽赫敕納對視一眼,更覺得這個勇士有問題,一個受傷、沒有差事的人,怎麼需要早出晚歸,必定是趁著夜黑風高出去見了什麼人。

  「他的東西呢?」顧承宴環顧氈帳一圈。

  巴剌思部的小勇士指了靠近正北方的一條炕,「還有門口這兩口箱子,都是他的。」

  炕上就枕頭被子,收拾得也還算整齊,賽赫敕納走過去翻了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剩下的兩口箱子就在門邊,顧承宴就自己拉過來一個小板凳坐著,打開來檢查一番——

  除了換洗衣裳、勇士常用的磨刀石、傷藥等物,就有兩根藏在箱子底的金條特別矚目。

  顧承宴皺眉捏著這兩條「小黃魚」出來時,那巴剌思部的小勇士忍不住發出了「嚯呀」一聲。

  供職於王庭的勇士和中原皇宮裡的禁衛軍一樣,是有薪俸可以拿的,但據顧承宴所知,是絕給不到黃金一整條這樣的數量的。

  所以他聳聳肩,看向從炕邊走過來的賽赫敕納。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

  這勇士身後肯定還有旁人,否則他不會這樣形跡可疑還有這樣貴重的東西。

  收拾了這些東西作物證,顧承宴牽著賽赫敕納走出氈帳,然後命人找來敖力幾個,給他說明自己的猜想:

  都到了這時候,顧承宴總算能對敖力講明自己和穆因的關係及淵源:

  「穆因確實曾品行不端、做過小賊,但他如今已經有了向善之心,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敖力先生,也請你給他一個機會吧。」

  顧承宴嚴辭懇切,敖力也並不是蠻橫不講理之人,他撓撓頭,和身後一眾勇士對視一眼,才輕聲應了個嗯:

  「……我也是一時情急。」

  因著娘親緣故,他本就對那牙勒部存在敵意和成見,看見黑貂襁褓更盜,更是失去本來的冷靜和理智。

  而之前覺得顧承宴多管閒事、胡攪蠻纏的阿利施部小勇士也站出來,紅著臉與顧承宴道歉:

  「遏訖對不起,我剛才對您不敬了。」

  顧承宴搖搖頭笑,這便是他喜歡草原的一點——草原上大部分的漢子耿直、坦白,愛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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