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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外唯一站著的,是位於這一團糟中心的賽赫敕納,他背對著氈帳,顧承宴一時看不到他臉上神情。

  但小傢伙的衣衫乾乾淨淨,甚至連一點地上的泥也沒濺到,墨色長捲髮在正午明媚的陽光下鑲了金輝。

  老梅錄實在是沒想到,他不過是主持摔跤大賽離開了一個時辰,怎麼王庭內就能鬧出這麼大的事。

  瞥見顧承宴出來,老人素來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裂縫,眼中都平添了幾分看到救星的渴盼:

  「遏訖……」

  然而他才說了一個稱呼,賽赫敕納就飛快轉過身來——

  明明他那張漂亮的臉蛋沒帶一點兒傷,但他就是瞬間往藍眼睛裡塞了百數十斤的委屈,嘴角也狠狠向下墜著:

  「烏烏,他們打我!」

  聲音還拖得老長,一字一頓,鼻子還抽吸著。

  瞥了眼他身後傷勢慘重、滿臉痛苦的年輕人們,顧承宴睨著他家小狼,嘴角壓都壓不住:

  「然後,你就一個人把他們包圍了?」

  第38章

  賽赫敕納回頭看了看, 發現躺這一地人就他站著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他撓撓頭上前,略添了點羞赧表情去拉顧承宴的手,「哪有?我也受傷了的。」

  受傷了?

  顧承宴的笑淡了幾分, 「傷哪兒了?」

  賽赫敕納豎起手掌,亮出掌心一道紅痕,要不是他膚色淺,不仔細看的話, 那壓痕早就消失了。

  顧承宴:「……」

  賽赫敕納根本不知臉皮為何物, 反而一本正經地嘶嘶兩聲, 「好痛的!」

  「……噗。」顧承宴終於被他逗笑,這小崽子。

  行吧, 還真是好嚴重的傷,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竟然就要痊癒了。

  顧承宴搖搖頭,湊過去捧起他的手, 輕輕往掌心吹了吹, 「不痛了吧?」

  賽赫敕納瞪大眼, 根本沒想到顧承宴竟會依著他, 先點頭嗯了一聲, 然後又歪了腦袋、眼神微飄:

  「啊嗚……我突然覺得, 好像身上也好痛。」

  嘖,小混球還得寸進尺了。

  顧承宴無奈, 越過他肩膀看老梅錄一眼, 果然看見老人滿臉的不忍卒視。

  「這麼嚴重啊……那我給你請大薩滿?」顧承宴眼含戲謔。

  賽赫敕納哼哼,抿嘴不說話, 只捉著他手指玩。

  老梅錄終於找到開口機會,「主上, 您和敖力少爺……怎麼會打起來?」

  不等賽赫敕納回答,靠在老梅錄懷裡的青年就忍不住搶白道:「您是狼主,應當敬天愛民、寬和仁善!」

  「胡德叔叔是長輩,又被削了拇指,再大的錯,您也應當寬恕他,您怎能給他誆騙道小樹林毆打折辱?」

  老梅錄也略有深意地看向賽赫敕納,他知道胡德等人自持親戚身份、仗著勛貴血統就敢對小狼主不敬。

  老人當然也希望小狼主能尋機立威,他本以為這恩吉希節是辦來誓師、振奮軍心的,沒想到——

  小狼主的手段這麼原始,竟是直接給胡德約到小樹林幹了一架。

  他搖搖頭,眼中亦露出不讚許。

  賽赫敕納看看老人,又瞅了眼地上義憤填膺、自詡正義的青年,然後晃了晃他和顧承宴交握的手:

  「他辱我烏罕特在先,又三番兩次在背後詆毀污衊……」賽赫敕納聲音低沉,眼角眉梢都透著森寒冷意,「這位兄弟要是不信,大可請胡德——你口中的長輩過來對峙。」

  「看看他到底在淺河灘邊是如何辱罵我遏訖的,又是如何揣著心思想要拆散我們、甚至給我塞人。」

  青年一愣,連顧承宴和老梅錄都十分驚訝。

  賽赫敕納卻難得正色上前,他看著青年認真道:

  「你說狼主要敬天愛民、寬和仁善,這點我認可,但……狼主難道不該從一而終、忠於自己的伴侶,愛他、敬他,守護他,不讓任何人欺負他麼?」

  他回頭認真看顧承宴一眼,唇角展露出個好看的笑顏,再轉向那青年時,神色又冷下來:

  「若連自己的伴侶都守護不了,那這狼主倒不當也罷。」

  說完,他隨手從腰間摘下一片剛才打鬥時、不知從誰身上沾著的貝片,隨手一揮丟遠——

  「要這樣,兄弟你還要替那位『長輩』尋仇,那我無話可說、隨時奉陪。」

  青年眼中閃過數抹神色,他是阿利施部翟王的長子敖力,胡德是他親叔叔。

  但這位叔叔的有些行事作風,他確實不敢苟同。

  最近,部落里也在風傳,說胡德假借要給狼主找美女做遏訖之名,私下裡強占了不少好姑娘。

  敖力的額維是翟王的髮妻,後來年華老去、色衰愛弛,翟王就又找了許多女子。

  後來他額維生女難產而死,翟王也沒見有多傷心,埋葬髮妻後沒幾日又扶了新人上位。

  敖力想說點什麼,但又礙於對方是他阿塔,他娘從小都教育他,要孝敬父母、愛護兄弟。

  他不贊同部落里許多事,但又不能在明里反對,一直自己憋著、都快憋出病。

  今日聽狼主一番話,忽然覺得振聾發聵,原來——夫妻之間還能這樣,還可相伴終老、從一而終。

  見他呆愣著半晌沒說話,賽赫敕納覺得無趣,給老梅錄一個「你看著辦」的眼神後,轉身摟顧承宴回氈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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