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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你要是想下輩子都——」他壞心眼地湊到賽赫敕納耳邊, 用氣聲給他吐了四個字, 「……就乖乖聽我的話。」

  賽赫敕納被那四個字嚇得一個激靈, 立刻收回手腳乖乖跪坐在炕上, 「我聽話,很聽話很聽話。」

  顧承宴哼笑一聲, 滿意了, 這才推開他起身下床。

  換好衣服轉身回來,顧承宴叉腰瞅著亂七八糟、髒污一團的被褥, 終於有點體會到那句話:

  養兒方知父母恩。

  他看了眼還傻乎乎跪在那兒的賽赫敕納,捲起袖子打了個響指, 「正好今天天氣好,我教你洗衣服。」

  賽赫敕納歪著頭思考片刻,起身過來,幫忙給拆下來的髒被面抱抱好。

  顧承宴看著他:不錯,好乖的小孩。

  春日的極北草原還有些寒,如果洗的衣服少,顧承宴都直接用院裡的井水,但這次要洗大件,他便帶小崽子去了樺樹林裡的科里河。

  賽赫敕納給他抓魚的時候,曾到過一處水勢稍緩的河灣淺灘,路程也不遠。

  讓小崽子抱著木盆和髒被單,他拿上搗衣杵和皂角,就直奔水邊。

  有時候與賽赫敕納相處,還真會讓他想起青霜山:

  他娘教他洗衣服,他又教那些拜入山門的小弟子,帶著他們打水、挑水,洗搓衣裳、拿皂角去除污漬。

  若是遇著貪食饞嘴的,衣衫上全是油,那就要用到搗衣杵和打衣板。

  這就講究手法了,也不只是靠力氣大。

  一下下敲打得太重,衣服就破了,沒水要添水、皂角不夠再添皂角,總之對於新手來說,會比想像中難。

  許多小師弟並不喜歡洗衣裳,調皮搗蛋的幾個還會趁他不注意、玩水打鬧。

  顧承宴年少時還會生氣教訓他們,後來漸漸長大、性子沉穩,便對他們的胡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等他們回去發現自己不洗衣裳就沒衣服穿,或者要蓋濕被子,他們就會知道了:

  青霜山上不養少爺,哪怕是作為皇子的凌煋,也是事事要親力親為,大家都一樣。

  「烏烏,都打濕了,然後呢?」

  賽赫敕納的聲音喚回顧承宴思緒,而他一垂眸,就看見賽赫敕納蹲在水邊,上身赤|著、兩條長腿蜷縮著有些憋屈。

  「然後放皂角,在髒的地方反覆揉搓,」他蹲過去,接過水中濕漉漉的布料,「像這樣——」

  顧承宴示範了一遍,將髒被單分給小傢伙,「你弄髒的你洗,」說著,他又將自己的裡衣撥過來,「我的我洗。」

  賽赫敕納看看泡在水裡浮浮沉沉的被單,又看看顧承宴手裡那件淺白色的裡衣、突然伸手搶:

  「那這個我也要洗。」

  「啊?」

  「這個也是我弄髒的,」賽赫敕納辭嚴義正,護食一樣緊緊抓著那件裡衣,「烏烏坐旁邊教我就好。」

  顧承宴看看他,唔了一聲甩甩手上的水站起身。

  私心裡講,開春的河水對他來說有些涼,只碰這麼一會兒,他的手指骨節就隱隱在泛紅。

  如果只有他一件裡衣,他是有點想躲懶不洗,或者回去燒點熱水再來搓。

  但來都來了……

  他看著認認真真埋頭洗的賽赫敕納,有一瞬在慶幸還好髒的只是裡衣,而不是褻|褲……什麼的。

  他摸摸鼻子,多少露出赧色,「那……」

  「泡泡……」賽赫敕納的眼睛微微瞪大,突然開口問他,「烏烏,河水裡是不是有毒啊?」

  ……有毒?

  顧承宴忍俊不禁,「不是毒,泡泡你用了皂角就會有,代表髒東西被洗下來了。」

  他走過去看,發現賽赫敕納搓得還蠻幹淨的,便教他如何用水清洗,然後擰乾。

  賽赫敕納一直認真聽、認真做,顧承宴說什麼是什麼,要放青霜山上,他一定是那種乖巧聰明、天賦高又很討長輩歡心的孩子。

  不過乖孩子不會撲他、咬他,對他做些壞動作。

  顧承宴忍不住摸摸賽赫敕納的捲髮,看來狼就是狼,永遠不會被馴服,永遠又野又凶。

  洗好衣服被子抱回來,在院中拉起線晾曬,顧承宴看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中午,便洗手與小狼崽做飯。

  小崽子今天洗得好,應該得到犒賞。

  選了新鮮羊肉來炒,又擇了把小青菜來煮,前日做的餅子還有,放在灶上熱熱就能吃。

  他這忙碌著,賽赫敕納也沒閒著,熟門熟路從箱子裡翻出新的被單鋪好,還在炕上給抻抻平。

  然後,小傢伙就跑來灶膛旁邊陪著他,有什麼需要時搭一把手,拿雙筷子、遞個盤子碗碟什麼的。

  顧承宴一邊在鍋中翻弄東西,一邊隔著濃濃白煙瞄了幾眼賽赫敕納:

  平心而論,其實小崽子長得挺好看的。

  不僅是五官相貌出眾,而且是那種兩人要在大街上相遇,他一定會盯著多看兩眼的好看。

  若沒那些煩心事,現在這樣的日子就是顧承宴最想要的:隱居山水間、閒適安逸、自得其樂,身邊還有個賞心悅目的小傢伙。

  在隨凌煋下山前,他就曾給娘親說過,說他將來老了,就收個關門小弟子,找青霜山上一處安靜的山峰待著,每日看雲觀天、對弈煮茗。

  烏仁娜笑他沒出息,說她將來老了可要拐他爹去草原,找個有緩坡和湖水的大草場,放上幾百頭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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