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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雜物。
所有勉強稱得上「家具」的,就只有他身下這張不足一米寬的木板床,一張擺的滿滿當當的木桌,和一組防潮布搭起來的簡易衣櫃。
「別在裡面裝死!」
「趕緊開門!」
門外的男人還在鍥而不捨的叫喊,伴隨著砸門聲的,還有女人嗚咽的哭聲和求饒聲。
陸承聽穿鞋下地,拉開臥室門,穿過同樣狹窄逼仄的客廳,打開了那扇被人砸的哐啷哐啷直晃悠的舊鐵門。
門外站著一個踩著拖鞋,穿著大花襯衫,脖子上帶著拇指粗細的大金鍊的男人。
地上還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穿著暴露的中年婦女。
那男人見陸承聽開了門,一把提住陸承聽的衣領,罵道:「小兔崽子,讓老子等這麼久,不想混了?」
陸承聽垂眸,看了眼那男人攥著他衣領的粗糙手背,淡淡開口:「有事兒?」
那男人一愣。
平時他們來找這小子要錢時,這小子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慫樣。
只要他一放話,說要打斷這小子的腿,這小子就會立刻屁滾尿流的跑進屋裡乖乖去拿錢。
於是那男人眯了眯眼睛,兇狠道:「還錢,否則老子打斷你的腿!」
陸承聽在他張口時,向後仰了仰身子,問他:「我欠的?」
那男人一看陸承聽今日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怕他是不想給錢,在裝模作樣。
他正要再次開口罵人,就被陸承聽一個寸勁兒卸了手腕。
緊接著面門上一陣劇痛,整個人就被放翻在了地上。
陸承聽向來不喜聽人鬼叫。
在那男人開口發出哀嚎聲之前,先一步隨手抓起了一塊兒不知道做過什麼的抹布,塞進了那男人口中。
隨後提著那男人的褲腰,將人丟出門去,學著那人的說話方式,淡淡道:
「再讓老子看見你,老子打斷你的腿。」
說完,他看向一邊面露驚色女人,問她:「你是進來,還是滾蛋?」
那女人聞言,連忙扶著牆跑進屋裡,然後將那扇不如何牢固的舊鐵門關住。
陸承聽轉身進屋,坐到坑坑窪窪的布沙發上,點了支煙,叼在口中,一言不發。
那女人畏畏縮縮地站在牆角,看著陸承聽,聲音顫抖道:
「對不起,承聽,小姨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他們說我要是不還錢,就要剁了我的手.......」
陸承聽沒作聲。
他在不久之前,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自己」短暫又悲哀的一生。
他知道「自己」叫陸承聽。
生在終年濕熱,自由奔放的國度里,長在烏煙瘴氣,魚龍混雜的貧民窟。
父母在三年前一樁恐怖襲擊里不幸遇害。
只有一個做特殊行業謀生,卻又好賭的小姨。
父親家暴,母親懦弱自私,街坊鄰里都是爛人,乾的都是些偷雞摸狗,打砸搶燒的行當。
他沒讀過幾天書,從小就在夾縫裡求生存。
跟著同齡孩子做壞事,卻又心軟做不徹底,被同齡小孩排擠。
是貧民窟里出了名的軟蛋。
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連被丟進垃圾車裡,也只敢一個人默默哭著走回家的窩囊廢。
陸父陸母過世那年他剛十七,沒了經濟來源,也去外面打過工,在餐廳里做服務生。
後來被誣陷偷了店裡的錢,不僅沒拿到錢,還白白挨了頓揍才被趕出去。
再後來,就渾渾噩噩東奔西走幹些零活,卻因為為人過於老實,在哪裡都沒混下去。
直到不久前,他靠著自己出眾的外貌,在夜場裡找了個陪人喝酒的活兒。
賺得不少,但架不住這個吸血鬼小姨動不動就帶人找上門來,讓自己幫她還賭債。
昨天晚上大概是運氣不好,遇到了格外難纏的女顧客,要讓他跟她走。
他本就對女人提不起興趣,看著那肥得流油,滿臉濃妝,粉渣直往下掉的女顧客,更是敬謝不敏,只肯喝酒賠罪。
夜裡回來後就開始面色蒼白犯噁心,躺在床上倒頭就睡,結果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夢境裡。
陸承聽沒有其他記憶,卻敢肯定,這窩囊廢的一生,絕對與自己無關。
他大概是借屍還魂了。
至於緣由,他暫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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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小陸沒記憶,但思硯有,要馬不停蹄的奔向小陸啦。】
第254章 換我追你1
女人見陸承聽不說話,心裡不禁開始忐忑。
她看得出,自己這個外甥,跟之前不一樣了。
但她知道,陸承聽向來心軟,與這貧民窟里長大的大多數人都格格不入。
她小心翼翼開口央求:「承聽,求你了,再幫小姨這一次吧,小姨可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過去她只要一說這種話,陸承聽就必然會拿錢給他。
而現在,陸承聽也果然沒讓她失望,只漫不經心地看著她,掐滅了菸頭道:
「臥室地板下面,最後一次,拿了走人,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臥室里的錢,是已經死了的原身的。
陸承聽不欲拿他的窩囊費。
女人拿了錢,連聲向陸承聽道了謝,頭都不回地離開了這間破舊的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