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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臉色泰然,並不驚訝,似乎早如心中所料。
此次烏塔出使大梁人數眾多,遇刺那日混亂不堪,眾人對鴻臚寺地形不熟,大家東躲西藏,重要官員貴眷雖無傷亡,可侍從護衛卻是死了好幾個。
事後清點傷亡,唯有一個馬夫不見了。大家驚魂未定,未將一個小小馬夫放在心上,以為他是被兇徒殺了或是自己跑著躲去那兒又出了別的意外。
肅王將人像取出讓蘭卡辨認時,他身邊侍從這才發現,蒙面之人與失蹤的馬夫極像。
烏塔國原本就是經商大國,西域各國各族普通百姓為了生計會常駐烏塔國,使團中奴僕雜役不少,雖然嚴格挑選把控,也難免出現疏漏。
蘭卡問道:「此人與什麼案件有關?」
肅王將伍家村之事說與蘭卡。
恰逢兩國締交之期,他手下的人千里迢迢在大梁殺了幾個老百姓,又在驛館行刺之後失蹤,其中要害關係不由引人深思。
蘭卡沒有了剛才的惱怒,一雙深棕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迷。
不管此人如何潛入使臣隊伍之中,在大梁看來,都與烏塔脫不了關係。
眼下還是要以國事為重,至於眾人遇刺受驚、妹妹蘭珠胡鬧,在結盟締交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蘭卡早就聽聞肅王執掌刑獄素來是雷霆手段,他說碰碰運氣,不過是走個過場讓自己知道罷了。
他與肅王對視一眼,誠摯說道:「有勞王爺費心了。」
肅王道:「應當的。」
既然打過招呼,肅王便不客氣,當場著人再次仔細查詢當日遇刺時個人情形。
一直忙到酉時末,驛館眾人當時的各自情形基本能說得清楚,唯有沈尚書躲避時所走的路徑頗為奇怪。
驛館為接洽烏塔王子,早在半年前便已擴建翻修,屋舍暖閣園林都添置了不少。
沈尚書早年曾任鴻臚寺卿,雖對新增庭院屋舍不熟,但總歸不會貿然從前面闖得進只有女眷居住的後院。
肅王側頭看向身邊的侍衛,冷聲問道:「鴻臚寺的陶大人為何告假?」
烏塔皇族來訪,鴻臚寺一干人等忙前忙後了好幾個月。
陶江舟是喜愛爭功之人,驛館翻修建成後,皇上和太子親臨,他陪同參觀,得了好一通誇獎。
勞心勞力忙了這麼久,最後露臉邀功的關鍵時刻卻隱身不見。
李簡恭謹回答道:「陶大人因容貌破損難以見人,所以告假。屬下聽說,陶大人五年前瞞著陶夫人在外養了一個外室,不知怎的,那外室忽然帶著一個孩子鬧到陶府,說要給孩子入陶氏族譜。陶夫人當晚便抓破了陶大人的臉皮,還請了太醫院的林太醫去診治。」
請太醫去診治,那當真是被打得頭破血流了。
陶江舟夫人在京城之中素有悍婦嫉妒之名,跟陶大人鬧翻廝打並不出奇,出奇的是那養在外面的外室,既然都好端端地在外養了五年,為何會忽然發作去惹怒陶夫人。
肅王冷哼一聲,翩翩又是一樁巧事。
「去查一下陶江舟那外室。」
「是。」
李簡見驛館事畢,便道:「王爺可要先回府?」
肅王偏頭看了一眼烏黑的天,道:「去大理寺。」
沈思在大理寺里待了好幾日,自己一人偏安於一個小小廂房,外面有人把手看護,他每日都在鬱悶委屈惶恐中度過,今日倒是想開了些。
皇上英明,太子寬厚,他雖然莽撞有失,但總不至於要治他死罪,家人應也不會受到牽連。
沈思早早洗漱正想睡覺,誰知肅王一陣風似地撞進來。
肅王身上自帶的凜冽寒氣夾雜這門外帶進來的冷風,將沈思刺了個清醒,那顆剛想要落地的心又提了起來。
「深夜叨擾沈大人,多有得罪。」肅王眉眼硬冷看著沈思,話雖如此,卻並無多少實誠歉意。
沈思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不知肅王深夜到訪,有事?」
這大半夜,肅王帶的人不多,不像是要拎他去提審關押,更不像是要即刻放他出去的樣子。
「沈大人可曾見過此二人?」肅王將那畫像放在他面前。
沈思往案上的畫像仔細一看,將那張蒙面人的畫像拿起,李簡適時地將燈盞挪過去,好讓他看得清楚。
沈思將手覆在人像蒙面之處,只看那眉眼,「此人似在那裡見過。」
忽而眼眸瞪圓,湧上憤恨之色,「這是那晚推搡拖拽我去後院之人!」
原來那日刺客行刺之時是在接風宴之後,眾人解散,沈尚書作為主賓之一留到了最後,誰知不知怎麼的忽然場面混亂起來。
那股子刺客想來不甚熟悉驛館布局,東冒出幾個,西冒出幾個,四處有護衛高喊「護駕!護駕!」。
沈尚書為著還有公務要交代屬下落在太子之後,正要往前衝去,卻被前面的人推搡著往後面躲。
他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尋到太子,卻聽見有人高喊「殺人了!」
他心神瞬間慌了,此時有人推搡著他往後趕,叫嚷著「大人,前面危險,快往後面躲。」
他便也糊裡糊塗被推搡著到了後院,在混亂之際撞開了烏塔公主的房門,然後就被公主纏上了。
沈思面上充滿憤然,連聲音都在因震怒而顫抖:「若不是這些人,臣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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