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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閾,我從來沒要求你幫助我,也從來……沒祈求過你的愛。」黎初漾的嗓音微微顫抖,但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和人言嘈雜將這絲隱忍的波動淹沒,「不要再白費力氣,你就當作遊戲一場,現在結束,一切撥回正軌,如果傷害到你,我道歉,欠你的,我會悉數償還。」
舞池的食色男女曖昧調情,厚重的燈光一遍遍掃過蕭閾的臉,污濁燥熱的空氣讓他窒息。
他端起酒杯喝掉一整杯酒,閉上眼,笑了,仿佛變回那副公子哥樣,「誰他媽稀罕你的道歉?哥缺你那點錢?黎初漾,你就永遠沉湎過去原地踏步,用釘子把自己的心釘牢釘死,守著可憐的自尊心過一輩子。」
「嗯。」
「你就是慫貨。」
「嗯。」
「除了嗯還會說什麼?」
「再見。」
「黎初漾!」
黎初漾沒掛電話,蕭閾始終捨不得對她說更狠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讓她回心轉意。
或許她有苦衷呢?
對,一定是這樣。
他抓住渺茫的點,問道:「你離開我,不難過嗎?」
「不難過。」
蕭閾的眼睛瞬間黯淡,渾身的骨頭隱隱做痛。
「說謊。」
「蕭閾,我和你不一樣,我沒那麼多時間,不會為一段感情改變本性,更不會消耗自己,我只會權衡利弊,追求折中的平衡。是我配不上你的感情,不要再執著。」黎初漾說得平靜又體面,「好好生活,祝你身體健康,平安喜樂,願有所成。」
「再見。」
手機的短促電子音刺耳。
願有所成?
竟然跟他說願有所成。
蕭閾冷笑兩聲,手機往沙發砸下
高陽小心翼翼看著他,「哥?」
「別吵。」
強撐的鎮定終於原形畢露,情緒滲透發酵,蕭閾的雙肘撐膝,頭和腰一起慢慢低下去,用手掌按住了眼睛。黑色碎發散落,只余有稜有角的嘴唇,緊繃著力度。
他看上去有種風雨欲來,卻又找不到地方發泄的勁。
半小時後,蕭閾撥通林魏赫的電話,手機甩到桌面,手指敲著膝蓋,等待接聽。接通後,他直言道:「我現在沒心思掰扯,Super Space,把她的日記本給我。」
林魏赫默了幾秒,「什麼時候知道的?」
「忘了,反正比你認清自己更早。」
也就是說,蕭閾明知黎初漾有可能真的討厭他的情況下,一如既往守侯與凝望,並且回來找她。
「送不送?」
「你不去找她,找我要日記本?」
蕭閾踹了腳矮桌,杯子歪斜倒下,酒順著桌沿流。
「憑什麼找她?我他媽做錯什麼了?」
他握拳的手,克制著情緒,背面浮迭青筋,「以前窮怎麼了?她自己瞧不起自己,不接受別人的好意,有錢是我的錯不成?」
他們那一票人,天生無需為生計發愁,為生活奔波。林魏赫能理解蕭閾的想法,貧窮和富有並不是判斷一個人的標尺。
他哦了聲。
「日記本送來,不送現在帶鎖匠撬門。」
第47章 47
2014年8月31/周一/雨
明天開學, 九年義務教育結束,暑假我反覆在想兩件事。
第一件,五年級那次一附小和二附小的交換生活動。
因為作文登報, 被推薦去二附小, 那裡和我們學校不一樣,制服36套,隨處可見的轎車,學生昂著頭趾高氣揚。
我那時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所掛名的貴族學校,等被一位男生欺負,發生口角之爭,學校要求請家長為時已晚。
第一次看見外婆的背佝僂到沒有尊嚴的角度, 低聲下氣給老師道歉, 明明是他的錯,多麼不公平,但她將我的頭也按低了。
因為, 如果不道歉, 我在涼川不再有學上。
回家後,問外婆原因, 她說因為他們有錢, 我問那我們呢,她沉默地撫摸我的發,說漾漾啊,不要和別人吵架, 生氣了也要忍耐, 不然以你的性子吃虧了,外婆很難做。
我一向聽她的話, 懂得「忍耐」二字如何寫,也明白了,因為沒錢,所以被迫接受所謂的正義。
世界不公,欺凌者在陽光下披上偽善麵皮,旁觀者站在至高點冷眼旁觀,受害者被捂住嘴沉入深海。
改變不了不公平的世界,只能改變自己。
寒窗苦讀十年書,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
沒關係,再忍耐七年,我將逆風翻盤。
第二件,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賺錢買一套房子。
家裡實在太小,住的地方可能大概35平方,一間倉庫房和臥室。她已經竭盡所能給我最好的了。
可下雨天真的很討厭,牆壁本來就掉漆皮了,梅雨季節上面會發霉長綠菌,雨下大了,屋頂的瓦片會漏水。如果冬天雨季,床褥發潮後,晚上睡覺會冷。
以後買一套大房子,要有潔淨的大窗戶,很多房間。
外婆一直住倉庫,要給她最大的那間,我呢,想要一間陽光能灑進來的臥室。
命定的不是命運,我將逆流而上,改變潦草開局。
期待明天開學,希望不再有初中那些說我有窮酸味的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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