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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紹勛呷了口茶,一雙眼睛看得通透,「我知道你外頭有一個,這男人嘛,風流點也沒什麼,不過你要想動什麼歪心思,我今天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可能。要是真喜歡,就養在外面,養個幾年,說不定就膩了。」
「我已經養了三年多,還沒膩。」傅宴欽翹起二郎腿,懶散地瞧著傅邵勛,「現在是越看越喜歡。」
傅紹勛哼道:「沒想到我還能生出個情種。」
「這點跟您可不太像。」傅宴欽端起瓷杯,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
……
隔天,陳西瑞看著手裡的化驗單,陷入了沉思,指標不符合結核,且胸水中的腫瘤標誌物偏高,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會是腫瘤嗎?」這是她第二次問同樣的話。
劉仕文看她一眼:「等胸腔鏡的活檢結果。」
一周後,病理結果出來,陳彤彤確診為胸膜腫瘤,惡性程度相當高,目前已經出現了淋巴轉移,手術意義不大,劉仕文建議她化療,女孩表示拒絕。
陳西瑞特別難過,眼眶微微發紅,劉仕文對那女孩說:「如果不打算化療,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謝謝您。」小姑娘沒哭,反而笑著安慰起陳西瑞,「我明天出院想去買條裙子。」
陳西瑞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像斷了線的珠子,她自以為已經見慣生死,心如鐵石,可還是會有情不自已的時候。
跟著劉仕文走出病房,她紅著眼問:「還有希望嗎?」
劉仕文沒有給她任何幻想,淡淡地說:「你自己也是學醫的,你覺得呢,除非有奇蹟發生。」
那天晚上,陳西瑞一個人躲在書房裡,查閱了大量胸膜腫瘤方面的文獻。
文字遠比劉仕文的話更讓人心寒,它不需要權衡人情味兒,只需要冷冰冰地陳述事實——這種腫瘤進展很快,生存期可能不到半年。
六月中旬,暑氣冒出頭來,幸好滿大街都是老槐樹,給城市帶來一片濃密的陰涼。
陳西瑞穿一身藍色碩士服,坐在觀眾席上,聽台上的男同學在唱《唱給十年後的自己》。
「唱給十年後的自己,感謝你一路給我勇氣,就算未來遭遇風或雨,至少還擁有回憶……」
錢曉雅聽哭了,摟著她說咱們仨以後都呆在北市,哪兒也不去。
她笑話這姑娘:「差不多得了,蘇瑜留在本院讀博,我也找了家北市的醫院,至於你,你一本地人還想往哪兒去,咱仨不還都在嗎。」
「哈哈哈,我被這歌整迷糊了。」
三人摟在一起笑,很幸運,如此脾性相合的姑娘們被命運安排在了同一間寢室。
隨著畢業典禮在紛紛揚揚的禮花炮中拉上帷幕,陳西瑞結束了自己在北市的八年求學生涯。
禮堂外邊,烏羨妮款款朝她走過來,遞上一束包紮精美的花,「傅總今天有個會,來不了,畢業快樂。」
陳西瑞沖她笑了笑:「謝謝。」
「咱倆一起拍個照吧。」
「好啊。」
陳西瑞抱著一捧花,笑容真誠而燦爛,時光似乎定格在這一刻。
陳彤彤沒有等來醫學奇蹟,熬了大半個月,油盡燈枯地離開了人世,走時身上穿的是一件碎花收腰連衣裙。
那是陳西瑞送給她的。
陳西瑞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她最近對許多事情都感到很無力。
女人抱臂站在露台邊吹了會兒風,劉仕文走過去,發現她眼眶紅了,拍拍她肩膀:「你跟那醫院的合同簽了嗎?」
「還沒。」她用手背揩掉眼淚。
「有別的打算?」
「我在考慮要不要回老家。」
劉仕文笑道:「之前是誰信誓旦旦地說,夢想已經不能再打折了?」
陳西瑞也笑了,只是臉上毫無血色:「那都是唬人的話,人只要妥協過一次,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回老家也挺好的,生活壓力能小點,簽不簽你自己想清楚了。」
陳西瑞點了點頭。
「你不是處了個男朋友嗎,他也跟著你回老家啊?」
「他不歸我管,隨他吧。」陳西瑞擺了擺手,「走了劉老師。」
華燈初上,夜色彷徨。
這座待了近八年的城市,陳西瑞頭一回覺得它是如此陌生,每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帶著泥塑般的陌生面具,車流聲、人聲、還有遠處工地上的機械運作聲……爭先恐後地湧進她耳朵里,咬牙切齒地提醒她這世界是有多麼操蛋。
她茫然地看著對街的一條泰迪狗,那狗也在看她,隔著茫茫人海,她竟然得到了情緒上的片刻安寧,但那只泰迪很快就被它主人攆回了屋,這下目標物不見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的視線該往哪兒聚焦。
「讓讓哎姑娘,別撞著你。」一個騎自行車的大爺把著車頭扭扭歪歪而來。
陳西瑞閃身站到了路邊,碎發掃過臉頰,隱約蓋住蒼白的臉色。
她點進信息,又看了一遍昨晚收到的陌生消息。
【陳小姐,你好,我是葉珂的母親,如果有空,我想請你喝杯咖啡,談談我女兒和傅宴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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