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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到最後,也覺得自己太了,這幾天淨幹了些無聊的事。
衛洮全程平靜,看不出情緒。只有我提到「薛晉清」這個名字時,他的眉頭輕皺了一下。
我捕捉到這個細節,開玩笑地問:「怎麼,相公跟薛將軍,真有一腿啊?」
他正喝著茶,猛然抬眼望向我,目光冷冽。
我被嚇了一跳。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目光。
他這是怎麼了?生氣了?也對,好端端地被我懷疑一番,心裡肯定不舒服。
我正想怎麼跟他道歉,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扶著腦袋:「怎麼有點困啊……」
衛洮啜了口茶,緩緩道:「娘子,這次,你可能玩得有點大。」
「大?大是什麼意思?」我暈暈乎乎地問。
「大,就是嚴重的意思。有些事不該你知道,你卻非要刨根問底,後果很嚴重。」
「啊,有多嚴重?相公,我頭好暈,你該不會往飯菜里下了迷藥?」
他沒有回答。
我看著我的相公,忽然覺得他很陌生。
他怎麼像是變了個人?
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
電光石火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薛晉清是手握兵權的周朝將軍,衛洮是高辰國的質子。這兩人為何會私下接觸?還偷偷摸摸?
這些天衛洮行蹤詭異,他在暗中籌謀著什麼?
難道,難道……
他想逃走?
崇安的守城軍隊,聽命於薛晉清。只要薛晉清肯配合,衛洮就有離開崇安的機會。
質子私逃是死罪,絕不能泄露分毫。可我誤打誤撞,居然發現了他的秘密。
我搖搖晃晃站起來,抖抖索索指著衛洮,口齒不清:
「你你你到到到底想幹什麼?」
衛洮漠然起身。
「不要走。」我想攔住他,腳下卻如同踩在雲端,一軟一絆,向前跌倒。
他伸開雙臂,及時接住了我。
然後一彎腰,把我整個人扛在背上。
我那麼胖,他那麼瘦,他竟輕輕鬆鬆把我扛著走。
衛洮把我扛進臥房,放到床上,他自己在床邊坐下。
我攥著他的袖子:「相公,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娘子,很抱歉,我還是要離開的。」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說出的話卻極其冰冷。
「相公,你,你難道不喜歡我了嗎?」
「喜歡?」他略微困惑,好像他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突然明白過來。
其實,他從來沒喜歡過我。
他太溫柔了,讓我誤以為他是喜歡我。仔細想想,我們只知彼此姓名,他也只是溫柔。
當初他娶我,只是恰好在周朝需要一個靠山,我又恰好出現在他眼裡。一切都只是恰好。
等他有了離開的機會,就會毅然決然離開我。
「衛洮,你不要逃,被抓回來會死的。」我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那麼,謝榭,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我怎麼走,把謝家整個搬走麼?
衛洮嘆了口氣:「睡吧,睡個三天三夜。等你醒來,把我忘了。」
十二、和離
我眼睜睜地,看著衛洮離去。他走時不忘揣上兩個黃金糕,留給我一個優雅而決絕的背影。
他走後,我坐起來。
剛才催吐及時,飯菜里的迷藥並沒有起到多大效果,頂多有點頭暈。
我看見,枕邊躺著一封信。
我打開信,發現這是一封和離書,衛洮寫給我的。
信很簡短,核心就一句話——
「我
與謝榭,成婚至今,未曾圓房。就此別過,各自安好。」
我就不明白了,「圓房」不是一種糯米糰嗎?為什麼「未曾圓房」,還能成為和離的理由?
荒謬,太荒謬!
我把和離書撕得粉碎,抱著膝蓋一頓大哭。
哭完,我冷靜下來,直面現實:衛洮要逃走。
他的計劃本來可能沒那麼急,但我到宮裡跟梁爽鬧了一下子,衛洮和薛晉清有暗中來往的事,很快就會傳到有心人耳朵里。
所以,他必須提前行動。
那麼,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可以裝睡三天,醒來後就說,衛洮把我迷暈了,我不知道他逃走了。這樣就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我也可以立即去告發他。
我真的想告發他,十分想,特別想,極其想。他是個騙子,是個偽裝者,我以為他給我的是風花雪月,到頭來卻是鏡花水月。
他不動聲色利用我,又毫無留戀拋棄我。
他這個男人,可愛下面藏著冷漠,善良下面全是涼薄。
但是,我最終做出了第三種決定:幫衛洮。
周朝把質子看管得很緊,衛洮美其名曰給太子做伴讀,實則被宮廷監視。如果明天,他無故缺席東宮書房的早課,定會惹來懷疑。
從崇安到周朝邊境,上千里路程,還有山川水澤,只怕他跑不出追兵的手掌心。
如此,他難逃一死。
我捨不得他死!
我站起身環視臥室,目光定在蠟燭上。走過去,把燭台推倒,燭火舔上了掛在一旁的衣物。
很快,火就歡快地燒起來。
我被人救出來時,已經嗆得不省人事,臉上還被火燎掉了一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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