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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的側門,經過庖廚老遠就聞到一股飄散的藥味,鼻子一皺就聞出來那是穎坤先前喝過治風濕的藥劑。說起來,每次談到病情她都顧左右而言他,讓人不得不心生疑竇。一會兒吃風濕藥,一會兒吃調經藥,兩種藥一起吃難道不要緊?

  兆言覺得這是一個表現他溫柔體貼的好機會,雖然他平素對她一直都很溫柔體貼,但大多是兩人私下裡耳鬢廝磨時的閨房私話,沒法讓大舅子知道。關心她的病情就不同了,冠冕堂皇,純潔正經,一定得當著大舅子的面好好表現。

  他就改了主意,帶著齊進和兩個內侍掉頭往庖廚而去。因為皇帝傷後一直服藥,煎藥在外單有一間,爐灶另起,兩名婢女專司其職。

  走在廚外,就聽一名婢女問:「公主的藥是不是煎好了?她搬到西院去住了,得趁熱快點送過去。」

  另一人慌張道:「哎呀!我好像把公主的兩劑藥弄反了,怎麼辦?」

  先前那人道:「你怎麼如此馬虎!公主特意吩咐過,這兩劑藥千萬不能弄錯,否則是要出人命的!幸好時辰還早,趕緊倒掉換上新的,重新煎過。」

  兆言聽得更加疑惑。風濕和婦人調經都是慢症,只能慢慢服藥調理,用些活血化瘀補氣散痛的藥材,溫補性平,有共通之處,即使常人吃錯了也未必要緊,遑論關乎人命?他不由擔心她是不是得了其他重症,故意隱瞞病情,便對齊進道:「你進去,把寧成公主在吃的兩種藥各拿一副出來。」

  齊進領命,不一會兒就拎了兩包藥出來。藥包上沒有診斷藥方,兆言聞了聞也看不出來所以然,轉身往回走,一邊吩咐齊進:「去把太醫叫過來。」

  行宮的太醫是從洛陽隨駕而來的,不一會兒就應召來見駕。兆言問他:「寧成公主的醫案你那裡可有?」

  太醫道:「公主玉體抱恙?臣並不曾為公主診病。」

  這麼一說兆言就更擔心了。行宮裡有醫術精湛的太醫她為何不用,偏要到外頭去求醫。他把那兩包藥拿出來:「能看出來這是治什麼的嗎?」

  太醫小心地把藥包打開,各種藥材分撥歸類。他眉頭緊鎖,似乎這兩個藥方都不常見,又拿出一桿小秤把每種藥材的分量稱過,思索了片刻,忽然一驚,忐忑地跪下回道:「陛下,這兩種藥都有調經之效,不過效果相反。」

  兆言聽說不是疑難雜症就放心了,問:「什麼相反的效果?」

  太醫道:「一種長期服用可使行經延後,另一種則藥性猛烈,可令信期提前,服後三五日內即會來潮。」

  兆言雖然不懂醫理,但聽著也覺得奇怪,一會兒提前一會兒延後的,藥性還兇猛,聽上去對身子很不好。「這……到底是治什麼病?」

  太醫伏得更低:「回陛下,這兩副藥……不是用來治病的。」

  「不是用來治病,那吃藥幹什麼?」

  太醫伏地叩首:「臣不敢說。」

  兆言坐直身道:「但說無妨,赦你無罪。」

  太醫這才直起身來,跪在地下回道:「這兩種藥都能改變女子信期,以達到……達到避子免孕之效,一種用於事前預防,另一種則作事後補救。」

  說完半晌不聞皇帝言語,他悄悄抬起頭偷覷一眼聖顏,只見皇帝臉色陰沉,風雨雷霆欲來。他嚇得立刻拜服於地,連聲道:「陛下開恩!」

  很多人都知道,今上的姑母寧成公主是個寡婦,亡夫就在燕州城外西山南麓地底下躺著,是鮮卑故太子,已經死了十來年了。寧成公主守寡十年,現在卻喝起了避子湯藥,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和人私通了。

  本來以公主的身份之尊,喪夫再嫁也沒什麼大不了,有的是人願意承尚主的榮耀,何況她的前夫還是鮮卑人,大吳公主憑什麼要為鮮卑太子守節。如果她看上了哪位英俊倜儻的年輕後生,自可請陛下賜婚再蘸,堂皇改嫁。如今這般偷偷摸摸,自服傷身烈藥避子,可想而知,那名姦夫肯定和公主身份不相匹配,難登正堂,說不定還是什麼聳人聽聞的秘辛丑聞。

  太醫滿頭冷汗。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皇帝的姑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他只想活得久一點。

  叩地過了許久,頭頂上才傳來皇帝威嚴緩慢的語聲:「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太醫連忙叩頭:「是,是,臣絕不透露半句。」恨不得一棒子敲暈自己失憶才好,誰會不要命了往外說。

  宇文循派遣使者來迎回仁懷太子棺槨的消息,穎坤還是從七郎口中得知的。她被七郎管束在西配院,這段日子兆言也很忙,有好幾天沒見過他了。以她對他的了解,這事他肯定會先找她通氣才對,說不定又要像和宇文循約為兄弟那件事一樣借題發揮。可是居然所有人都知道了,消息才傳到她耳中,不禁讓她覺得有點悵然若失。

  七郎也覺得出乎意料:「陛下沒告訴你?國書送來有些時日了,移柩的使者怕是都在路上了吧。」

  穎坤沒有多想,反問:「你天天不讓我出門,陛下怎麼告訴我?」

  七郎一哂,穎坤接著懇求道:「七哥,我想進宮去求見陛下,行嗎?」

  七郎當然猜得到她所為何事,不忍拒絕:「你呀,這個扯不清,那個放不下,到底喜歡哪一個?」

  穎坤嘻嘻笑道:「你怎麼不去問問六嫂,你和六哥她到底喜歡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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