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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些顧慮,也急於儘早收回兵力穩定上京,魏國破天荒地在談判席上作了讓步,約定兩國仍舊結為盟好,以平州、景州、檀州、儒州一線的長城為國界,前梁贈予魏國的燕薊十二州歸於吳國,現被吳軍占領的聖州、懷州等地仍歸魏國;延續之前的盟約內容,改在景州等地開設榷場,貿易互通;兩國皇帝約為兄弟,後世子孫也按年齒論輩。

  宇文循現年三十二歲,兆言只有二十六歲,所以得稱宇文循為兄,這點他雖然吃虧,但是對比十二年前先帝和仁懷太子兄弟相稱的約定,宇文循已經自降了一輩。

  這一條兆言還特意跟穎坤說起:「舊約作廢,新約生效,如果從兩國交誼算過來,我就跟你是平輩了,不能算姑侄*,最多算叔接嫂,跟你七哥六嫂是一樣的。七郎如果反對我們,也就是不想要他的嫂嫂了。」

  他這麼說是因為穎坤從聖州回來的同時,七郎也從檀州返回了燕州。七郎如今心思細密,對這個覬覦自己妹妹十幾年的皇帝也像防狼似的防著,回來後一看穎坤搬到離皇帝寢宮那麼近、連個圍牆都沒有的東配院裡居住,再看兆言一副春情蕩漾的得意模樣,覲見叩首起來時還正好瞧見他偷偷向一旁的穎坤飛了個曖昧的眼色,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七郎氣得差點沒跳起來一把揪住御案後面的皇帝摁在地上揍一頓,穎坤拼力拉住勸解才沒讓哥哥以下犯上落個大不敬的罪名。七郎頭一次對妹妹發火:「立刻去收拾東西搬回西院來!一步也不許離開我的視線!」

  穎坤朝兆言吐吐舌頭,乖乖跟在哥哥後頭離開行宮。回到西院,七郎仍氣憤未平,訓斥她道:「你也太糊塗了!就這麼沒名沒分的,你就跟了他了?」

  穎坤平靜地抬頭看向兄長:「七哥覺得,我們能有什麼名分呢?」

  一句話說得七郎也啞口無言。

  這話她當然沒有在兆言面前提起過。兩人趁著七郎有事外出的時候才能偷偷摸摸見一面,為此皇帝陛下少不得要編排些堂而皇之又不著痕跡的藉口把七郎支開。

  穎坤聽他說「叔嫂」,此時她已經能不動聲色地和兆言談起咸福,也不再正兒八經地稱其為「仁懷太子」,笑道:「那好啊,你到咸福墓前去磕個頭叫他一聲哥哥,我就認了你這個小叔子。」

  沒想到他居然沒生氣,還怯怯地說:「我看人家男人娶多房妻妾,後進門的都要叫先進的『姐姐』。按這個道理推論,我確實應該敬稱他『哥哥』才對。」

  穎坤忍俊不禁,他卻又湊過來,賊兮兮地蹭她面頰:「不過一般後進門的都比先進門的受寵,一代新人換舊人,是不是?」

  她故意嘆氣道:「那可不一定,女人不像男人,朝秦暮楚喜新厭舊。沒聽過嗎?『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男子愛後婦,女子重前夫』,『前夫有情,後夫有義』,都是說的這個。」

  這句話終於把佯裝大度的皇帝陛下惹毛了,後果就是錯過了七郎回來的時間,氣得這位他小心翼翼想討好的未來大舅子暴跳如雷,直接殺到行宮裡來拿人,從此把妹妹看管得更嚴,當真不許他們再私下見面了。

  ☆、第十二章好 於中好3

  會談地點選在緊鄰燕州的順州,皇帝雖然沒有親臨,但是任何動向都能隨時傳回燕州行宮,由皇帝決斷聖裁。所以這次吳國談判使臣的腰杆也特別硬,尤其知道鮮卑人比他們更著急,許多條款都作了讓步,只用了半個月便洽談協商完畢。

  總體來說,吳人在這次的合約上盡顯戰勝方的姿態,揚眉吐氣,只有一點令眾臣詬病。鮮卑人要求仍然延續十年前的銀絹二十萬兩匹的歲納之資,作為南朝「贖回」燕薊的代價。二十萬兩雖然不算多,但是豈有戰勝者向戰敗國輸幣求和的道理,那也太顏面掃地了。

  誰知皇帝聽說後,大筆一揮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連個價都沒砍,令臣下們腹誹不滿。可惜那些能言善辯頭頭是道的文臣們都在洛陽,燕州都是武將,軍務還能各抒己見,政事度支就只能由皇帝乾綱獨斷了。

  鮮卑人吃了敗仗還得到大筆財帛,十分滿意,之後的對話就很順利了。戰場上刀光劍影,談判席上唇槍舌劍,但合約一旦簽訂下來,兩國就從敵對變成友盟,要客客氣氣地來往了。吳帝向魏帝送去登基即位的賀詞賀禮,魏帝也遣使回贈,同時提了一個要求。

  宇文循是宇文斆年輕時生育的兒子,當時宇文斆妃嬪兒女不多,妻妾之間還算和睦。用宇文循的話來說,他自小體弱多病,多得先皇后和長兄照顧,感銘於心,每憶及蒙冤香消的皇后、英年早逝的兄長,常忍不住淚濕沾襟。宇文徊在位時也曾提議過追贈仁懷太子帝號,被拓跋辛駁回,如今奸惡伏誅沉冤得雪,他再為長兄追上尊號為承天順聖皇帝,派遣使者到燕州迎接遺骸靈柩,遷回鮮卑故土皇陵入葬。

  這封書信當然是首先送到兆言手上,他看完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穎坤,心裡琢磨是當成一件公事堂皇地宣她覲見呢,還是私底下去找她問問她的意思。想來想去,覺得第一種也討不了什麼巧,七郎肯定會跟她一起來的,說不定還要埋怨他不夠溫柔體貼當眾揭她的瘡疤,還是偷偷去找她好了,萬一被七郎撞見也有正當的理由。

  皇帝陛下把盟國皇帝的官方文書往懷裡一揣,屁顛屁顛地跑去私會心上人,還得小心躲著狼犬似的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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