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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末沉默半晌,往床榻里側挪了挪,讓出一半給他:「你上來吧。屋裡有點冷,我想坐在被窩裡。」

  這意料之外的驚喜讓他反而有些惴惴:「我們……一起睡?」

  「都已經是夫妻了,屋裡就一張榻,不一起睡還能怎麼睡?」她把腳頭的棉被拉過來,「還是你重溫舊夢必須完全照著當初的樣子,想睡在地下或者床尾?」

  宇文徠立刻脫下靴子跳上榻,展開被子將兩人蓋住,並排而臥。躺了一會兒,他側過臉去看她,小心地問:「你還冷不冷?」

  「有點。」

  「冷的話……就挨緊點兒……」

  她真的挪到他身邊來挨著他,他側過去伸手一抄把她摟在懷裡,她沒有推拒掙脫,在他肩窩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

  時辰還早,兩人雖然在榻上躺著,但都毫無睡意。四周十分安靜,火塘里柴炭間或蓽撥一聲,溫暖的光焰在牆壁屋頂跳躍。外面風已經停了,只有簌簌沙沙的細響,反而更顯靜謐。

  「下雪了?」

  「嗯,聽聲音還不小。」

  「你的那些手下怎麼辦?他們住哪兒?」

  「只能委屈他們到樹林裡搭個帳篷湊合一夜了。」他笑著把她摟緊,「就讓我荒淫這麼一回吧,這樣的機會以後也不會有了。」

  楊末的手指無意地撥弄他胸前衣襟的暗紋:「咸福……」

  「末兒,我真喜歡你這樣叫我。」他握住她的手,「咸、福,你再叫一次?」

  「咸福。」

  「再叫一次。」

  「咸福!」

  「再叫一次。」

  她挑起眉毛:「煩死了,你怎麼這麼無聊,喜歡聽是吧?咸福咸福咸福咸福咸福……」連珠炮似的冒出一長串。

  「好好好,夠了夠了。」他笑著把她張牙舞爪的手按住,「上回聽你這樣叫我是在……芙蓉湯那次,從我們離開這兒算起,整整三年,你就叫過我這麼一回。」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許久,久到她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去了,他又說:「你剛剛一共叫了我十聲,按照這個頻度,一聲三年,十聲三十年,三十年後我都年近花甲,還不一定能活那麼長。你把我後半輩子的都提前叫完了,以後再聽不到也不遺憾。」

  明知道不應該,想在心裡告誡自己這只是他哄騙姑娘家的手段花招不要被他蒙蔽,眼淚卻還是一瞬間湧出了眼眶。抬手想去擦拭遮掩時,臉卻被他捧住了,拇指划過她眼下淚痕,冰涼的淚水沾濕指腹,但止不住那淚珠兒一串一串地滾下來。他一低頭,吻在那串眼淚上。

  還和三年前一樣,分離前難以割捨的愛戀,因為恩怨交織的糾葛,因為即將到來的離別而愈加濃烈。她從未停止過愛他,壓抑在心底的情感,被血海深仇阻隔,為國家大義讓路。但是回到這初次相逢與世隔絕的山谷,沒有吳國、魏國,沒有漢人、鮮卑,沒有寧成公主、魏太子,沒有楊穎坤、宇文徠,只有她和他最初的模樣,末兒、咸福,一對傾心相戀的情人,彼此互相交付。

  他很溫柔,不再像上次那麼急切失控,耐心地引領她,在花海春深中徜徉漫步。他的手指、他的嘴唇、他呼吸間的熱度,這些就足以使她迷醉。他做了充分的準備,反覆親吻、揉觸、撩動、撫慰,直到她化作一池春水,潤澤蕩漾,他才一同加入。所以她幾乎沒有感到疼,稍微有一些,即刻又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感覺取代。

  身下鋪板堅硬,即使他的動作輕柔,依然硌得她後背不適疼痛。她微微皺起眉,低吟了一聲,身子卻被他環抱坐起,與他迎面相對。身體這樣親密,他的臉這樣近,互相都能從對方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鐫刻在眼波深處、眉間心上。

  最情難自持之時,他咬住了她的耳朵,在她耳邊顫聲說:「末兒……走之前,為我生個孩子……」

  情思迷亂中,她忽地想起了在車上和紅纓說的那番話。她的手已經抵在他腰上,想把他推出去,卻仿佛突然失了力氣,轉而到背後抱住他,弓起身向他迎上去,將他推上頂峰,感覺他渾身驟然爆發的震顫,在她身體裡投下漫天火焰,如煙花綻放的絢爛。

  就這一次。她在心裡對自己說。爹爹,哥哥,請你們放過我這一回,只有今日。

  屋內火光明滅跳躍,春意無邊,交纏激盪的身影投射在木屋蓬壁;屋外大雪片片而落,整夜都未停歇。

  ☆、第十五章 黃鶴引1

  早晨二人是被屋外的叩門聲喚醒的。楊末窩在宇文徠懷中,一睜眼覺得門窗縫隙里漏進來的格外刺眼,不由抬起手遮住:「怎麼這麼亮,多晚了?」

  宇文徠比她先醒:「才剛日出不久,這是積雪反光。」

  她漸漸適應了光線,抬起頭發現他神思清明地望著自己,兩人躺在被窩裡對視,她訥訥道:「是不是……該起來了?」

  「卯時都快過了吧,平素這時候早就忙完一大圈事了,好多年沒賴床睡這麼晚過。」

  雖然這麼說,但兩個人誰都沒有動。

  柴扉上的叩擊聲又響起,屋外的人小聲問道:「殿下!殿下醒了嗎?」是賀山的聲音。

  宇文徠問:「什麼事?」

  賀山回道:「殿下,昨夜雪下得太大,這茅草屋頂承不住積雪重量。小人剛剛看屋後檐柱有開裂跡象,請兩位殿下起身出屋,以策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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