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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頭望向供桌中央楊公的牌位,嘆氣道:「孩兒他爹,你說咱們家這……唉,罷了罷了,改天我再找個清靜的時候來跟你嘮叨。」轉身由二娘、五娘扶著,攜吟芳一同離開了。

  七郎頹然跌坐於地,大娘等婆婆一走,立刻去為他清理臉上傷處。

  楊末和兆言兩個小輩縮在一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兆言小聲道:「這樣也好,有七郎陪著你,不至於你一個人太寂寞。」

  楊末瞪他道:「誰要這種陪?我不怕寂寞。」

  兆言嘴唇抿了抿,擺出一副正經勸說老氣橫秋的模樣:「那你好好開解開解你哥哥,別讓他為情所困。」

  楊末不由挑起眉打量他:「你還懂什麼叫為情所困。」

  兆言像個小大人:「我懂得很。」

  ☆、第十章 望遠行1

  楊末和七郎一同被貶去南郊守墓,確實應了兆言所言,兩人還有個伴。紅纓的老家就在南郊,距離墓園不足十里,她自請跟隨去服侍小姐公子。加上墓園內原有個看守的老僕,幫他們做做粗活,二人守墓服孝的日子倒也清靜自在。

  兄妹倆守著三五間瓦舍,對著祖宗父兄的墓,每日讀書習武練劍。楊末推遲了宇文徠的婚事來守墓,巴不得一直這麼拖下去,並不覺得日子清苦難捱,七郎卻是因為吟芳受罰,吟芳就在五十里外的家中,他卻近前不得,初時很是頹廢沮喪。楊末就支使他去清理墓園,他倒也上心,把園子裡的雜草拔得一根不剩,松柏全都修剪整齊,一百多座墓碑洗刷得煥然一新,每天都去擦拭。實在閒得無事,楊末就約七郎比劍切磋、辯論兵法,二人武功也都精進不少。

  時間就在這樣的日常消磨中慢慢過去,沒有娛樂嬉戲,卻並不覺得無趣,心境也漸漸變得更寬闊平和。楊末有時也會想,以前自己那麼貪玩,一天不登高爬躥就覺得渾身骨頭癢,現在居然能兩年禁一切遊樂,看來是真的長大了。

  十五與十六歲這年的分界線,也成了她人生的一道分水嶺,她從頑劣潑皮無憂無慮的孩童,跨入了大人的世界。

  魏國使團離開洛陽後,皇帝對戰死的將士們追加了撫恤表彰。楊公追贈太尉、齊國公,諡曰忠武,敕修府第,楊夫人也獲國夫人封號。忠武,這幾乎是一個武將身後所能獲得的最高褒獎的諡號,爹爹為國征戰五十載,最後以身殉國,連鮮卑人都對他敬畏禮讓,自然當得起這兩個字;而齊國公等號,則多少有點對她這個被迫嫁給仇人和親的女兒和家人的補償寬慰之意。

  為爹爹保全身後之名,忠義得揚,大約是她身為女兒能為他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墓園周圍荒涼,最近的村子也隔開數里遠,楊末七郎帶著兩個僕人住在這裡,猶如與世隔絕。平素里鮮有人來訪,這兩年內來得最多的,就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靖平。他少則十天、多則半月,都會奉大娘之命送來一些吃穿用度的物什,免得小姐和公子在這裡缺衣少食吃苦。五十里快馬也得一個時辰,七郎有時與靖平切磋論武,當天來不及往返,還會留他過夜。

  起初楊末不覺得,後來習慣成定勢,就算七郎不挽留,靖平也會過一夜再走,紅纓會像伺候她和七郎一樣幫靖平把一切都打點好。漸漸地楊末就覺出門道了。

  紅纓只比她小一歲,以前家裡窮苦生得瘦小,這兩年身量漸長,也有了少女含苞待放的風姿,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了。她賣身為奴後一直受靖平照顧,有那麼點小心思也是順理成章。靖平想必也有意,否則不會這麼勤快地往墓園跑。

  楊末就存了撮合他倆的意思。這天靖平又來,吃完飯閒話時她半開玩笑地問:「靖平,你已經過了可以婚娶的年齡,福叔有沒有催促你?再拖可就大了。」

  靖平卻說:「大將軍對我恩同再造,我雖然不是他的子孫,但也有一腔哀痛追思之情,喪期不該婚娶。我跟爹爹說過了,他也覺得應該如此。」

  楊末道:「那也行,反正紅纓才十六,還得過兩年才能婚配。」

  紅纓一聽這話立刻羞紅了臉,低頭覷著靖平,看他如何反應。靖平卻不如她所願,繃著臉一言不發沒有表態。

  七郎正在一邊拭劍,站起來道:「靖平,我這個月又練了一套新劍法,正好拿你餵招。走,咱們到外頭比劃比劃,這回一定不會再輸給你!」

  靖平也不跟他客氣:「要不是因為你是少爺對你手下留情,你輸得還要更慘!」兩人一個持刀一個握劍直接飛身躍出門去。

  楊末被他們說得也技癢,喊道:「等等我!你們先打,打贏了的再跟我比試!」回頭對紅纓眨眨眼小聲道:「你放心,再過兩月我就能回去了,等我稟明大嫂,讓她給你做主!」

  紅纓是個率直爽利的姑娘,也不扭捏,像模像樣地對她抱拳道:「謝小姐成全!」

  楊末追出門外,七郎和靖平已經鬥了好幾個回合,劍影刀風戰成一團。七郎新練的這套劍法路數詭異,靖平不敢輕敵,防守觀察小心應對,估計不等七郎把招數全都演一遍是不會分出勝負了。

  她在一邊看得焦急,突發奇想道:「七哥、靖平,今日我們來個三人切磋亂鬥吧,不用等你們分出勝負了。」提劍躍入場中,一劍將二人盪開。

  七郎往後退了退:「三人如何切磋?哪有這種比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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