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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與眾不同,心志比男人還要堅忍,發起脾氣來,又像小孩子似的刁蠻。」他輕笑道,「但我覺得你外甥和我不是一個意思。還有,為什麼有很多姑娘想嫁就成了臭小子?這又未必是我們想的。」

  「沒事撩撥那麼多姑娘動芳心,可不就是臭小子?居然還說『不是我想的』,是想撇清責任嗎?聽著就是個放浪的花花公子腔調。此非良人,勸那些姑娘趁早擦亮眼睛的好!」

  咸福被她逗笑:「你才十五歲,你懂男女之事的玄妙麼?有些事可不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假如你喜歡的人偏偏不喜歡你,或者你們兩個互相有意,但因為一些別的原因就是不能在一起,你怎麼辦?」

  楊末抬眼看了看他:「那我就……忍著。」

  「這種事忍不了的。」

  「沒有什麼事忍不了的,會比剜肉刮骨更疼麼?」她抿起唇,「男女情愛要兩情相悅才和美,一廂情願長久不了。倘若因為其他原因不能廝守,必有其為難之處,人生在世又不是只有情情愛愛,還有許多其他的艱辛,那些也許比斬斷情絲更痛苦。」

  咸福也和她抬起槓來:「這些你還做得了主,那假如有個你不喜歡的人痴戀你呢?你能拿他怎麼辦?」

  「哪有平白無故的情意?我又不是你,聲名在外、家世顯赫、長得好看,招來那麼多無端的痴心。連我外甥都說我要嫁不出去,你也說我心志像男人、脾氣像小孩,就是沒有姑娘家的可愛,我中意的人都未必會看上我,何況是單相思?」說著她瞥了他一眼,自己也覺得沮喪。

  「也許……」他坐在床沿居高臨下盯著她瞧,目光幽深,「就是有人看到你的好,偏偏喜歡你這樣的。」

  楊末心中忐忑,轉開去看屋頂的茅草房梁。

  過了片刻,咸福又放緩語氣閒聊問道:「你那外甥長得俊俏麼,家境是不是很好?」

  她腦中浮現出兆言的面容,一直和他胡鬧玩耍,對他的印象就是個頑劣的皮猴,倒忽視了他也是個英俊漂亮的少年。「他母親很美,他是也挺好看的。家境麼……比我家強多了。」

  「所以啊,有很多姑娘想嫁給他,是衝著他的家世和相貌去的,其實並不了解他的脾性為人,是不是?」

  沈兆言那個臭脾氣,了解後還想嫁給他的姑娘,一定是眼瞎了吧?她想著就覺得好笑,嘴角揚起。

  「我也一樣。你不是說了麼?聲名、家世、長相,因為這些招來的痴心,與我有什麼關係?還要被按個招蜂引蝶的浪名。」

  楊末撇撇嘴:「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我是放浪的花花公子,著實冤枉。」咸福俯下身來,唇角還帶著笑意,湊近了更見他雙瞳如漆,深如幽潭,「那些無謂的痴心不敢領受,但是我自己喜歡的姑娘,決計不會辜負。」

  她閃爍地避開他的目光,抬槓道:「說不定你喜歡的姑娘偏不喜歡你。」

  「是嗎,」他笑了笑,眼中似有光華流轉,「這倒還沒遇見過。我只有再加把勁,讓她也喜歡上我了。」

  這一笑起來如旭日破曉、繁花初綻,直令她頭暈目眩。她索性閉起眼,把被子拉到頭上:「我有些倦,我要睡了。」

  咸福把她蒙臉的被子拉下來掖在頸邊,柔聲道:「你放心睡吧,有我在旁邊看著。」

  楊末閉著眼,仍感覺到他的目光仿佛膠著在自己臉上,也或許是溫暖跳動的火光,讓她產生了旖旎的錯覺。她心裡嘆息:他這樣的人,喜歡哪個姑娘,哪還用得著去努力。

  夜裡楊末又有點發燒,咸福反覆用布巾蘸了涼水蓋在她額頭上祛熱降溫,一直熬到凌晨,體熱終於降下去了。

  發熱疼痛時她又開始囈語,說各種撒嬌的話,也就這時才顯出幾分小兒女的嬌憨。他聽她軟軟地喊著「爹爹抱」「末兒痛要揉揉」,想起她之前強忍劇痛不吭聲的模樣,心中又痛又憐,在她身側躺下,隔著被子將她擁入懷中。她又往裡鑽了鑽,尋著個舒服的姿勢,終於覺得安心了,鼻息加深逐漸睡熟。

  夢囈時她叫了好多人,時而喊爹爹、娘親,時而喊大哥、七哥、靖平。其餘皆是她的親屬,只有靖平不知是何人,聽得他皺起眉頭。等她睡熟了,他才悄悄放開她下床,身子一動,她立刻從被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嘴裡模糊地喊了一聲:「慕容……」

  他湊近去聽,她卻又不吱聲了。又等了片刻,他輕輕地掰開她的手指,正要放回被中,又聽到她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咸福。」

  他蹲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覺得怎麼也放不開了。

  這回楊末徹底除了病根,好得很快,過了兩夜便恢復自如。天氣也逐漸晴好,雨停過兩日,山上泥濘漸漸吹乾,屋後水潭也淺了下去,可以涉水入內。

  早上楊末醒過來,屋裡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有點香又有點腥氣。她轉頭看到咸福正在火堆邊忙活,鍋里咕嘟咕嘟不知煮的什麼湯水,熱氣騰騰。

  「你在忙什麼?」

  咸福回頭對她展開笑顏:「你醒了?我從水塘里捉了兩條魚,想給你燉點湯補補身,可是怎麼煮腥氣都煮不散,這怎么喝?」

  楊末探頭看鍋里,兩條魚還不小,有一掌多長,已經煮得骨肉分離快碎了。「魚鱗颳了嗎?魚腹內的肚腸也都要去掉。」

  咸福笑道:「末兒,我雖然沒有烹製過魚,但好歹吃過,這兩樣當然知道要清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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