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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敢出一言,低著頭,都成鵪鶉。
既然敢在大殿中提起,那私底下必然是派人去調查過,雖不算詳細,但是零零碎碎還是知道不少,畢竟這事事發突然,兩位皇子根本沒時間去隱藏銷毀。
眾人思索許久,也不過是從垃圾堆中,挑選了個自己覺得不怎麼差的垃圾。
鍾覺予突然笑出聲,嘲諷的笑意環繞在大殿內。
最後一本摺子落地,將之前累出的山堆擊潰,散落滿地。
「兩位皇兄在各自封地上瀟灑的很啊,」鍾覺予沉著臉出聲。
往日沒功夫去計較,如今細看才知道,那無能太子竟還比他們好一些,起碼有人管束,不至於到了無惡不作的地步。
而這兩位皇子覺得這輩子也無緣皇位,仗著天高皇帝遠,便肆意妄為,手上少說也有十幾條人命。
鍾覺予原本並不打算理會他們,想著先敷衍朝臣幾句,便將人留在封地,等她日後帶兵回來再處置,如今看到這些。
她語氣森然道:「怎麼?你們想將大梁交給這種敗類?」
「那、那國也不可一日無主啊,」有人恐懼開口。
鍾覺予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見眼底,看向那人道:「你是什麼狗?那麼缺條鏈子?連看見個垃圾都要搖尾巴?」
鬨笑聲大起。
那人的臉青一陣紫一陣,卻不敢反駁。
鍾覺予不再理會他,扭頭道:「皇儲事關大梁百年大計,輕率不得,如今先讓兩位皇兄趕回京城,交於孟相管教。」
她思索了下,又補充:「這兩人性子惡劣,在封地就仗著權勢胡作非為,恐回京之後越發無法無天,便暫時收回封地、免去爵位,貶為庶人,只有讓孟相點頭後,才能再考慮恢復王位。」
孟相當即領命。
不知情的人越發驚訝,以為殿下這是在讓權給孟相,讓孟相親自培養兩位皇子,並擇其一繼位的意思。
孟相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又重了些,甚至快與鍾覺予一樣。
而孟雲山只是低頭,不理會時不時投來的目光。
倒是鍾覺予,無奈揉了揉眉心,不由露出一絲煩悶。
她不是不想繼任,而是如今大梁邊境未定,等處理完喪禮後,她就要趕往前線,若是匆匆上位,必然會引起動盪,而她又沒時間壓制住流言蜚語,索性拖延著時間,慢慢布局。
之後又商量了些許事情,繼而在一聲散朝的喊聲中,眾人紛紛離去,等候已久的馬車終於滾動起來。
公主府中。
鍾覺予揮手驅散周圍侍從,大步向屋裡走去。
房間昏暗,床簾依舊落下,一如她之前離開的模樣。
洛月卿這人本就貪睡,昨晚又鬧騰到深夜,這下越發起不來,她都下了早朝,這人還沒睜眼。
鍾覺予腳步驟然放緩,將外袍脫下,掛在木衣架之上,而後才輕聲走過去。
她掀起床簾,坐到床邊,繼而垂眼看去。
這人睡覺還算老實,那麼熱的天也沒將被子蹬開,還好好蓋在鎖骨下面,以至於悶紅了臉,額間泛起薄汗。
鍾覺予無奈,便抬手幫她將被子拉下,再去拂開她披散的發。
那人被擾,含糊著嘀咕了幾聲,無意識地往鍾覺予這邊貼,原本隱藏在髮絲下的脖頸被露了出來,上頭還有零碎的紅印,是鍾覺予壓榨殆盡後,氣惱下咬出的印子。
其實也不算重,雖是含著淚、惡狠狠咬下,但那會的鐘覺予已沒了力氣,連抬手都難,更別說用力咬人。
不然也不會讓洛月卿輕笑著逗弄,還故意湊過來,讓她咬,惡劣得很。
想到這兒,鍾覺予不由生出幾分氣惱,想打吧,又捨不得,只能伸手戳了戳對方臉頰,斥了句:「冤家。」
她今兒也沒打算坐在台階上,只是腰酸難耐,實在沒能撐住……
想到這兒,鍾覺予又忍不住嘆氣,算是見識到了這人的氣性,只不過是幾日不見,她還托阮鶴扯了個正當理由,沒想到這人也能氣成這樣,要是再拖延幾天,估計就得打包東西,趕回玄妙觀,做回她的小道長了。
「祖宗,」鍾覺予又低聲喊道,當真是她鍾覺予的祖宗,一邊顯靈救她於水火,一邊折騰她下不了床。
是的,鍾覺予已經想清楚了,不管那個夢境是真是假,洛月卿為何會與夢中人的行為處事不同,這些都不重要。
起碼她夢裡夢外都不曾傷害過自己,甚至暗中幫自己扭轉了命運,以至阮鶴、李時歸她們都能好端端待在自己身邊。
失去的尚未失去,甚至已得到最好的,何必去糾結不該糾結的,徒增煩惱,還讓身邊人也跟著擔憂、氣惱。
鍾覺予眉眼舒展,將對方的髮絲別在耳後。
那人鬧騰,轉身往她這邊靠,迷迷糊糊哼了兩句後,便埋到她小腹,用毛茸茸的腦袋蹭她。
一副要醒的模樣。
鍾覺予不攔著她,只伸手覆在她背後,輕輕拍打。
屋外日光正好,從茂密的樹蔭中落下,撒落一地光斑,被風吹得晃動。
屋裡安靜了一會,直到洛月卿緩緩轉醒,便抬手攬住對方的腰,越發往對方腰腹里埋,哼哼道:「你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