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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覺予啞然失笑,寬慰道:「要不是我讓你過來,你也不會著涼。」
洛月卿搖頭:「那我也要出門找藥。」
鍾覺予便道:「如果你實在愧疚,就好好吃藥。」
聽到這話,洛月卿停頓一瞬,直接從鍾覺予懷裡彈出,把被子一裹就哀嚎道:「不想吃藥。」
中藥又苦又多,怎么喝都喝不完,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旁邊的人撫平雜亂衣領,只道:「我去給你端藥。」
話音落下,洛月卿又是一聲嚎,這藥還沒有喝,就感覺精神了大半。
第一百零九章
但任洛月卿怎麼牴觸, 這藥該喝還得喝。
她坐在床上,雙手捧著碗,慘白的臉上寫滿堅毅, 猶如面對千軍萬馬般壯烈,深吸一口氣, 然後……
露出苦兮兮表情, 她說:「我不想喝。」
站在旁邊的鐘覺予欲說又止。
她不算是個會照顧人的, 到底是個公主殿下,從小就被人伺候著, 到軍營裡頭才勉強學會照顧自己, 但也沒操勞到哪裡去。
以往要是有部下受傷, 她最多過去看一眼,再囑咐幾句話,就已讓眾人感恩不已。
所以,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哄人喝藥, 甚至之前照顧對方的事, 都是按照大夫囑咐, 生澀地完成。
要是讓其他人知曉這事, 不知會如何詫異, 驚訝於他們的長公主殿下,竟能為只認識了一天的人做出這樣的事。
洛月卿又嚎了兩聲, 只見徹底反抗無望後, 才又端起碗, 悶頭就是一大口,咕嘟咕嘟的吞咽聲音十分明顯, 硬生生喝出了大口喝酒的豪邁。
鍾覺予見狀,稍稍鬆了口氣, 還沒有輕鬆下來,又看見洛月卿猛的放下空碗,大喊:「水、水,給我水!」
這架勢,鍾覺予只在逼供俘虜時見過,但饒是洛月卿如此,她依舊拒絕道:「還不能喝。」
她解釋道:「大夫說過,一炷香後才能喝水,不然藥效減弱,你又得多喝兩回。」
坐在床上的洛月卿一愣,腦袋瞬間耷拉下去,懨懨道:「好苦。」
像個可憐、沒有人要的小貓一樣。
要是旁人,早就拿出蜜餞來哄,再不濟也得端半杯水來,讓她漱漱口。
可長公主殿下只憋出一句:「良藥苦口利於病。」
洛月卿抬眼瞥她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鍾覺予只得咳嗽兩聲,便道:「我已經和觀長說過,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不必再去上課,會有人給你送飯煎藥。」
她伸手想要接過藥碗,一邊又說:「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洛月卿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立馬反道:「回去?」
鍾覺予並不覺得有什麼,十分坦然地答應了聲。
洛月卿表情越發可憐,拉著她的手腕,想說些什麼卻又放開,低聲哦了下,明眼人都能瞧出的不情願。
可她已退燒醒來,又喝過了藥,完全沒理由再讓人守在旁邊。
她只能說:「等過兩天病好些,我再親自拜訪,感謝殿下照顧。」
「小事罷了,」鍾覺予並不在意。
床上那人點了點腦袋,默默將被子裹住自己,眼巴巴地看著她。
怪可憐的。
她身子本就薄弱,寬鬆衣服搭在身上,領口還有剛剛染上的水跡,拉扯著被子時露出一截手腕,紅紫的指痕未消,細得好像一用力就會被折斷,讓人想起冬日裡被吹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樹枝、沒有人要的小貓。
鍾覺予挪開視線,轉身就往外頭走,腳步不像往日沉穩,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直到房門關上,那一直粘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被隔絕,她才莫名鬆了口氣。
洛月卿不知對方糾結,直到腳步聲徹底聽不見,才又低下腦袋,悶悶道:「系統,你有沒有一鍵治療感冒的功能?」
回答當然是沒有。
洛月卿語氣變得嫌棄:「你有一點沒用。」
已經被罵習慣的系統沉默不語。
洛月卿無可奈何,只能裹緊被子往床上倒,期盼這病快點好。
但是困意被苦藥趕走,她閉眼躺了許久,還是清醒得不行,不由哀呼一聲。
屋外日光越發燦爛,此刻拜訪的遊客最多,無論在觀外賞花,還是進觀上香的人都熙熙攘攘擠成一片。
就算藏在後院裡,也能聽見雜亂的說話聲,倒也不算吵,如同周圍的蟲鳴一般。
緊閉的房間有些悶熱,中藥的苦澀擠不出去,只能停留在不大的房間裡,徒讓人心煩。
洛月卿從床邊滾到裡頭靠著的牆,又滾回去,木床被折騰得咿呀作響,有些吵鬧。
不想看書,也不能出門,實在無聊得很。
就連平常不願意搭理的系統,都被她拉過來閒談,把之前就聽過的規則又講了一遍。
直到門外又響起腳步聲,洛月卿才趴在床邊,抱著被子往外看。
本以為是送飯的道友,沒想到是拿著書的鍾覺予。
「殿下!」脫口而出的聲音上揚,仍誰都能聽出其中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