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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寒霄在這上面確實沒必要阻攔,做口型:一起。

  不讓岑永春覺出他的“失意不忿”,他怎麼會有動力進一步來貼著他呢。

  薛嘉言努力辨認了一下,高興了:“好!”

  跟著他往裡走去。

  方寒霄不是虛言,等過小半個時辰之後,岑永春那邊拜堂等禮儀完成了,過來敬酒,他夥同薛嘉言,是真把岑永春灌了個足。

  有人來勸,他就乜斜著眼,要笑不笑,神色間乃至有點江湖氣,擺明了他就是要找茬,岑永春見了,反而得意,他府里替他擋酒的堂兄弟們要代替他喝,他都不要,把人搡開,這是他至今為止喝得最香的酒,每一杯都是他少年黯淡時光的補償,怎麼可以由別人代替!

  他就陪著方寒霄喝,喝得飄飄然,說話都大了舌頭。

  方寒霄不會說話,他大不大舌頭是看不出來,不過他身上一層重過一層的酒氣是明擺著的,看上去離醉也不遠了。

  他們這一桌,幾乎是最後散的——還是岑永春已經醉暈了頭,他的兄弟們看他模樣不像,怕出醜,硬把他抬走了才了的局。

  這時間裡,瑩月一直在另一邊等著,越等越冷清,等到後來她們那個廳人都快散光了,要不是還有孟氏陪著,她都要哭了:她不會真被丟下了吧?

  等終於被領著出去,見到方寒霄,她本已委屈了,再聞著他一身嗆人酒氣,她更覺不樂意了,也不害怕他在這裡受刺激鬧事了,大著膽子指責了他一句:“你怎么喝得這樣。”

  她要跟他一車回去的,好熏人。

  方寒霄醉眼朦朧,把她望了一望,忽然傾身向前,照著她的臉呵了口氣。

  瑩月被撲面的酒氣熏得眼都閉了一閉。

  待她回過神來,就氣得跺了下腳。

  他真是一點也不好!

  第40章

  月上柳梢頭。

  隆昌侯府外原來停得滿滿的車駕已經稀疏了許多,踩在一地爆竹上,埋怨的不只是瑩月,孟氏也很不滿,對著同樣一身酒氣的薛嘉言嘮叨。

  “做什麼在喜宴上喝成這樣,回去婆婆問起來,我看你要怎麼說——”

  “問就問,爺,高興!”薛嘉言把胸脯一拍,響亮地回答。

  孟氏嚇一跳,忙輕輕拍了他一下,“你小聲些。”

  薛嘉言嗓門不減,嘿嘿笑著還要伸手抱她:“我沒醉,那孫子才醉了呢,不信,我抱你上去——”

  意思要抱孟氏上馬車,孟氏的丫頭們在一旁偷笑,把孟氏羞的,漲紅著臉一把把他推開了:“還說沒醉,滿嘴胡話!”

  又嗔著丫頭們,“還不快把爺扶上去。”

  丫頭們笑著應了,薛嘉言被攙扶著,倒也不掙扎,只是回頭向方寒霄打了個招呼:“方爺,我先走啦!”

  打完招呼,他總算進了馬車,孟氏鬆一口氣,回頭跟瑩月也告了別,就跟著上了馬車。

  車簾晃了一下,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聽得薛嘉言的大嗓門傳出來:“別生氣嘛,回去罰我給你倒洗腳水好不好?我還給你——唔唔。”

  這是孟氏忍無可忍,把他嘴捂住了。

  薛嘉言還不消停,片刻後:“我大聲?我沒有啊,我明明壓著嗓門的——”

  瑩月聽著他的聲音隨著馬車遠去,再轉頭看看歪靠在馬車上的方寒霄,感覺就,好了那麼一點。

  唉,他不會說話,好歹不會一路這麼瞎嚷嚷。

  她想著,往後面那輛小車走去,想看看裡面的空間能不能讓她跟玉簪石楠一起坐,擠一點也無所謂,隆昌侯府距著平江伯府好幾條街的,總比一路都被醉鬼熏著的強。

  但她沒能如願,因為她才邁出去兩步,方寒霄手臂一伸,就勾著她的肩膀把她拉回來了,然後不容抗拒地往車裡點點下巴,示意她進去。

  所以說不能抗拒,因為瑩月才試探著一掙扎,他居然俯了身,作勢要抱了她丟到車裡去,威脅之意非常明確。

  “不不不,我自己上去。”

  跟醉鬼講不出道理,跟一個啞巴的醉鬼更加沒有道理可講,瑩月飛快認了慫,努力躲避著他,踩著小條凳往馬車裡鑽,玉簪石楠忍著笑在旁幫忙。

  等瑩月上去後,兩人又想攙扶方寒霄,但他倒是不需要,凳子都沒踩,直接就上去了。

  波折一陣後,終於,他們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這路略艱難。

  車廂里就這麼大點空間,瑩月躲都躲不開,只能把臉皺著,忍受著從旁邊襲來的陣陣酒氣,他不知喝了多少,像從酒罈子裡撈出來似的,瑩月讓他熏了一陣,感覺自己都要醉了。

  “有什麼好喝的,臭死了。”她忍不住嘀咕。

  其實方寒霄不臭,他才喝的酒,酒氣都還很新鮮,身上透著的是冷冽的酒香,不過在不喝酒的人聞來,這香跟臭實在沒多大區別,味道都很沖。

  方寒霄聽見她喊臭,側過臉來,不怒反笑,瑩月陡然機靈起來,車簾兩邊都是撩起的,借著月光她只覺方寒霄那笑里分明的不懷好意,及時伸手在兩人間擋住:“不臭,不臭,你香,行了吧?”

  方寒霄聽著她嬌嫩討饒的聲音,嘴角又往上勾了勾,這才把臉轉回去了。

  他其實沒醉,他身懷秘密,不可能放任自己在任何情形下喝醉。

  但微醺是有的。

  這感覺不壞,他懶洋洋靠在車壁上,感覺到自己有點擠著她了,就是不讓開,總如一張拉滿弦的弓的心緒微微鬆弛下來,於他是難得的休息。

  他不再有別的動作,瑩月算是鬆了口氣,被擠著她也認了,默默拿著自己繡花的小團扇,一下一下給自己扇著風,聊勝於無地驅趕開一點酒氣。

  誰知她不扇還好,一扇,方寒霄更把腦袋往她這邊擠了擠,要不是他高,得直接挨她肩膀上了。

  他本來體熱,喝了酒,更燥了,感覺到有涼風,可不就擠過來了。

  瑩月:“……”

  她沒地躲了,得,等於白扇,他一呼吸,酒氣都噴在她頭頂上。

  這麼熬了一路,終於回到平江伯府,在二門邊下車的時候,她晃了一下。

  玉簪忙從旁扶住,問她:“大奶奶,怎麼了?”

  瑩月暈暈地道:“——我好像醉了。”

  她忽然下到平地,是真有點發暈,就不知道是被酒氣熏的,還是馬車顛的,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玉簪擔心地道:“那我去尋吳嫂子要碗醒酒湯?”

  把瑩月說笑了,擺手:“不用,沒有這麼嚴重。”

  不過,她看一眼跟著跳下來的方寒霄——他是真的跳下來,把車廂都跳得一震,他這狀態,怎麼看也不大妥當啊。

  瑩月心軟,方寒霄一直熏她是很討厭,可是現在離了馬車,他熏不著她了,她就又覺得他去赴前未婚妻的喜宴,喝成這樣回來,到靜德院可能還不敢驚動方老伯爺,只能一個人呆著,又有點可憐了。

  她就遲疑著道:“你要來新房嗎?我給你要碗醒酒湯,你喝了再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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