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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胡說,嘖嘖,方爺,你是不知道我堂姐為你著迷成什麼樣,當年在家都和我大伯鬧過,你出走了,她還想等你回來呢。”薛嘉言越說越多,末了一攤手,“不過,沒等住,誰也不知你跑哪兒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我堂姐總不能在家裡等成個老姑娘,還是嫁了。”

  “嘿嘿,”他說著又笑起來了,“你瞧我大伯剛才都沒和你說話,他是看見你頭疼,我猜,說不定我堂姐又跟他不痛快了。”

  **

  薛鴻興現在確實有點頭疼。

  但不是為了女兒,而是從蜀中來的使者。

  蜀王又——問他要錢了。

  使者是這麼說的:“潞王如今在朝中聲勢大漲,推舉他子嗣的人眾多,王爺雖占了長的優勢,禁不住眾口攸攸,請侯爺想想辦法,他日王爺得償所願,定然不會辜負侯爺。”

  這所謂的想想辦法,就是問薛鴻興要錢,好也收買些口舌替蜀王說話——替潞王說話的那些人,當然不會是白白出力的。

  這一點薛鴻興很明白,他才從大朝出來,今日大朝提前結束,就是因群臣吵吵著又要皇帝早日過繼子嗣,有的臣子性急,話還說得很不好聽——陛下登基二十年膝下猶空,心裡還沒有點兒數嗎?

  還要等,臣子們真的等不下去了啊!

  把皇帝氣得,禮樂沒有奏完就拂袖而去了。

  這吵吵里,相當一部分是替潞王張目的,理由說得很漂亮,潞王向來賢德,並且連嫡帶庶足足生養了六個兒子,光看潞王這子嗣,將來他的兒子生育上也差不到哪兒去,由他這一系過繼,將來再也不用擔心皇帝有絕嗣的風險啦。

  應和者甚眾,乃至把蜀王這個更有優勢的庶長都壓了過去——蜀王潞王都是皇帝的親兄弟,與皇帝的血緣最近,除此外還有個封地在甘肅的韓王,韓王還是嫡出,只是和當今不同母,他的母親是繼皇后,和元後一樣,已經過世了。

  如果皇帝終要過繼,就是從這三兄弟家裡選了。

  從儒家法理上說,蜀王占長,韓王占嫡,都比潞王這個兩不靠的更得力,但如今卻是潞王最出風頭,他這風頭,總不會是他真的賢德到驚動朝野罷。

  ——道理薛鴻興都懂,可是,他沒錢了啊。

  給過蜀王幾回了,再給,真的囊中羞澀了,他領著五軍都督府其中一軍,有權不錯,但不是那麼好撈錢。

  可也不能就直通通跟蜀王說沒錢,那麼多前期投資都砸下去了,不繼續往下跟,前面的就等於白費了。

  因此只能先把使者敷衍去休息,他自己坐在書房裡濃眉深鎖,想了一會,叫人去問建成侯夫人要地契冊子來。

  實在不行,只有賣兩塊地應應急了,不論多少,不能叫使者空手回去。

  地契冊子沒要來,長女薛珍兒款款來了。

  薛鴻興看見她,這下是真的頭痛起來了——這個女兒叫他慣得有些不成話,前兩天從外面聽說了方寒霄竟娶的是個庶女,又把當年那腔痴想勾了起來,方寒霄若還是平江伯世子,那他不是不能成全女兒,啞巴了都行,可他已經不是,將來前程盡毀,那就再不可能了。

  薛珍兒不這麼想,她是薛鴻興的獨女,弟弟未生之前,好長一段歲月獨占著父母的寵愛,因此不但不怕母親,連父親都不怕,一張口,險把薛鴻興噎死:“爹,我想好了,我就是要嫁給方大公子,若不能嫁給他,我白活這一世。”

  薛鴻興:“……”

  他年紀不小了,受不了這個刺激,深吸了兩口氣才緩過來:“珍兒,你瘋了?人家已經娶了妻了!”

  薛珍兒神色也有點憂愁,但她不是覺得自己沒有希望,而是道:“唉,方大公子太可憐了,徐家一定是嫌棄他啞了,才另換了個庶女給他,我若是早知道——我不嫌棄他呀,唉。”

  她連著嘆了兩口氣,真是痴愛無限了。

  薛鴻興是不得不又深吸了一口氣

  :“珍兒,你別胡鬧了,方寒霄若不想娶那個庶女,當時便可以不答應,已經答應下來,那如今就不會再隨便休妻。你死了這條心吧。”

  薛珍兒才不,她把自己慎重考慮後的結果說了出來:“爹,我想過了,我願意和徐家那個庶女共侍一夫。”

  薛鴻興:“——不、行!”

  他這兩個字是切切實實地從牙縫裡擠了出來,若下人看見他的臉色,只怕當場得嚇暈過去,薛珍兒毫無畏懼,還笑了:“爹,你聽我說完,蜀王是不是又派人來要錢了?”

  薛鴻興眉頭皺得死緊:“這不關你的事,你也不要掛在嘴上瞎提,回去你房裡老實呆著。”

  薛珍兒道:“我知道,我又不傻,不會往外頭說去。爹,我只問你,咱們家還有錢嗎?”

  薛鴻興不吭氣了,蜀王是龍子鳳孫,尊貴無比,那要起錢來也不會小家子氣,幾回一要,就快把他掏空了。建成侯府家大業大不錯,可開銷也大,如今平白多出這麼大一項花費,卻只見出不見進,他便是有座金山也禁不住這麼花。

  薛珍兒自言自語似地道:“蜀王若能成事還好,咱們家就是從龍之臣,眼下這些投入,他日都能找補回來。可要是不能,就全扔到水裡了,連個響都聽不著。”

  她向著薛鴻興一笑,“爹,那你只能留一個空殼子侯府給我弟弟了。這還沒完,新皇登基,要是個小心眼的,弟弟別說前程了,能不被找茬都是好的,到時候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如那邊府里的方伯爺一樣,抱著個空頭爵位過日子罷了。”

  把薛鴻興氣的,但又不能不承認她說得對,他投入太多,就是只能進,不能退了,退了滿盤皆輸。

  薛珍兒則眼神發亮:“爹,咱們家快空了,供不起蜀王了,可有人有錢啊!”

  薛鴻興一愣之後,立刻意識到了她的言下之意——有人喜歡炫富,有人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明面上很低調。

  但平江伯府兩種都不是,它是屬於少有的再藏富也藏不了的。

  平江伯府的衣食用度不算特別奢侈,府里主子們走出來,和一般的勛貴人家差不多,但方老伯爺把持漕運十來年,誰也不會信他家真的就這麼一般,內里究竟有多少乾坤,誰也摸不著底。

  越是摸不著底,越是覺得他家有錢。

  如今方老伯爺重病,這家業照理是該都到了方伯爺手裡,但平江伯府情形不一樣,從前一直是長房為尊,方大老爺死後,方老伯爺還把長孫又扶了起來,真到方伯爺手裡,也就是這五六年的功夫,他能接手過來多少,很難說。

  方老伯爺病得最重那會兒,方寒霄可還在外面,以方老伯爺越過次子擇長孫的偏愛,他臨危之時,不可能不為長孫打算,這份打算甚至不會經方伯爺的手,其分量,也很可能不會弱於給方伯爺的。

  畢竟方寒霄再殘,他是長房長孫,生來如此,這個身份無論如何也奪不走,哪怕他亡歿在外面都一樣。

  薛鴻興琢磨著,禁不住看了長女一眼,這個女兒聰慧盡有,不知怎麼偏在小情小愛上擰著了一根筋,她還可憐方寒霄,方寒霄用得著她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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