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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訕訕一笑,眉宇間有幾分怨恨,原想著讓棠果見識見識她身為婆母的威嚴,可竹豐昌的態度把她端起來的架子給踩了個粉碎,這一切都是竹筠的錯,如果不是她胡言亂語,也就沒有這檔子挨訓的事兒了。
方氏賠笑著說道:「老爺,小竹定是心裡有氣,昨個兒我罰她跪了一夜祠堂,所以這個嬌氣的丫頭犯了倔勁兒才會說了那些不中聽的話。老爺,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她也是您的女兒啊。」
方氏活像個低三下四的奴婢,不敢錯過竹豐昌臉上的表情,她為了緩解竹豐昌的怒火,只能做出這番卑微的姿態。
竹天賜見狀便出來圓場了,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看竹筠,剛才的話竹天賜可都記在了心裡,他最痛恨別人說他的身體,這會讓竹天賜覺得自己就像個活不了多日的將死之人。
竹天賜沙啞著嗓子說道:「爹娘,妹妹也是在為我好,她說的對,像我這種累贅還有姑娘願意嫁給我,便是我修來的福氣。爹,您彆氣了,妹妹生得貌美又乖巧,怎會嫁不出去呢?不過話說回來,我已成了親,是不是也該給妹妹相看相看了?這瀘州沒什麼合適的俊才,不如考慮下北邊的襄州?聽說那裡人傑地靈,想必能給妹妹找到如意郎君呢。」
他舒展著眉宇,好似真的在為竹筠著想,然而他口中的襄州不比瀘州富饒,那裡靠近邊塞,常年有著戰亂,並且氣候甚是冷冽,這哪是把竹筠往福窩窩裡送啊,分明是想要了竹筠的命。
棠果雖是閨閣女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襄州她自是了解的,這讓棠果唇邊的弧度噙著淡淡的嘲諷,好一個薄情寡義的「兄長」啊。
三人不約而同地都把矛頭對準了竹筠,罪都是她的,懲罰也都是她應得的。
站在原地笑看著他們三人的竹筠忽然笑出了聲,她鼓起掌來,面色從容,不慌不亂地說道:「好好好,我不孝順,我還嫁不出去,我就該被你們罵對不對?」
此刻的竹筠也不裝柔弱了,一瘸一拐的腿也恢復了原樣,本來是想拿著昨夜跪祠堂的事兒來折騰他們,但現在竹筠改變主意了,因為這三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竹筠的雷點上跳躍,根本不需要竹筠找藉口來鬧事兒,隨隨便便拎出來一件都夠他們仨喝一壺了。
竹筠淡笑道:「伺候的人都退下吧。」
方氏沉著臉質問道:「小竹,你又要做什麼。」
竹筠雙手背在身後仰著臉甜甜道:「女兒知錯了,想跟爹娘還有哥哥道歉,可是周圍下人太多了,我..我有點拘謹。」
方氏聽言沒有起疑,隨後轉臉對竹豐昌說道:「瞧瞧,還是天賜說話管用,你我都鎮不住這個女兒了。」
竹豐昌捋著長須,「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天賜啊,你總是心性太柔了,對外人切不可如此行事。」
方氏覺得剛才被竹筠毀掉的面子又讓竹天賜給她賺回來了,別管竹天賜身體有多麼的虛弱,只要他是竹家唯一的男丁,那她的位子就永遠不會動搖。她面露竊喜,對身邊的丫鬟揮揮手,說道:「下去吧。」
「娘,你讓她們都離遠點。」她扭捏地說著話,方氏瞬間明白了竹筠的意思,還不就是害怕被下人們聽見了她的道歉會失了面子麼。方氏不耐煩地瞪了瞪竹筠,說道:「都聽姑娘的。」
「是,奴婢遵命。」
丫鬟們井然有序地退下,竹筠臉上的笑容不變,她目光安撫著神情緊張的棠果,竹筠率先朝著竹天賜走了過去,彎著腰目視著虛偽的竹天賜,她輕輕一笑,溫柔道:「哥哥,我有個好東西要送給你。你飽讀四書五經,定是聽過隔山打牛這四個字吧?所以我的這份禮物你可要好好的收著哦。」
她從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來一張符籙,面對竹天賜不解的眼神,她好心情地解釋道:「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平安符,保佑你長命百歲呢。這符籙只需要你放在額頭,就能讓你百病不侵,不信你試試看呀,怎麼不試試?是不敢麼?」
越沒本事的人,越容易中激將法,竹天賜心有狐疑根本不會去相信竹筠的話,可是一聽到她的嘲諷,竹天賜扯扯唇角直接動手按照她的話做了起來,他絕不會再讓竹筠輕視,何況還有棠果在,竹天賜更要表現出自己的男子氣概。
竹筠愉悅地彎起了眸子,看到竹天賜這麼聽話她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她說道:「對,就是這樣子。」
「小竹,這平安符真的有用?」
方氏懸起了一顆心,要是真的能把竹天賜的病給治好,那她這輩子死也瞑目了。
竹筠眸光微閃,一個竹天賜就能吸引住他們的全部心神,那想必這對把竹天賜當成心尖肉的父母一定願意替竹天賜受苦吧。
她扭了扭手腕,沒有理睬方氏,衝著攥起來的拳頭哈了口氣,竹筠出拳的速度根本不給竹天賜逃跑的機會,竹天賜看著腹部的那個拳頭,他瞠目結舌地說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難道我還要選個良辰吉日嘛!」
「竹天賜,我早就想揍你了!」
竹筠說話的時候也不忘出拳,一下接著一下,牢牢地把竹天賜困在椅子上令他動彈不得。但挨了打的竹天賜卻感到極為詭異,為什麼他的身上一點也不疼呢?很快他的困惑就得到了答案,只聽竹豐昌和方氏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