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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贊同,也起身幫助他把周圍的油畫筆歸回固定的位置——鈴屋看上去雖然散漫,但其實是一個在細節處有輕微強迫症的人,比如刺繡時整齊的排線,比如他此刻油畫棒的排列方式是與買來時的完全一致,按照顏色由淺到深。
將最後一根畫筆遞給他,我問道:「準備走了嗎?」
「嗯,晚飯時間快到了。」
他接過筆的同時,拉長聲調輕快地道了聲「謝謝」,又開口邀請我,「真子要和我一起嗎?我知道旁邊一家很好吃的餐廳哦!」
按照慣例,我應當在晚飯前回到宿舍里,開始準備第二天所需要進行的實驗與相關的研究資料,所以我理應拒絕,或者找個藉口離開才對。
但不知為何,看著他發亮的,含有期待的雙眸,否定的話語最終被我吞咽下了。也許,我也並不想要回去。
「嗯,走吧。」
我最終這樣回答。
第22章
我們一路從上野動物園走到周邊配套的商業街,街邊的路燈由暗轉明,漫天的霞光被無邊的黑色侵蝕,夜晚靜默降臨。
說是商業街,但其實只是一條近百米的步行街,兩側滿是以各式各樣動物為主題的餐館。五彩繽紛的小燈裝飾在門口,室內則大多是暖色調的,微黃的燈光穿透玻璃,鋪滿街道。
只是與我原以為的人聲鼎沸不同,一般來說這些主題餐廳都應該坐滿了遊客才對,但是遠遠看去似乎每個餐廳里的客人都寥寥無幾。
但轉念一想我就明白了,估計還是因為最近頻發的喰種捕食事件,特別是一起在餐廳用餐時發生的捕食,新聞報導的血腥場面讓人不忍直視,估計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大部分惜命的人會減少外出就餐的次數。
我發散著思維,鈴屋則是領著我繞過拐角,進入了一家名為「Elephant」的咖啡店。
「篠原先生之前帶我來過一次,他在這裡還有會員卡呢。」他推開玻璃門後側目看我,彎起眼睛介紹道,「這家店的餐食和甜品都超級好吃哦。」
我隨意打量了一下周圍,十分捧場地表達了一下期待,「那等會就靠你點餐了!」
他點頭:「沒問題!」
服務員含笑著接引我們落座,倒上熱檸檬水後又遞來兩份菜單,站在不遠處似乎在等待我們的選擇,很久沒出門的我觸碰到厚厚的菜單,又隱約感到那位敬業服務生的目光,竟然頗感壓力。
雖說經常吐槽食堂里種類貧瘠而食之無味的菜品,但小時候經歷過涼子死亡廚藝考驗的我對於吃食並沒有很挑剔,我屬於是如果能吃到味道好的會夸兩句,沒有也無所謂的狀態,因而我翻了幾頁菜單也沒想好要吃什麼。
相對比起來,鈴屋在吃方面就比我有追求多了,別說宿舍樓下便利店的零食早就被他買了個遍,CCG周邊有招牌的店面也幾乎都去嘗過了,甚至他還升起過去麵包店打工的打算。
所以此刻我等待著鈴屋開口——他也果然不負期待,邊興致勃勃地翻看菜單,邊依次給我推薦菜品:「叉燒飯、鰻魚飯都很好吃......甜品的話巧克力千層很不錯,不過真子的話可能更喜歡草莓的?這裡的冰激凌聖代也很好吃,飯後來一點?」
我果斷點頭:「都可以。」
「真子想吃叉燒飯還是鰻魚飯?」他眨著眼問。
我糾結了一瞬:「鰻魚飯吧......」
「好哦。」
得到回答後,他立刻轉身朝嚴陣以待的服務員揮揮手,拉長音調,清朗的聲線迴響於空曠的店面,「麻煩這裡點單!」
顯然,鈴屋的社交能力在離開學院之後提升巨大,已然是我這種整天宅在實驗室的學畜不可比擬的了。
我捧起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左耳入右耳出地聽著點單的對話,餘光則瞥向了玻璃外冷清的街道,人行道上寥寥無幾的路人行色匆匆,看上去並不願意駐足停留。
放空了一會兒大腦,當我將視線轉回對面時,才發現鈴屋早已點完了菜品。此刻正順著我剛才的動作也定定地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的臉上並未掛起慣常的笑容,而是浮現出了漫無目的的懶散。
在我的印象里,這貌似是鈴屋被自願上理論課程走神會露出的神情。
「好無聊啊。」
他收回視線,將下巴「砰」砸在桌面上,然後朝我抱怨道,「真子你那裡最近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嗎?」
「沒什麼啊。」
我搖頭,「就一直在忙課題的事情。」
「誒?課題還沒結束嗎?」
一提到這個,我的心情瞬間低落了下去,有些自暴自棄地回答道:「沒有,還是完全找不到思路啊。」
之前也不是沒有和鈴屋聊過,甚至還拜託了鈴屋約見他的搭檔篠原特等,想要諮詢了相關事宜,只可惜身在一線的對於喰種科學的研究也不甚了解,只是提了幾個大概的方向。
好心的特等在聊到最後對於沒幫上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主動承擔了那一次的下午茶費用。那位靠譜的中年人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說著:總感覺讓剛出學院的學生來付錢太奇怪了。
我則是堅持搖頭說:沒有沒有,還是讓我來付吧。
對於我與篠原特等相互客套、爭相結帳的舉動,夾在我們兩個中間的鈴屋露出了與此時此刻如出一轍的問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