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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時英扭頭望著睿王,看不出他說的幾分真假,她要用廖忠信肯定是要查清楚再用的,斷不會貿然行事,所以她說道:“我不能告訴你。”

  睿王笑:“是軍機嗎?那你知不知道,朝廷在青州的建川也有船塢,那裡造出來的船可以直接下海,容量和載重是廖忠信造的船的數倍。”

  霍時英眼睛裡瞬間露出興奮的光芒,睿王又笑著問:“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霍時英還是堅定的搖搖頭,睿王又道:“建船塢的銀子是出自內務府和皇上的私庫,由內務府掌管,這樣你也不說嗎?”

  霍時英還是搖頭,睿王卻不動氣,他道:“既是軍機,你不說也罷,只要你明日不要見廖忠信就好了,他那個生意其實牽頭的有好幾家,他背後水太深,牽扯進去對你沒有好處。”

  霍時英點頭,抱拳對睿王道:“多謝睿王提點。”

  睿王點點頭轉而又問她:“你可知朝廷為何要在建州建船塢?”

  霍時英回道:“朝廷可是有重開海禁之意?”

  睿王的腳步微微一頓,再看向霍時英的目光就帶上了幾分激賞,他道:“確實是這樣的,那你又是怎麼看這件事情的?”

  霍時英覺得睿王這樣問她,她怎樣回答可能還代表著霍真的態度,而霍家在燕朝軍隊了盤根錯節,霍真自己也是一個老牌的政客,他的態度也會代表著很多人的態度,所以她斟酌著回答的比較小心,她道:“我的老師在多年前給我授課的時候說過這樣一段話,他說:總結歷朝歷代的興衰無非是這樣一個過程,一開始,百姓因為嚴重的土地兼併,被逼的沒有活路,只有起來造反,亂世開啟,舊的統治者被新的統治者代替建立新的王朝,然後分田分地,百姓安康,接下來就是新的貴族勢力誕生,又開始新的土地兼併,越到一個王朝的末期土地兼併越是嚴重,大多數的土地集中在極少數人的手中,百姓被壓迫的又過不下去日子了,然後又起來造飯,如此的循環往復,歸根到底都是一個土地的問題。兩百多年前的前朝開海禁其實曾經開啟過一個盛世,但是由於當時的黨錮之爭嚴重,沿海的倭寇又不絕,最終還是沒能實施下去。”

  睿王邊走邊聽霍時英說,不時看她一眼,臉上神采漸漸露出一種光彩來,霍時英又道:“我的老師也說過,開海禁如若實施得當於國於民都是一件好事,新的新奇的東西進來,我們的貨物出去都會帶動大量的勞力需求,有了勞動力的需求,就可以從土地上解放出一部分的人力,這樣有利於從根本上解決土地兼併的矛盾。還有外來貨品的引進和我們大量的輸出,也能促進大量的的貨幣流通,貨幣的價值就在於它的流通,貨幣的流通量越大,民間的商業就越繁榮,國家就會有大量的稅收,國庫就會充盈。當然這裡面又牽扯到一個我們立國的根本,重農而輕商,所以實施起來會困難重重。”

  睿王靜靜的聽完,然後笑問霍時英:“你一直在說,你的老師說,那你自己的觀點吶?”

  霍時英沒想到睿王會這樣緊逼不放,她低頭蹙眉,睿王就那麼望著她等著,也不吭聲催她,最後不得已霍時英只有抬頭道:“從戰略的角度上來說,當敵人強大到無法撼動的時候,最好避其鋒芒另闢蹊徑。”

  睿王終於滿意的點頭笑了,霍時英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遠處傳來更鼓之聲,細聽之下才發現已經是三更天了,他們這時已經走過兩條街,離裕王府不過還有兩個街口的距離。

  更鼓聲響過以後睿王終於不走了,他轉身對霍時英道:“霍時英,前面就是裕王府了,你回家吧,我們以後再詳談。”

  霍時英躬身道:“那霍時英就此恭送殿下。”

  睿王點點頭,又深深的凝視了她片刻才轉身蹬上後面的馬車,霍時英一直彎腰直到車馬聲遠去才直起身,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往額頭上一抹,一把的冷汗。

  小六走過來,主僕兩都默不吭聲的登上馬車往裕王府而去,回到傾華院,卻沒想到龔氏正在堂屋裡等著她,看見霍時英回來,龔氏急急的迎上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龔氏一臉的緊張擔心,霍時英愣了一下,然後回道:“我沒有出什麼事情,和韓大人多說了一會,才回來晚了。”

  龔氏細細看霍時英的臉色,見她一臉輕鬆的樣子才緩緩舒了一口氣,霍時英問她:“可是出了什麼事?”

  龔氏道:“你是不知道,你走了沒多久宮裡就來人傳口諭,讓你明日辰時進宮見駕,世子一直等著你回來要跟你說這個事情,一直等到二更了還不見你回來,就差人去關和樓尋你,結果回來的人說關和樓今晚上根本就沒做生意,被人整個包了,你二哥一聽了就急了,屋裡也坐不住了就要帶人去尋你,結果還沒出屋氣喘就犯了,人一下子就起不來了。”

  霍時英聽了臉色大變,起身就要往外走,被龔氏一把拉住:“你先別慌,世子沒事,剛喝了安神的藥,這會已經睡下了,你去了他再起來反而不好。”

  霍時英回身看見龔氏眼睛下的青黑,心裡生出慚愧:“都是時英顧慮不周,早該想到派人回來說一聲的。”

  龔氏倒是沒有怪她的意思,說道:“不能怪你,誰又能知道宮裡會那個時候來傳口諭。”她仔細打量霍時英的臉色:“你真的沒事?”

  霍時英笑:“沒事,其實今晚上韓大人是引見他的表兄給我,他表兄在江淮有個船塢,現在那邊在打仗,有些事情要拜託到父親那裡,吃了飯我們又換了家茶樓談所以就回來晚了。”

  霍時英說的半真半假,龔氏倒是相信了八分,舒了一口氣又囑咐了霍時英幾句才帶著丫頭走了。

  這一折騰霍時英本來心裡有些疑問要問她二哥的也問不成了,遂叫了丫頭進來準備洗漱。

  龔氏派來的四個丫頭裡面有一個叫懷繡的大丫頭,是龔氏的貼身丫鬟,很是穩重,話不多,但是事情做的極為周到,伺候了霍時英一天就知道霍時英不喜歡讓人貼身伺候,所以讓人把洗澡的熱水抬進來,又拿了洗漱的物件和一身貼身的裡衣放在一邊就帶人退了下去。

  霍時英脫衣服的時候從袖子裡掉出來一方帕子,她撿起來坐在床上,捏在手裡蹙眉沉思,帕子是天青色的,上面那塊油污尤為明顯,她看了一會起身丟在床上進了淨房。

  洗漱完,霍時英又穿好衣服,披散著頭髮讓人去吧小六叫了進來。小六可能是在裕王府里唯一一個這深更半夜的還能往內院跑的小廝,好在他年紀還小,又是霍時英直接吩咐的,看門的婆子也沒攔他。

  小六進來的時候霍時英把屋裡的人全都打發了出去,然後拿出那塊帕子遞給他:“能看出這是什麼料子的嗎?想辦法給我找一塊品相差不多的來。”

  小六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道:“是杭絲,品相是極好的,應該出自內務府,外面品相差不多的倒是不好找,但是也不是特別稀罕,咱們府里就有。”

  霍時英想了想,覺得這事回來直接管龔氏要一塊就好了,她自己也不是不用手帕,於是就道:“那就不要你找了,你拿去給我收拾乾淨了收起來。”

  小六應了,霍時英就打發他出去了,小六走出去的神態很鎮靜,心裡卻是激動,主僕之間也就是這些私密的事情能把感情聯繫起來的,這帕子的來歷他當時可是看見的,霍時英要把它收起來,這後面的意思太讓人遐想了。

  第二天起床,霍時英沒去老夫人那裡請安,從龔氏的話里意思,她也不用去給老夫人請安,她去了霍時嘉那裡,結果霍時嘉還在睡覺,龔氏守了丈夫一夜熬得雙眼通紅,臉色灰敗,精神極不好,霍時英也不好打擾,又回了傾華院,等到卯時讓丫頭進來換了官服往皇宮裡去了。

  進了宮,遞了牌子,一個中年的太監從裡面出來把霍時英帶了進去,一路到御書房,霍時英低眉斂目眼神沒敢亂看一眼,那太監把霍時英領到一個小房間,對她道:“將軍請稍等,皇上剛剛下了早朝正和王大人在議事,等那邊完事了自然就會傳喚您的。”

  霍時英躬身道:“有勞公公了。”

  那太監連忙避開,連聲道:“不敢,不敢。您稍等,雜家這還有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霍時英伸手道:“您請。”太監躬著身退了出去,又把門帶上,片刻後又有小太監進來上茶,也不敢和霍時英隨便搭話,奉上茶又小心的退了出去。

  這邊那中年太監出來進了正房,小太監為他打了帘子,他一腳他進去,落地無聲,拐到側間打起帘子邁進去,就聽坐在玉案後面的人說道:“韓棠這人還是堪大用的,卻管束不好自己身邊的人,又做不到獨善其身,王卿有機會還是要多敲打敲打他。”說著話的人抬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中年太監,太監微微一點頭,垂下眼,恭敬的彎腰走過去站在他身後,這人才又道:“我若用他,他勢必要有和韓林軒反目的一天,到時候他那個表兄夠給他留無數條尾巴讓人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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