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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時英使勁掙出自己的腳,趿拉著鞋子狼狽的站起來,慌忙攔住韓棠:“韓大人!”

  霍時英攔住韓棠,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只好訕訕的收回手道:“對不住了,韓大人。”

  韓棠倒是豁然一笑道:“沒什麼,霍都尉我們改日再約好了。”

  霍時英直把韓棠一直送出院門外,最後深深作了一揖:“韓大人,在下管教無方,下人冒犯了,我替她給您賠罪。”

  韓棠笑著虛扶了她一把道:“都尉,你多禮了。”霍時英起身是他忽然朝著她眨了眨眼,隨後含笑著蹬車而去。

  霍時英被韓棠弄的一愣,一直看著他的馬車遠去,最後也是搖著頭笑了一笑,回身進了院子,韓棠此人也頗有點意思。

  霍時英這回再回去就舒舒服服的往太師椅里一靠,伸著腳老實的讓月娘鼓搗,她吃著油餅灌了一口茶說:“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就敢那麼干?”

  月娘一針扎破霍時英腳上的一個膿瘡,利索的把裡面的膿血擠出來,嘴裡麻利的回:“我才不管他是誰吶,你都那樣了,誰都不能耽誤了你歇著,再說他一個涼州巡察使霍家還得罪的起。”

  霍時英垂著眼皮看月娘,這女人一輩子就圍著她爹和她兩人轉悠,你也指望不上她能明白朝堂里的水多深,她也不會懂她一個管家的婆子在外人面前都敢爬到她頭上了,韓棠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她,她連自己的內宅都管不好,估計韓棠以後看她的事情怕是都要打個折扣。霍時英也不想跟月娘說什麼,月娘也確實被她放縱的有些不像話,但她也不想治她,她要是真的把她管的規規矩矩的,那她們之間就沒了那份真情了,她看了月娘一會忽然問道:“你當初在盧龍寨走的時候怎麼不給我留口吃的?”

  月娘一愣,茫然的抬著頭反問她:“吃的?啥吃的?你爹來的時候趕狗一樣的催,我們也沒吃早飯啊!”

  霍時英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火大的問:“行,那我問你,你把我那舊衣服,破被褥也帶走幹啥?”

  月娘特別有理,特別理所當然的回:“我當然要帶走啊,我不帶走,打起仗來你還會顧得上?別看那都是舊的東西,可舊的貼身穿著,用著舒服,大戶人家在房裡都撿舊的貼身的穿,綾羅綢緞啥的不稀罕,那是新富小門戶里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我沒跟你說這個。”霍時英被月娘嘮叨的頗不耐煩:“我問你我那fèng在枕頭裡的二百兩銀票吶?”霍時英懶得跟月娘爭論她從小在軍營了跟一幫糙老爺們混,跟她說的那些習慣沾不上邊,乾脆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月娘聽了卻是愣了一下,然後翻了霍時英一個白眼,特別看不得她上不了台面的說道:“你還能有點出息嗎?堂堂一個王府的郡主弄著二百兩銀票還跟個農婦一樣fèng枕頭裡。我跟你收著了,就在你屋裡,還在你睡覺的枕頭裡,沒動你的。”

  月娘看不得霍時英小家子氣,嗔怪著倒了霍時英一腳燒酒,然後拿著白布三兩下把她那隻腳包了起來,霍時英低著頭看著,也不吭聲,月娘是不能明白的,人活一世,從生下來就被你的出身,世間的規矩拘著你一世,雖然她說起來是王府里的郡主,但她的出身並不高,她的母親是個沒被抬舉過的,連妾室都算不上,她母親的娘家是個小商戶,祖上三代經營一個香油坊,二十多年前,偶一日被霍真看見了這家的閨女,一頂轎子抬進了王府,還沒來得及被抬舉就在生她的時候就難產死了,此後霍時英在還不明白的事理的時候就被霍真帶到了邊關,這二十多年裡,她的存在,霍真對她的栽培,王府一鐘鼎之家,裡面溝坎縱橫,她已經出格很多了,早就遭人妒恨上了。

  王府里不是霍真一個人說了算,一大家子人,他爹雖是掌權的可上面還有一個老太太,下面還有王妃和一幫哥哥姐姐,首先第一個老太太就不待見她,她從來都覺得霍家是靠不住的,現在沒人動她那是她離得遠,等有一天天下太平了,她一個女人想在朝堂上立足混一個一官半職談何容易,她自己可是身無恆產,現在她府里的開銷,身邊用的人都是霍真供著,那是因為她現在還有用,等將來她沒用了在那個王府里,她何以立足。

  她辛苦存著一點軍餉,也是為將來留的一點傍身錢,而這些月娘卻是都不懂的,她的眼裡只有她爹,只有她眼前的這一點方寸之地。

  霍時英由著月娘去折騰,腦袋往後一靠,歪在太師椅里就要睡著了。

  後來她迷迷糊糊的聽見月娘又在那裡嘮叨,似乎是她爹一會要來吃晚飯,讓她到床上去睡什麼的,她哼了一聲不想動,再後來又感覺腰裡和腦袋下被塞了東西,身上也被搭了一層蓋得,就徹底的睡了過去。

  霍時英再醒過來是被院子裡的一陣喧譁鬧吵醒的,她坐起來,看著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喉嚨乾的難受,自己到了一碗茶喝了一口,外面還是鬧鬧哄哄的,她端著茶碗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院子裡各房已經掌燈,光線有些暗,院門大開著,兩盞燈籠在一旁引路,她爹霍真正好走到門口,月娘已經站在了那裡,向著霍真蹲了一個福道:“王爺,您來了。”

  她這會倒是規矩了,霍時英捧著茶碗站在堂屋的台階上,喝了一口,就那麼看著。

  霍真一路走過來,月娘就跟個亂撲騰的老母雞一樣圍著他驚慌的轉圈圈:“王爺,你這是怎麼了?”

  “這頭怎麼了。打仗了?”

  “這傷的厲害嗎?頭暈嗎?”

  霍真走到跟前,霍時英終於看清霍真的腦袋上圍了一圈白布,額角的地方還有點血跡滲出來,看樣子是見血了。

  父女倆打了個照面,霍真想說點什麼,霍時英就那麼看著他,也沒有上前請安的意思,最後霍真扭頭跟月娘說:“一點小傷,不礙事。”敷衍了她一句,抬腿進了堂屋。

  霍時英站在外面沒進去,光聽著月娘在裡面圍著她爹撲騰:“王爺,要緊不,頭疼不?”

  “看過大夫沒?”

  “大夫怎麼說的?要不要忌口啊?”

  “不礙事,你別在這亂轉,擺飯吧。”

  霍時英聽著霍真說了一句,裡面一下子安靜了,緊接著月娘掀了門帘,出來招呼著擺上飯,她才又走了進去。

  屋裡房間四角都已經掌上燈,月娘帶著兩個小廝擺上飯菜,打發兩個小廝出去了,她留下站在霍真後面伺候。

  霍時英走過去坐在霍真的對面,一桌子雞鴨魚肉都是霍時英愛吃的,霍時英面前一晚米飯,霍真前面一壺酒,一盞小酒杯。

  什麼規矩禮儀在在霍時英這裡全沒有,端起飯碗就開始吃,月娘從瓦罐里盛出兩碗飄著黃油的雞湯,一碗先遞給霍真,盛出第二碗才擺在霍時英的面前,霍時英抬頭看了她一眼說:“你也坐下吃吧。”

  月娘扭捏著看霍真的臉色,霍真點點頭,她才挨著他坐了下去。

  霍真喝酒,霍時英吃飯,月娘就是坐下了也沒真的就吃上了,不時給霍真夾菜,倒酒。

  桌上一桌雞鴨魚肉,做法樸實,味重,油厚填的飽肚子還抗餓,霍時英最喜歡這樣吃,父女倆誰都不說話,擰著一股勁,霍時英吃了個半飽才開口跟霍真說話:“我那些從盧龍寨撤出來的兵,回來了多少。”

  霍真這時也喝好酒了,月娘看著他的眼色趕緊把酒壺酒盅撤掉,又給他添了一碗飯,他接過來才回霍時英:“回來了一千六百多個,林青已經全部從新編收了。”

  “嗯。”霍時英抱著飯碗回了一聲。

  霍真夾了一口菜又接著說道:“你在盧龍寨破敵軍兩萬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報上朝廷了,看看這次能不能往上給你升一級,你先在家裡歇幾天,等等看兵部的意思,要是這次能順利的話,你領那一萬騎兵營也就名正言順了。”

  霍真在說話,霍時英也是照樣吃,她咽下嘴裡的東西才問道:“我要的人還在給我找嗎?”

  霍真道:“還在找,這次一路退過來搜帶了三千死囚,涼州那邊的軍奴找了有一千多也帶來了,揚州這邊我再給你找找,看能不能再湊五千人給你。”

  霍時英嘴裡扒拉著說:“還不夠,差遠了。”

  霍真手裡一頓看向霍時英,見她一直眼睛都不抬,說道:“我再想想辦法吧。”

  “嗯,要快。”霍時英嘴裡應著,終於沒抬頭看了霍真一眼問道:“你頭怎麼弄的?”

  霍真端著飯碗混不在意的說:“下午跟你裴伯伯打了一架。”

  “哦?裴太守?你怎麼著他了?”霍時英問的漫不經心。

  霍真拿著碗筷的兩隻手頓在桌沿上,語氣里頗有些無奈:“前些年朝廷一直在西疆連年動兵,兩年前到是終於一戰定邊關了,但那一仗卻也把國庫掏空了,朝廷只管往揚州增兵,派下來的糧糙卻杯水車薪,我要不從涼州,冀州,兗州三洲一路搶豪族搶過來百萬擔糧食,這會揚州軍內怕是早就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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