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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景,姬央恁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你不要急。就算我讓你走,造船也需要日子。”沈度道。

  “造船?”姬央不解。

  沈度看姬央的模樣猜道:“你母后是不是跟你說她給你留了船?”要不然姬央怎麼就認定要走還要出海?以她的能耐,也不是沈度瞧不起她,實在是對於個人而言造船並非易事。

  到如今也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姬央遂點了點頭。

  “我沿海找過,沒有找到類似可以橫渡大海的船,否則我當時可能就帶著你出海了。即使有,這些年黎民逃的逃、跑的跑,蘇後在時可以讓人保養船隻,但她一走,她留的人只怕早就散了。船隻無人保養,這幾年之後只怕也難以渡海了。海上風大浪急,橫渡大海的人十去九不回,船隻不得力,絕對不能貿然出海。”

  沈度分析得頭頭是道,姬央只覺得心涼。覺得沈度說讓她走肯定是以退為進,現在跟她說這許多困難,只怕就是為了打消她的主意。

  姬央坐直了身子,等著沈度繼續往下忽悠她。

  “不過在地宮裡找到了一卷造船圖。景陽先生看過了,他自幼嚮往大海,曾在渤海之濱住過不短的日子,對造船一事很有興趣,也曾經深入研習過。他說那張圖紙是當初蘇後拿出來跟他一起討論過的,他十分驚嘆於蘇後的才華,感嘆那造船圖之新奇實用,百年之內恐怕都無人能企及,若真是造出來必定能暢遊大海,組成艦隊下海,定然能揚我國威。”沈度道。

  “哦。”姬央應了一聲,她雖然不懂造船的東西,但這件事必定要沈度坐穩天下之後才能開始,那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了。

  結果沈度卻道:“從我決定回到冀州回到沈家開始,我就指望你能再原諒我,便是我自己,也無臉再糾纏於你。”

  姬央瞪圓了眼睛,這些時日沈度的所作所為叫“無臉再糾纏她”?

  “所以當時我就已經讓人按照圖紙,請景陽先生監工在渤海打造‘復活號’了。”沈度道。

  姬央不敢置信地看著沈度。

  “不信的話,等去了長安你可以親自問景陽先生。”沈度道。

  姬央愣了半晌才道:“我也要去長安?”沈度去打仗,她去幹什麼?

  沈度道:“我不放心你離我太遠,總要在我鞭長之內。”

  姬央如今對沈度的這種毛病也感覺十分頭疼,“那你還肯放我走?”

  “能看見的時候,總要多看幾眼才好。”沈度道。

  姬央在說情話方面完全不是沈度的對手,只能挑刺道:“我覺得你是糊弄我。我要是生不出孩子,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走?你要的不是孩子,而是兒子。那萬一我生的是女兒呢?你那時候肯定又要說必須生下兒子。”

  “在你心裡我就這樣不值得信任嗎?”沈度問。

  姬央無言以對。不是不值得信任,只是她總是下意識就將沈度往壞了想,因為這個人花言巧語,口蜜腹劍,做過很多對她很可惡的事情。

  “船造好的時候,如果你沒懷上我也會讓你走的。你不必擔心兒女,兒子自然好,但女兒卻是我衷心期盼的,既然可以有皇太子,那也可以有皇太女。”沈度道。

  姬央還待要說話,卻被沈度按住了嘴唇阻止,“不必擔心我在造船上耍心眼。你可以隨時去找景陽先生詢問,你不信我,總該信他的,畢竟他是你母后為你留下的護航人。”

  第138章 惆悵離(四)

  姬央對沈度的話還是將信將疑, 主要是以前被忽悠多了。但她覺得之後沈度的所作所為可就太過分了。

  姬央有一種自己不是沈度的夫人, 而是別人的夫人的感覺。怎麼說呢, 就是沈度就像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一般,他的兇狠和饑渴實在令人髮指。

  前些日子雖說沈度也曾死皮賴臉來纏她, 但畢竟姬央對他還是乖順里暗含自己的抵抗方式,比如說些諷刺的話啊, 給他甩冷臉啊之類的, 所以沈度也沒法兒夜夜纏著她。

  現在可好了,這人頂著生孩子的藉口就跟當初拿了太后賜下戒尺的老姑姑一般, 想怎麼收拾她就怎麼收拾她了。

  此刻姬央的腿正被沈度用被子墊得高高的, 呈腿高頭低的姿勢仰躺在床上,說是事後這個姿勢比較容易受孕。

  姬央摸著肚皮, 破罐子破摔了地想,怎麼還不懷孕啊?她都快被沈度折騰死了,趕緊早些懷上、早些生下來了了這段孽緣才好。

  這沒生過孩子的女人完全不能理解孩子對一個母親的牽絆。尤其是姬央這種人,雖然年紀已經不算小了,按說二十一的人早就該生過兩、三胎了, 但她是例外, 在之前她腦子裡可從沒出現過自己想要當母親的想法。

  雖說睡了幾年,年紀漲了,但在姬央心裡她還是不過十七歲的姑娘而已。何況生孩子、養孩子這個事兒吧, 除非親身經歷過,否則實難完全體會其中的感受。

  姬央滿心覺得自己生下孩子,可以看都不必看, 忍心轉頭就走的。畢竟她是去找她母后啊,她總不能給她的孩子留下一個壞榜樣,可以不顧自己母親的生死而苟活吧?

  姬央想得倒是挺美好的,但當她真的被診斷出懷上的時候,她自己就懵了。

  其實姬央懷孕被發現一點兒也不戲劇性,十分的尋常。

  那日沈度在外忙了好幾日才歸家。姬央洗漱之後出來心裡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明日定然又起不來身,又要被人私下議論是個什麼也不會做的“懶婆娘”的。

  女人碎嘴是天性,沈度出兵長安,姬央如今隨著他住到了離長安百里外的新豐,老姑姑沒有跟來,只玉髓兒和露珠兒跟著過來伺候了,所以沈度另找了幾個婦人在姬央的院子裡做粗活兒。

  這些鄉下婦人,沒什麼見識,而自身卻十分勤勞,最瞧不上的就是閒漢懶婦。雖說貴夫人跟她們的生活不一樣,但勤快人就是瞧不上懶的,尤其是姬央這種日上三竿都不起床,還半分活兒不乾的,女人家該做的針線都不見拿。連自家男人的內衫都是讓丫頭fèng。

  姬央聽過她們碎嘴,玉髓兒橫眉就要去收拾人,卻叫姬央阻止了。她們是勤快人,她懂。當初在山上養病時,張嬸也是那樣,質樸得可愛。

  卻說姬央這“懶婆娘”洗漱完後就直接癱在了床上,覺得反正也逃不過。哪知沈度卻毫無動靜,只在她床邊輕飄飄地問了句,“你的小日子怎麼還沒來?”

  姬央猛地坐起身,腦袋還為之一暈,她都忘記這茬了。

  “找個大夫來看看吧。”沈度道。

  一看就出事兒了。

  雖說姬央氣急敗壞時也想快點兒懷上,但真懷上了卻又覺得不可思議,她一直覺得自己折騰了這麼些年,土壤不該那麼肥沃的。

  沈度可是高興壞了,一整天嘴角就沒壓下去過。府里人人都有賞賜,月錢翻倍。若放在太平日子,只怕還要施粥、撒錢,還要去廟裡放生。

  雖然沈度沒做這事兒,但後來在信陽的薛夫人收到信後,卻是給保濟寺捐了一大筆香油錢,又買了許多魚、龜去放生。

  而這會兒沈度親自送了那把出喜脈的大夫出門,回頭就坐在姬央床邊拉著她的手,也不說,只是笑。

  姬央看著沈度那般歡喜,心裡似乎也湧起了一絲雀躍,甚至隱隱有種大功臣的滿足感,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我盼了好多年。”沈度親著姬央的手指道。

  姬央有心說“那你當年還給我吃藥”?但此時安寧的氣氛以及沈度眼圈上那抹讓人懷疑的紅,她就說不出口了。傷人的時候本就是自傷,姬央心底其實一直是盼著沈度能快快活活的,尤其是沈樑走了以後。

  或許沈度自己都沒察覺到,但姬央偶爾見過他看其他孩子的眼神,是那樣惆悵和想念,只不過男人不能輕易流淚,有其他這樣的人,所有傷痛都是自己咽了的,而給人一種無堅不摧的感覺。

  譬如姬央以前就一直覺得她不在了對沈度而言壓根兒算不上什麼,誰離開了誰也不會活不了。但現在卻似乎又有些知道沈度其實也有脆弱的一面了。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快而立之年的男人,膝下卻沒有一個孩子,如今驟然聞得好消息,便是手舞足蹈也可以理解。

  姬央有孕的消息,沈度並沒有瞞院子裡的任何人,反而還反覆交代各種注意事項,比如在姬央出現的地方絕不能有任何水漬,尤其是天再冷些的時候,地上絕對不能見雪,更不能見冰渣,以防姬央摔倒。

  臉蛋胖乎乎的臉上永遠帶著笑的劉麗jú上前再次恭賀了沈度一番,知道這家裡雖然將軍才是主事的,但真正要緊的還是眼前這位貌若天仙的夫人。

  劉麗jú又笑著恭維姬央道:“我一看夫人腰細屁股大就是個好生養的,果不其然就懷上了,肯定能三年抱倆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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