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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帶著人到竹山居的時候,看到守在外面的竟然是金吾衛!心裡已經是吃了一驚,待再走到門前,只看到有個人背手站在長兄的床前,門外金吾衛副指揮使通傳:“皇上,趙長淮趙大人過來了。”

  皇上,朱明熾!

  趙長淮頓時就把朱明熾認出來了,心裡一震,立刻後退兩步半跪下:“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光臨……”

  朱明熾抬起手讓他不用說了,既然是趙長寧的弟弟來了,應該會好生照料她吧。今晚這一行,陣仗已經搞得夠大了,不能再大下去了。他淡淡道:“朕無意路過,看到你哥哥受重傷帶他回來,既然你來了便好生照料他吧。”

  說完又看了趙長寧一眼,方才才見清醒了一些,如今卻是面色發紅,想必有些發燒,不大清醒。

  她要是清醒的,看到陣仗這麼大,恐怕又要不高興了。

  他招手讓金吾衛隨著離開,趙長淮跪地等他離開竹山居。本想將他送出門的,但朱明熾不讓他送,只得回頭照看趙長寧。

  被皇帝路過看到,親自送過來?趙長淮怎麼聽怎麼覺得不靠譜,恐怕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走近了看趙長寧,被打得可謂是遍體鱗傷,眉頭緊擰,那樣子格外的孱弱。趙長寧要想得到些真東西,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樣回來他一點都不奇怪。

  他回頭問顧嬤嬤:“可派人去找大夫了?”

  剛才那個陣仗顧嬤嬤都被嚇到了,正領著丫頭端水進來,聞言示意東廂房:“奴婢還沒去請,不過方才那位帶過來一個御醫,正在裡頭開藥單子。”

  趙長淮本沒有在意,太醫院的御醫多了去了,給大臣診斷也是常有的。還是準備去問問長兄這情況嚴不嚴重,便走到了東廂房。結果丫頭挑帘子一看,他卻看到裡頭開藥單子的人面熟,再仔細一看,這不是太醫院掌院御醫……鄭太醫嗎!

  鄭太醫資歷極高,又是千金難求的聖手,就是內閣大臣見了鄭太醫都要客客氣氣的。雖然只是太醫院的,卻也是三朝元老了,趙長淮就恭敬地拱手:“大人可是掌院御醫……鄭大人?”

  鄭太醫聽到有人喊,自然咦了聲:“正是,你是何人?”趙長淮心裡更驚訝。能請到鄭太醫出馬的……當然只有皇上了,聽說現在他年事已高,只管皇上和太后的,普通王公貴族都未必能請得動他。

  趙長淮與鄭太醫交流長寧的病情,這時候未等到人的陳蠻回來了,看到趙長寧躺在床上,幾步直走到趙長寧床前,手捏得青筋暴起。

  他不過是跟大人分離了半天,怎麼大人就成了這個樣子!誰把他打成這樣!

  要讓他知道了這個人,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陳蠻半跪著許久,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被顧嬤嬤拉到一邊去:“陳蠻你別急,都是皮外傷。”知道他對大少爺忠心耿耿,顧嬤嬤也是心疼難忍,“大少爺這還不是為了咱們府里,你去外面等著吧,我給大人換好藥再叫你。”

  “勞煩嬤嬤。”陳蠻聲音嘶啞,知道自己的確幫不上忙,起身退去門外。顧嬤嬤看到他退出去,心裡也是憋了口氣的,就告訴香榧,“去各房各院通知一聲,就說大少爺這裡有急事商議。”

  此時夜幕低垂,天邊寒星點點,趙府卻猶如沉寂了一般。陳蠻守在燈籠火下面,不一會兒看到先是竇氏扶著丫頭都手匆匆過來,竇氏進房後一見長寧的樣子便大哭出聲,抱著兒子便不撒手。

  然後是趙老太爺也連夜趕來,二房徐氏也帶著丫頭過來,竹山居便鬧開了。竇氏已經知道事情是怎麼個經過了,她還抱著兒子。哭得誰也勸不住,趙承義或是趙老太爺想上來查看長寧,她便如護崽一般緊緊抱著她,不要他們看:“……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好好待她!憑什麼要說她!憑什麼讓她去救!”

  她好好的兒子,今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就成了這個樣子,奄奄一息的。竇氏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又氣又悔,哭得如淚人一般。

  她可憐的孩子,為什麼要遭這個罪啊!

  趙承義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勸竇氏:“……有話好好說,父親在這裡。長寧這究竟是……?”

  陳蠻便在旁邊冷冷地笑了:“諸位不是不惜讓大人受損,也必要讓他救出趙承廉的嗎?原大人本來就在想辦法,只是的確不能求到皇上那裡,偏諸位心大,說大人是冷血無情之人!若不是諸位那番話,大人也不必去冒險了。都察院豈是好進的地方,大人進都察院探底,就算是能出來也要去半條命。現在這樣,大人拿到了些證據,諸位也不用假慈悲了吧,別在這裡污了大人的地!”

  他這話說得尤狠,曾說過趙長寧的自然都變了臉色。趙老太爺更是止不住地手抖,他原是覺得趙長寧有些無情,又記掛著兒子,所以……不想此事竟然如此兇險,趙長寧竟然傷成這樣!“是我的錯,寧哥兒一向是最明事理的,他知道該怎麼做,我們卻要妄加揣測……”

  “父親,這樣不能全怪您。”徐氏卻在旁說,“原本他把事情說清楚,我們哪裡會誤會……”

  這下便連趙承義也生了氣,兒子一向至純至孝,為了他二叔做到這個地步,當真是仁至義盡了。“當日長寧早說過此事棘手,求不得皇上,他在想辦法……可是二嫂不信的!如今的關頭,二嫂還要說風涼話不成!”

  徐氏看到眾人憤怒責備的目光盯著自己,自然一個字都不敢再吭聲了。畢竟事情只能靠趙長寧去做。

  待長寧喝了藥,燒退了些醒過來。瞧著自己床前圍了這麼多人,當真苦笑。“……我無事,諸位都先回去歇息吧。”她一頓,“二叔那裡也有了消息,我看他在大牢里雖然過得不好,倒也沒受大刑……”

  趙老太爺聞言更愧疚,長寧卻招手,叫護衛進來把這滿屋子的人都送出去。

  唯有竇氏還伏在她的心口,抱著她一直哭。

  長寧慢慢順了母親的頭髮,輕聲道:“您也快回去睡吧,別哭了,明天起來眼睛該腫了。”

  “娘就是見不得你受傷,你二叔畢竟是隔房的,早知道這麼兇險,你何苦去為他做這些事!”竇氏一邊哭一邊說,“娘說句不好聽的,他是隔房的長輩,以前對咱們也算不得好……”

  長寧沉思了一下,告訴母親:“娘,我告訴你一句‘唇亡齒寒’。趙家如今本就在風口浪尖上,二叔真的倒了,您以為我會落著什麼好嗎?到時候在朝堂上只會更加孤立無援,叫人算計罷了。”

  竇氏淚眼朦朧地看著兒子,似乎沒有發現,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兒子心裡已經轉了九曲十八彎。

  把竇氏和父親送出去後,長寧才讓顧嬤嬤再進來,問她後續的事情。

  “診斷完後,陛下不一會兒就走了,倒是那位御醫才走片刻,還是二少爺親自送出去的。”別人不知道其中的端倪,顧嬤嬤卻是知道的,她輕聲說,“這皇上倒是對您甚好。”

  趙長寧當時發燒迷迷糊糊,但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大概認得出給自己把脈的是掌院御醫鄭太醫,尋常人哪裡請得動他半夜出山,也就是朱明熾,一句話便能叫來。

  皇帝出宮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他是不能隨便出宮的。結果卻把她從都察院救出來,還送回到了趙家裡,莫不成是親自為著自己來的?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讓趙長寧的心裡有些複雜。她原來覺得朱明熾其實是很帝王模範,夠冷漠無情,夠權衡利弊。怎麼想……長寧覺得朱明熾出宮來救她,不是他會做的事情。因為對他沒有好處。

  長寧正在沉思,顧嬤嬤卻又告訴她:“……二少爺還在門外等著,說有事要跟您商量。奴婢說您今日累了,但二少爺卻說事出緊急……”

  “罷,我身上疼得睡不著,見就見他吧。”長寧頷首,“你沏壺熱茶,端些點心進來。”小半天沒吃東西,她倒是餓得厲害了。

  顧嬤嬤就帶著丫頭沏了一壺長寧常喝的碧螺春,裝了山藥糕,切成小塊、灑了糖霜的蜜酪,一疊薄如紙的牛肉脯,還有松子、榛子、芝麻加糖炒香做餡的梅花蘇餅。六格的攢盒放滿,顧嬤嬤仍然覺得不足:“吃點心總是不克化的,不如奴婢讓小廚房給您做碗銀絲麵條吧?用熬得香濃的牛肉湯打底,加點香油、蔥花便很好吃了。”

  長寧搖頭道不用,這時候開火麻煩。而且趙長淮也走進來了。

  “長兄撐著病體見我,為難了。”趙長淮一拱手,然後就在趙長寧對面坐下了。雖然嘴上說的是為難,但他的神色自如,並沒有半分為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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