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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長寧看到朱明熾黑色的皂靴停在她的面前。“你到這樣的地方來幹什麼?”

  趙長寧不敢隱瞞他:“下官來查孫大人自縊一案,所以矇混進來了,不過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下官想出去,但是被帶到了殿下這裡。”

  朱明熾俯視著她,又慢慢問:“……我方才在外面說話,你在屋內偷聽,聽到了什麼?”

  趙長寧的心猛地一跳,背心幾乎立刻就出汗了。她儘量維持著語氣的冷淡:“下官沒有偷聽,也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

  朱明熾笑了:“你覺得我該不該信你?”

  “下官的確什麼都沒聽到。我是大理寺的官員,不過是為大理寺做事,亦算是為殿下做事,只望殿下是信得過我了。”趙長寧知道朱明熾不信,或者他根本就不會放過這個可能性!她腦中轉得飛快,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詭計似乎都是無用的。

  朱明熾,的確一根指頭就可以擰死她!

  “殺了你,比信你容易多了。”朱明熾森冷、漠然道。

  趙長寧聽到這句話,立刻就跪下了,冷汗已經打濕了她的背心。這個人壓迫力太強了,不愧是從戰場上回來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趙長寧眉尖微動,如何能讓朱明熾放過她?

  人在被逼急的時候,會想出非常瘋狂的辦法,她甚至都覺得自己是瘋了。趙長寧想起剛才朱明熾進門之後壓著她吻。她頓時手心汗津津的。其實還有個辦法讓朱明熾不忌諱到想殺她,很簡單。

  但她當真說不出口!

  這是保命的良策,至少讓朱明熾放鬆對她的警惕。也沒有辦法了。

  “殿下,”趙長寧輕輕地道,“就算我聽到了,也不會出賣殿下的,殿下大可放心。”

  朱明熾意味不明地笑了:“嗯,這又怎麼說?”

  趙長寧的手在袖中握成拳,語氣卻似越發的說不出口了:“……殿下已經知道我的身份,若握將殿下的事說出去,殿下也不會放過我,長寧甚至難逃絞刑。不知道這個主意,殿下以為如何?”

  趙長寧這時候都不想去看朱明熾是什麼表情。她最恨別人拿這個來威脅她,卻又不得不提供此法。

  他竟久久沒有說話。

  朱明熾隨意地半跪下來,低頭靠趙長寧極近。語氣卻柔和了許多:“你當真也是挺狠的,拿自己來賭,是怕爺殺了你麼?”

  “今為殿下所救,應當以示感激。”趙長寧只是道。

  她荏苒的身子可能有些微微地顫抖,因為她在怕,反而更加的動人了。朱明熾一時沒有說話。看著她這個樣子,許久道:“爺既然救了你,又何至於會再殺你。”

  他又問:“方才你彈那首曲子,當真是不知道名字?”

  長寧才知道在他的面撫琴是班門弄斧。學曲的人能不知道曲子的名字嗎?

  趙長寧這時候垂下眼,她心裡甚至有一絲淡淡的古怪感。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趙長寧自然不願再說什麼了,於是低聲道:“下官的確無他意,殿下若不這麼以為,下官也沒有辦法。”

  朱明熾終於是站起身,然後淡淡地問她:“方才那首曲子,你可與別人彈過?”

  他說的是《鳳求凰》?趙長寧單膝跪在他面前:“此曲怎能隨便與別人彈,只為二殿下談過一次罷了。”

  這話說出口了,趙長寧卻覺得有說得幾分旖旎的意思。於是又加了句:“下官原不善撫琴,故也不曾給別人彈。”

  朱明熾嘴角微勾,將桌上的護膝再拿過來綁上。既然逼到這個地步了,便不再嚇她了:“行了,今兒暫且放你一次。我還有事,叫人送你回去吧。”

  “殿下,不必!”趙長寧立刻道,“出了弄玉齋,我自知道回去。否則就……說不清了。”

  朱明熾眼睛一眯,又重複了一遍:“衣裳我馬上叫人送過來,會有人送你回去。”

  這樣的人,如何嫩違逆他的話!趙長寧只能不說話了。

  朱明熾見她這個人,方才明明還在壓他的身下過,現在卻離了十萬八丈遠,甚至神色都還是冷淡的。只有那臉好看極了,每一寸都精緻至極。倒的確是極妙的,叫人想將她捧過來好生的看。

  趙長寧卻在心裡想,以後能離他多遠是多遠。

  這個人心性手段無不出眾。

  “下官先退下了。”趙長寧退後一步。

  拿衣裳的人進來了,趙長寧換回男裝,然後離開了房間,走入了園中。

  弄玉齋滿園樹枝都掛著蓮花燈,浮燈的火焰跳動著,自她的身後蔓延開整個院子的燈火,輝煌燦爛。朱明熾看著趙長寧走遠,一邊繼續聽下屬說話。

  “淮揚鹽運相關的人,全部滅口,不要留活。”朱明熾雲淡風輕地道。四周是夜色的寒冷肅殺。

  跪在他身後的下屬應喏。

  弄玉齋門口已經掛起燈籠,因為這裡靠近護城河,夏夜涼風習習。

  紀賢他們三人在弄玉齋外面等趙長寧,紀賢想看看趙長寧穿女裝的樣子,乾脆帶這兩個到門口來堵她。免得他跑了。

  琵琶班子緩緩出來了,紀賢在人群里掃了一眼,卻似乎沒有看到趙長寧。

  關娘子看到他,卻走到他面前屈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道:“紀大人……裡頭有位爺看上了那位姑娘,來頭太大,您也知道在裡面我們說不上話,連關娘子都惹不起那位爺。有愧紀大人所託,實在是……”

  然後就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給了他。“這些銀子,勞煩轉交姑娘的家人吧,姑娘也沒帶一句話,妾身也不知道那位爺是怎麼打算的。妾身明兒個,再替紀大人問問朱娘子吧……”

  紀賢捏著這張八百兩銀子的銀票,他皺了皺眉:“誰帶走他的?”

  “我也不認得,但連朱娘子都怯他,必定來歷了不得。”關娘子無奈道。

  陳蠻臉都青了,徐恭張大了嘴。趙長寧這是被人……看上了?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他怎麼就被人看上了呢?他是個男的啊。

  等關娘子走了,紀賢才回過神來,感嘆道:“……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大人我一個月的俸祿才十石米,連十兩銀子都沒有。你們趙大人竟然能賣大人我八年的俸祿。”說著就把銀票收進了袖子裡。

  “大人,這個……”徐恭不知道這應該從頭說起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是應該說:大人您幹嘛收咱們大人的賣身錢,應該給趙大人啊!還是該說:大人咱們是不是要進去營救一下。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一會兒自會給你們大人的。”紀賢覺得莫名其妙,他的人品沒這麼差吧?

  陳蠻道:“紀大人,您不覺得咱們應該做點什麼嗎?您若不進去——我就要進去了。”

  “這裡面你是進不去的,會些拳腳也沒轍。”紀賢看了他一眼。“要能闖進去,何須你們大人出馬。”

  紀賢嘆了口氣說:“大人我還沒想出來辦法,去那邊攤上吃碗麵,慢慢想吧。”麵攤就在弄玉齋的門口,能夠看得見往來的人。

  第45章

  趙長寧出來時天已經黑透。那三個在外面聽崑曲,本來準備趁著夜色混進後院的,看到趙長寧出來倒也沒有那個必要了。紀賢打量了她,的確是沒出什麼意外。才可惜道:“本想在門口堵著,看看你穿女裝什麼樣子,看來是看不到了。”

  長寧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紀大人不想要證據了?”

  紀賢眼睛微亮:“你當真找到證據了?”

  趙長寧半天沒吃飯了。胡同口有個麵攤,點著燈籠,鍋里冒出騰騰的熱氣。面也做得地道,微黃勁道的細麵條,牛肉骨頭熬出的高湯,上頭碼著滷牛肉,又撒一把切得細細的香芹。又燙又熱,又香又濃,她吃得很舒服。

  吃完後趙長寧才把袖中的帳本給了紀賢:“這個可以幫你拿到搜查令,裡面有幾個官員最近剛入獄,可以以此為藉口進去搜查。”

  紀賢翻了幾頁,臉色漸漸嚴肅起來。

  “不過我勸你慎重一些,弄玉齋背後來頭不小,可不要惹到不該惹的人了。”連朱明熾、常國公之流都會去裡面,實在是深淺難測。

  “趙大人果然厲害。”紀賢合上帳本,笑道,“我一定在你們少卿大人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他收了帳本,從袖中拿出一章巴掌大的銀票,“方才關娘子給我的,應該給你才是。不過我很好奇……趙大人你究竟遇到什麼事了?”

  三皇子果然大方,一出手就是八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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