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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娘那時候沒有辦法,只能這麼做。否則娘和你的幾個姐姐,在這家裡更是一點依仗都沒有了,甚至是你,其實也是沒有依仗的。後來我也想過,想著只要你做了官,那就不必娶親了,家裡的人不幫你瞞著也要瞞著……否則就是欺君之罪。甚至娘可以給你找個聽話的妻,你只要不與她行人事,誰也不會知道的。”

  也是,竇氏的性子怎麼會有周密的想法呢。若不是十歲之後她成了趙長寧,這個局怕是成不了的。

  “您這是……好算計。”趙長寧慢慢閉上了眼睛,她有點累了,想先睡一覺。她已經數不清自己多久沒有在卯時之後起過了。

  竇氏拍著她的背讓她能睡得更好些。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出了長寧的房間。

  “其實,是我對不起這個孩子。”竇氏看著大雪輕聲說,“她的癸水不准,我知道是身體調養不當所致,但我卻從來沒有找人來給她診治過。甚至心裡還慶幸過,幸好是不準的……這孩子是在怪我。”

  宋嬤嬤將一件厚厚的棉斗篷搭在她羸弱的肩膀上。

  “大少爺心裡明白,她不會怪您的。”宋嬤嬤輕聲說,“大少爺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竇氏苦笑:“我真怕她會怕……你說她若是進了官場,入了男人堆里,與那些人同吃同住的。豈不是隨時都是在被人……”她說到這裡自己就斷了,“罷了,說這些沒有意思!咱們只有好生為他管好家裡,不要他操心了。”

  兩主僕又靜靜地進了長寧的屋內。

  這樣的大雪接連下了兩天,天空才放晴了。屋內總算是能開了隔扇,照進太陽來。至於印子錢的事,有趙老太爺的刻意壓制,已經沒有人再提起了。又有祖宗祭祀,走親訪友,過年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其間趙長寧讓人給周承禮送了幾本書,再加蓮花香蘇、糖粘糕、一罈子糟蟹聊表他相救的謝意,誰知道他回信過來:病可養,練字不能斷。你雖討好我,但三篇文章也是要交的。

  趙長寧看了嘴角一扯,提筆回信:自然會交的,老師不必擔心,賄賂照收就是。

  至於趙長松,第二日竟被趙承廉逼著過來看她。在她這裡坐了會兒,喝了兩盞茶,突然百無聊賴地說:“其實我倆還算同甘共苦的,兩次都是我與你挨打的多。我算計你的事你也別介意吧,畢竟你也算計回來了。我現在整天被我爹罵。”

  趙長松一副無賴的樣子,趙長寧淡淡道:“三弟還真是心胸寬廣,愚兄我可比不得。”

  “哪家兄弟不是這樣打來打去的,不過我們打得嚴重一些罷了。”趙長松竟然拍著她的肩膀,笑說,“再者真正推波助瀾的是趙長淮,偏偏他次次都沒有事。你那蠢物妹妹是拖累你的,若這是我妹妹,早兩巴掌抽死去了。”

  “好了,我要先走了。我回去就跟我爹說,咱們兩兄弟已經一笑泯恩仇了,你也原諒我了,你不反對吧?”趙長松竟然問她。

  趙長寧笑了:“不反對。”

  趙長松從她這兒順了兩個福橘走了,趙長寧就把四安叫進來吩咐:“以後看到趙長松,就說我睡了,別放他進來。”

  四安立刻點頭,很謹慎的樣子:“少爺我記住了。”

  果然以後他就跟防賊一樣的防著趙長松。

  長寧病了之後,一時間來她這裡探病的人是絡繹不絕,例如趙長旭就一天跑三趟,往她這兒搬好吃的好玩的。趙玉嬋也常過來,只不過長寧不怎麼理會她,她也覺得長兄房裡的下人處處都在針對她,給她的茶是冷的,只要不是必要,不會主動給她請安。她又氣又委屈,但再也不敢去向竇氏告狀了。她知道哥哥房裡的人就是怨她害了哥哥,維護著自己的主子,怎麼還再說話。

  現在竇氏和兩個姐姐對她都不如以前好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更聽話些。

  長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自然也不喜歡趙玉嬋。每次看趙玉嬋的目光就帶著三分冷意,但他跟趙長寧說話的時候,又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七叔說我學武頗有建樹,不如去國子監讀武生,以後可以去考武舉,或是從軍。”趙長旭抓著兄長的手捏著玩,“我覺得去國子監還不錯,我讀書又不行,總得謀個出路。”

  趙長寧把手抽回來:“做什麼,你還小麼!”又道,“我朝就算考武舉也要試文章,你不好生讀書,武舉也考不上。”

  “你的手好看嘛!”趙長旭笑著說,“你看。”他與她手掌相抵,他的手簡直跟蒲團一樣,要比她大一倍。趙長寧的手細長,但又不算很小,是趙長旭太人高馬大了,自然手也大。

  趙長寧就覺得這貨可能是童年缺愛,所以喜歡黏她。三嬸娘出身將軍府,是庶女。但從小就教養得跟普通的閨秀不一樣,因此教養孩子也比較獨特。趙長旭聽說就是隨了他那個能行軍打仗的外公,一點不像趙家人的俊秀。

  “他們也是,若是我當時在場,拉了你就跑,管那老不死的做什麼!”趙長旭對長寧挨打的事很不滿。自從上次長寧替他受過打之後,他就看不得長寧受傷的樣子了,總覺得心裡一抽一抽的疼,看到的都是他擋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不提這個。”趙長寧給了他一沓紙,“行了,你過東院的時候幫我拿給七叔吧。”

  趙長旭在她這裡磨蹭不肯走,又回頭低聲跟她說:“我聽說,趙長松最近喜歡去寶福胡同買評鑑的書,不如我趁他不注意,套了麻袋……揍他一頓。你看怎麼樣?”

  趙長寧嘴角微抽:“你莫開這些玩笑了,天晚了,該回去了。”

  再過兩天趙長寧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就去給祖父請安,在書房裡聽到有人過來稟報:“……不知是誰做的,三少爺不過是去買個書罷了,只帶了個小廝跟著,結果叫人套麻袋打了一頓,鼻青臉腫地就回來了。”

  “噗!”趙長寧又差點被茶嗆住,她擦了擦嘴角。心裡對趙長旭有了個新估計,這傢伙竟然沒有開玩笑,他是個行動派。

  對於被人打了一頓這樣的事,趙長松自然非常惱火。但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你怎知道是誰打了你?只能把這口氣勉強眼下,俊臉鼻青臉腫了小半個月,無比鬱悶。

  這樣過了元宵節,吃過湯圓,家裡的年味便沒有了。緊鑼密鼓地趕著學堂開課。

  古先生剛得了新消息,聽說皇上剛命了禮部跟翰林院,今年的會試要出新題。四書五經,策論,詔表誥照樣考,但要再加三道題,一道是經算,一道是水文地理,另一道竟然是《大明律》。

  這話一出,應考生譁然。會試只考八股文章已經成了習慣,再變不過就是花式寫八股文章。怎的突然要加題了?如今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會試了,來得及看書嗎?這就跟你一直複習高考,教育部突然告訴你要加試三門從來沒學過的學科一樣的。

  杜少陵的老師——周先生是帶過很多屆考生的,他很快就給了原因。

  “聽說是大年三十那天,聖上召了群臣在御花園裡設宴,興致頗高,當眾問了翰林院中的一位翰林經算題,沒想翰林竟然答不出來。他本沒放在心上,接著又問了工部左侍郎宋大人《大明律》中關於‘誣告’一條該如何判,可憐宋大人一個工部侍郎,怎答得出《大明律》來!嚇得當場說不出話。皇上便震怒,說爾等食朝廷俸祿,皆是進士出身,卻不通律法。朕倒不知選你們出來何為!後連夜召見了禮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二人,要增試三題。”

  眾人聽了叫苦不迭,原是這麼個由頭!皇帝老兒的一句話,可憐他們要忙活了。

  臨近科考的時候,全國的舉子都聚到了京城來居住,聽到這個消息自然紛紛行動起來。一時間京城中的《大明律》都賣斷貨了,講經算的《九章算術》、《五曹算術》搶也搶不到。至於水文地理,大家卻沒有這麼重視,講這些的書太多了,也不知道從哪兒看起,打算從行動上放棄,到時候在考場上碰運氣就是了。

  增題這事,最鎮定的莫過於趙長寧了。

  誰讓增的這題中兩個都是她擅長的,經算不必說,就算拿《九章算術》里最難的題來考,也不過是初級的代數和幾何,在義務教育的初中階段就已經被吃透了。而《大明律》則絕對是她的老本行,對於背書,她不要更拿手。何況她出於政法出身的習慣,早就看過好幾遍大明律了,就算讓她現在說,她也能講個八九不離十。

  唯有水文地理對她來說是個問題,如今大明疆域跟她學的版圖不一樣,風土人情、地域地名也有很大差別,這個要多費功夫才行。

  就連趙長淮都加緊了讀經算,趙長寧還在讀《大明疆域志》,甚至沒有叫人去搶一本書,這引起了趙老太爺的注意,覺得她這是戰略性的錯誤,都什麼時候了。他親自叫人給她送了整套的《大明律》,叮囑她要好好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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