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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照儀握緊雙拳,心口一片發疼的麻。
「見孩子實在生不下來,盛道諳只得鋌而走險,選擇剖腹取子。」
「他自己都沒十足的把握,可是當時實在是窮途末路了,好在殿下福大命大,盛道諳剪斷臍帶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滿床都是血。
宣峋與已然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覺得渾身發涼,肚子被人掏了一個大洞,意識漸漸流失,他用盡全力轉了個頭,目光發直的盯著房間一角。
蘭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裡掛著的正是游照儀的畫像。
他張了張嘴,聲音已經虛弱到只剩下氣音,手指微動,似乎想伸出手去,可最後只喊了一聲:「灼灼……」
失去意識之時最後聽見的,是孩子嘹亮的哭聲。
「世子沒瞞著王妃,讓我去了信,孩子大約兩個月的時候,我們就山上下來,王妃也趕了回來。」
「她把世子罵了一頓,但最終沒說什麼。」
「世子為孩子取名為恆,上了宗譜,兩個月後回到朝廷,日日勤耕不輟,直至官至左相。」
「然後便是今年三月,他從焦姑娘那詢問到了你的去向,帶著孩子匆匆趕去了雋州,餘下的你便知道了。」
……
從蘭屏房裡出來,游照儀在自己院門口獨自坐了一會兒。
看著天上的月亮,心道:何至於此。
何至於非她不可,何至於差點付出性命,何至於低落塵埃,還要開出一朵卑微的花來。
這種強烈到幾乎要付出生命的愛讓她感到了心口麻木的震動,一時間難以適應。
捫心自問,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愛他嗎?
……從小到大,她都強迫自己把男女之情都系在他身上,於是千絲萬縷,事事紛雜,她都快看不清自己的那一份感情。
如今天翻地覆,地動山搖,竟需要他用如此慘烈的方式來讓她抽絲剝繭,窺心自視。
他要什麼,自己便給他,不就好了嗎。
……
她走回房內,輕輕開闔。
宣峋與還攥著她的裡衣,睡得無知無覺,懷中的孩子也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兀自酣眠。
他殊艷的容貌在清淺的月光下更添三分顏色,美的驚心動魄。
游照儀走上前去,極輕地在他額發上印下一個珍重的吻。
一夜好眠。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在身旁,宣峋與難得睡了一夜好覺。
然而還未睜眼,便發現自己手中攥著的衣物極為綿軟,沒有支撐,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慌張地翻身坐起來,才看見游照儀正睡在一邊,中間隔了個宣恆之。
他臉色慘白地咽了口口水,心有餘悸地鬆開了手中的布料,重新躺回被子裡。
游照儀自然是醒了,問:「怎麼了?」
宣峋與猜她昨晚必定是去幹什麼了,卻不想深問,只說:「沒事。」
游照儀看見那件裡衣,說:「昨晚準備找蘭姐姐問點事,你拉著我的衣服不放,我就先脫了,很快便回來了。」
聽到她的話,宣峋與愣了愣,良久,眼眶慢慢發紅,露出了一個動人心魄的笑容來。
神明垂憐他……不,是他的灼灼垂憐他了。
……
待到辰時初,游照儀照舊起床晨練。
宣峋與帶著孩子賴了一會兒床,等到游照儀回來便一起用了早飯。
吃到一半,裡間傳來孩子的哭聲,宣峋與匆匆放下筷子,疾步走了進去。
不多時,宣峋與溫柔的哄聲響起,孩子也漸漸止住哭聲,隨著宣峋與來到外間。
看見游照儀,孩子立刻從宣峋與懷中朝她伸出手:「娘、娘……」
游照儀便走上前去,把他抱進懷裡。
見此,宣峋與有些高興地看了兒子一眼,繼續坐下來吃飯。
然而等他把早飯吃完,向宣恆之伸出手說要吃飯的時候,小孩卻置若罔聞,抱著游照儀的脖頸奶聲奶氣地說:「娘、吃。」
游照儀便伸手拿過蘭屏準備的吃食,說:「我來餵吧。」
宣峋與唇線拉直,失落地哦了一聲。
游照儀好笑,單手把他拉過來,扣住他的脖頸給了他一個吻,說:「多大人了,連孩子的醋也吃。」
宣峋與被吻得發懵,半晌才反應過來,心中登時被一種柔軟的情緒盈滿,可下一息又覺得游照儀給的太多了,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患失也患得,患得也患失。
午飯後趁父子二人午睡,游照儀進了宮一趟。
宣芷與登基第一年,為定國本,娶了前左相賀昀早的嫡幼子賀硯為帝君,兩人育有一對雙生子。
郭泊靈與狄卻非成親後,升任四品,進了兵部,卜同鈺則接手了羽林衛,護衛禁宮。
游照儀踏上宣室殿宮道的時候,便看見了卜同鈺穿著武官制袍,持刀守在門口。
她走上前去,依令卸械,卜同鈺神色冷沉,見到她勉強笑了笑,和她打了聲招呼,二人又寒暄了兩句,宮人便給她開了門。
踏入宣室殿,她才發現帝君賀硯也在裡面,正坐在一邊與宣芷與陪著孩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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