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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游照儀第一次想罵人,她傷口劇痛,根本說不出來話,更遑論高聲喊叫。
她勉力張合,幾欲昏厥。
見狀,楊元頌急了,上前來看了她一眼,一刀向身後揮去,罵道:「蠢貨!不知道她有多虛弱,竟然直接置於馬上!」
言罷,楊元頌下馬攫住她,扼住她的臉迫使她朝城門望去,說道:「你抬頭看一眼,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是不是你郎君?你快出聲!」
她腦子一震,勉力睜眼望去。
果然見到一熟悉的人影,在城樓上目眥盡裂,幾近絕望的看著她。
她想問,你怎麼來了?
她想說,很危險,你快回去啊。
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幾聲氣音。
見狀,楊元頌立刻狠絕的抬臂猛擊她的後腰,迫使她發出了一聲極近苦痛的低叫。
宣峋與見她之狀,立刻猜到了楊元頌傷她,幾乎腿軟,心中殺意四起,恨不得生啖其肉。
楊元頌見她出聲,立刻道:「聽見了吧!這就是你們中衢將領,如假包換,我朝皇女在哪?你們還未讓我見到!」
聞言,城樓很快出現幾個兵卒,舉著一個巨大的鐵籠子,那籠子五面鏤空,唯有楊凝章背靠的那一面用木板釘住。
兵卒將其順著繩索從城樓上吊出來,將鏤空的那一面對準崇月,里面赫然就是崇月三皇女楊凝章。
但她狀態比游照儀好了不止一星半點,見到母親忙抓著鐵籠大喊:「救我,母皇!」
沈望秋並沒有把她輕易放下去,喊道:「籠中設有機關,我們將其放在地面上,你解開繩索,我們打開籠子,你將其交予我手,你若反悔……」城樓上迅速出現一排弓弩手,對準籠中的楊凝章。
言罷,一個身影踏出城牆,凌空幾步,踩在在籠子上方,正是一同前來的許止戈。
楊元頌聞言,粗暴的將她一扔,交予一將領手上,翻身上馬,高聲答允。
隨著一聲令下,許止戈隨著鐵籠緩緩下降。
「砰!」鐵籠落地,游照儀手上的繩索已被割斷。
許止戈翻身下地,獨身向前,伸手接過已經無力行走的游照儀抱進懷裡。
那邊籠門已開。
雙方慢慢向對面陣營走去,兩方弓弩手蓄勢待發。
一步、一步、一步……
秋風蕭瑟,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下方三人身上。
「刀。」
懷中發出虛弱的聲音,可許止戈好似預料到了,不動神色的懷裡遞給了她一把匕首。
楊凝章被數個弓弩手對準,緊張的連腿都不聽使喚,根本沒在意這些,只滿心的朝母親走去,但城樓上方的眾人將其動作看的清清楚楚,沈望秋在城牆之下已經伸手蓄勢,就待一聲令下就開城門。
一步、一步、一步……
黃沙被秋風帶起,漫天飛揚。
正當三人即將擦肩而過之時,許止戈懷中赫然伸出一隻傷痕累累的手臂,拿著一把匕首,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那刀光一閃,乾脆利落的投擲刺入了楊凝章的咽喉!
一刀斃命。
一陣劇痛襲來,楊凝章不可置信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頸,瞪大眼睛看著母皇,發出了一聲艱難的氣音。
她身體還未軟倒下去,沈望秋便已反應過來,一聲大喝:「開城門!殺敵!」
許止戈迅速腳步騰空,在後方無數箭矢之下旋身躲避,飛速躲入了那籠子的木板之後。
城門應聲而開,士氣震天,以焦十安為首的千軍萬馬朝崇月壓來。
楊元頌大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踩入千軍萬馬之下,嘶聲怒吼道:「給我殺!」
兩方徹底交鋒。
……
等大軍全部殺出,許止戈才抱著游照儀沖入城門。宣峋與正從城樓上跑下來,一路踉蹌,若不是蘭屏在邊上架著,他幾乎就要滾落下來。
可到了跟前,看清了游照儀如何傷痕累累,形容狼狽,心中傷痛萬分,竟一時不敢伸出手去。
直到游照儀伸出滿是血污的手摸了摸他的臉,聲音藏在金戈鐵馬的殺聲之中,他卻聽的無比清楚,她說:「別哭,我回來了……」
那隻手順著他的臉慢慢的垂下,她已然耗盡力氣,昏死過去。
宣峋與將她抱進懷裡,第一次在人前崩潰大哭。
……
這仗打得兩敗俱傷。
楊元頌失了女兒,自然仇恨萬分,游照儀受盡折磨,焦十安也恨不能殺其泄憤。但中衢只奪回了歲坪城,已然損失慘重,無法再追敵深入,只得等下次再戰,再奪回失地。
游照儀堪稱傷痕累累。
軍中大夫將她那身髒污不堪的軍袍剪開的時候,饒是身經百戰的宋憑玄也不忍的別開了眼。
當胸一箭的傷口並沒有處理的很好,此刻還生生撕裂,滲出血來。
除此之外身上還有無數的刀傷,那傷口並不深,可卻哪裡都是,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是新傷。還有便是一些淤傷、撞傷,根本沒有處理,血絲埋在淤血里,已經隱隱發烏,令人不忍卒看。
她看了一眼渾身顫抖的世子殿下,道:「不如出去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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