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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給屬下些時間,好不好?」寧知非垂著頭,不敢去看燕淮。把燕淮氣吐了血,他很自責。
可沒有辦法,有些話他不能講給燕淮聽。
「要多久?」燕淮問。
「屬下不知道。」
「算了,不想說就不說了,但我希望,你總有一天會願意告訴我。」燕淮摟住寧知非,兩人一同躺下,「夜深了,先睡吧,明日中秋,瑞王會回府上,還有得忙活。」
寧知非應下,在黑夜裡發了許久呆,他不確定燕淮是不是睡著了,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輕聲開口:「在……在它出生前,我會告訴你。」
「好,我不催你。」燕淮說。不差這一會兒了,他總能活到孩子出生的。
「但你答應我一件事。」燕淮說。
「憑侯爺吩咐。」
「不許再自稱『屬下』了,好不好?」
寧知非:「可是,不合規矩……」這個自稱,不僅是告訴別人他與燕淮身份有別,更是提醒自己,不要因主子一時寵幸,忘了身份。
但有時同燕淮親近時,他也會記不起來,忍不住放棄這條條框框的束縛。
「程鶴遠他們都不這樣,怎麼偏你不合規矩?」燕淮嗓音壓低,聲色里沾染了幾分慵懶。
「那……屬下……不,我……試試吧。」寧知非側身在燕淮懷裡,耳尖帶上了紅,燕淮看著歡喜,沒有忍住輕輕吻了吻。
「唔……侯爺……侯爺想嗎?」
燕淮用用指尖在寧知非耳朵上撫摸了幾下,寧知非下意識閉上了眼,頭也低了下去。
不是侯爺想,是他想。
「夜深了,我們不瞎折騰。我幫幫知非,知非也幫幫我,好不好?」
「好……」
次日晨起,寧知非覺得神清氣爽,好像許久都沒睡過如此安穩的覺了。
燕淮見寧知非醒了,把人拉進懷裡,好好溫存了一番才將人放了。
韋逸過來時,就見到寧知非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燕淮身後。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自己這些天來的心思全都餵了狗。
韋逸氣得眼睛要滴出血來,但一句話也不能說,因為一旦說了,就坐實了自己綁來了寧知非的事,沒辦法跟燕淮解釋。
雖然燕淮肯定知道,但只有燕淮私下知道不算知道,只要沒捅到父王和陛下面前,誰知道了都無所謂。
「世子,許久不見。」寧知非笑著朝韋逸打了個招呼。
韋逸不知原由地打了個冷顫,因為寧知非的眼神像是某種對待獵物的野獸,陰惻惻的。
而燕淮也同樣難以揣度,臉色沒有什麼表情,朝著韋逸點了點頭。
但這種時候,不能心虛,韋逸咬牙擠出笑意:「寧大人昨日沒在澈然兄身邊,我還以為燕澈然還沒找到你呢。」
「托世子的福,到底還是找到了。」燕淮道。
韋逸如坐針氈地招待了燕淮用早膳,很快告辭溜走。
「知非,現在可以說說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燕淮將程鶴遠和顧信濘叫了過來,讓羅岱在外守著。
顧信濘原本今日想去聯絡落梅,但昨夜回來後才知道已經找到了寧知非,不必再去驚動臥底,也算是了了身上一樁差事。
羅岱站在院子裡,很快就無聊,湊到檐下聽屋裡人談話。
寧知非怕隔牆有耳,聲音壓得很低,斷斷續續的,羅岱就聽見了個陸家公子。
那陸家公子無論樣貌、品行還是才學,在汴梁都是有口皆碑,只可惜身患頑疾,考不了科舉,連門都不怎麼出。
「所以這事陸家有參與?」燕淮聽著,眉心漸緊。
陸家累世簪纓,陸相更是一人之下,南平遺寶對陸相來說,還能有什麼吸引力?
還有什麼是自己未能注意到的?
程鶴遠開口道:「也就是說,或許是陸家想要引出南平公主……簡家是陸家的人,於是簡家老爺子安排大兒子拋出來一個假的公主,試圖引出真公主。
「同時,為了防止公主藏匿在遼國的南平小王爺那裡,所以簡老爺子利用官職之便私下聯絡起遼人。
「而瑞王世子,或許當真是這盤棋里的一枚用來佐證假公主身份的棋子。」
「有意思。」燕淮輕笑了一聲,「看來咱們是不得不去趟遼國走走了。」
晌午時,王府下人過來通傳,說瑞王從軍營回來,請著侯爺一同用膳。
燕淮應下,只帶了寧知非一個人過去。
瑞王韋曉,如今剛過知天命之年。
他是景帝幼子,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自幼萬千寵愛,卻難得沒被養岔,數十年來疆場浴血,是大齊近幾十年來難得的賢王。
「十多年不見,賢侄都好?」韋曉是鎮邊藩王,輕易不能離開,上次回京時,燕雙都還是個襁褓嬰兒。
「王爺掛心了,一切都好。陛下也身體康健,很是思念王爺。」
韋曉爽快笑了兩聲,又問:「那家中小輩也都還好?」
「大的那個如今十多歲了,淘得厲害,到處折騰,一天天也沒個安穩。」燕淮嘴上抱怨著,但唇角眉梢都還帶笑,「至於小的那個……估摸著不出正月便要出生了。」
韋曉連連道了恭喜,身旁的韋逸盯著寧知非的肚子,咬牙切齒,差點沒忍住直接離席。
早知道就把孩子給打了,省得自己折騰了半天,到嘴的肉都沒吃到,只親了親能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