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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債仍舊他在背。

  可是,憑什麼啊?

  岑連蹲在電線桿下,無處發泄,只能緊握著手上的轉經筒,嘴裡咬著衣領。

  他想哭,嗓子幹得發疼,眼淚漲紅了眼睛,一直掉不下來。

  今晚的天為什麼這樣黑,不見一絲亮光。

  許久的許久,手機閃出亮光,是一則消息。

  tc2顏:我下戲了,岑哥哥晚安

  那滴眼淚終於落下,砸在手機屏幕上,鎖屏上是陶承顏。

  很快,眼淚全數落在了陶承顏身上,覆滿了整個手機屏幕。

  第34章 集證

  返回瑜縣後,岑連與甘浦澤雙雙和岑余剛打了休息申請。

  甘浦澤需要重新思考他與岑蘭馨之間的關係,而岑連則是毫無跑車的念頭,蹉跎的十年,該有個明白,他要查清楚。

  岑余剛這次沒拒接他倆的休息申請,這條線車隊的人已經跑熟了,有無人帶隊無所謂,更何況隊裡的幾個老傢伙嘗到甜頭,自告奮勇就去了。

  吩咐岑連離開時,岑余剛像是才注意到他神情不對,隨意說了句:「休息好這一輪,馬上得跑起來,你和小澤不一樣,他肩膀上輕鬆,你肩上壓得重。」

  岑連的回答沒什麼情緒:「是,我知道。」

  車隊每一趟都能按時交貨,甚至還能提前交貨,回來的路程也是滿載,岑余剛最近坐著睡覺都能收錢,心情自然是好:「有空去看看你秀琴嬸子,讓她給你做頓好吃的。」

  岑連的目光劃向地面,又轉到貨運大院。

  父親留下可以懷念的,只剩下這個大院了,可是如今看著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的大院,岑連心裡只剩下心酸。

  這些年,他對岑余剛的感情一直很矛盾,有感激,也有怨氣。

  岑余剛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要去看自己的仇人,一次又一次把偏遠難送的貨運線扔給他,每次美名其曰都是你需要還債,你要父債子償。這些話對於岑連而言,就是一道又一道的枷鎖,他習慣了枷鎖,但是最心底處仍舊是有不甘心存在的。

  岑連不想多留,他害怕控制不住恨意地流出,只能垂下眼睛,回答:「有空會去打擾嬸子的,我先走了。」

  岑連停不下來,當天下午就約了李常德去找李新。

  出了那場禍事,李新再也跑不了車,聽聞岑連和岑琳兩兄妹遭到了張老娘的報復,他一個廢人,害怕得緊,連夜讓家裡人收拾包袱回了老家。

  李常德駕車開了很久,翻了不知多少個山灣,才到李新的家。

  在鄉村公路旁,李新開了一家便利店,靠著鄉里相鄰做點小買賣。

  岑連站在店門外,靜靜等待。

  店內搭著幾條長板凳,有幾人湊在一堆嗑瓜子。

  李新用手轉動輪椅的輪子,瞧見是親戚來了,立刻從內屋出來:「常德來了,怎麼不提前給我說,我讓你嫂子做飯招待你。」

  「不用,我今天是帶一個人來見你,」李常德看向岑連,推著李新的輪椅往店外走,「我知道你想見他。」

  十年巨變,再見早不是當年模樣。

  李新從前是瑜縣貨運某小車隊的隊長,是岑宇達最信任的異姓兄弟,為人忠厚、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對岑宇達一對兒女也很關心。腿沒出事前,雖已四十好幾,但在隊內跑車從來不帶怕,能拼、敢拼,交到他手上的車隊,只有「放心」二字。

  如今再看,年歲是五十出頭,可樣貌卻像是六十多,滿臉的皺紋、頭髮全白了,因一雙殘腿只能在輪椅上苟活。

  「新叔,」再見故人,岑連如何不心痛,「這些年,您……您還好嗎?」

  李新用力抓住輪子往前挪,一把握住岑連的手:「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

  人的情感是矛盾的,對著李新,岑連是膠著恨意的,可見著對方如此慘景,岑連的心裡有過同情,畢竟李新也是當年的受害者,可他又助瀾了父親的死去。

  岑連將手抽出來,蹲下身說:「我想知道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就等著這一天,我想說出來,」李新的語氣帶著平靜的釋然,「我們去屋裡吧,要寫什麼我也可以寫,我還能動手。」

  岑連打開錄音,在李新的描述中,了解了與當年通告「事實」完全不一樣的內情。

  張理群不是開車誤撞李新,而是有意撞向。

  那時,張理群一身酒氣上車,李新是車隊裡公認的三把手,覺得有責任提醒一下張理群,可以協調換一個司機運送。

  聽到換司機,張理群突然就發瘋,示威一般鳴笛往李新身上撞去,第一次李新防備著,撞倒在地又爬起來,誰也沒想到,張理群會再撞一次,邊踩油門邊喊:「擋路的狗,去死吧。」

  不是車年檢有問題、更不是車的安全問題,這本就是一場蓄意謀害。

  他倆有些私怨,張理群氣憤岑宇達重用李新,不給他小隊長的身份,趁著酒醉,酒精上頭,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僅僅一個車隊,隊內也沒多少人,分配矛盾竟然上升到人命。

  岑連長呼出一口氣,恐怕父親也不知道張理群存著這樣的心思,還有事情要問,還沒到重點:「作偽證是怎麼回事?」

  李新捂臉哭泣:「每晚眼睛一眯,我就會看看到宇達,他在我耳邊喊,『為什麼作偽證,為什麼要害他』,我受夠了,可是我真沒想到會逼死宇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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