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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小到大,還沒遇見過像你這樣對我避之不及,恨不得馬上改嫁別人的女人……”

  拓跋燾咬著牙開口說道。

  隨著他的話語,赫連明珠也害怕起來,只覺得雞皮疙瘩直起,汗毛也倒豎了起來,有了大禍臨頭的預感。

  她太笨了!

  外面傳花木蘭和興平公主有私情,她現在又直言對花木蘭有意,這位陛下等於“被”戴了兩頂綠帽子,對象還都是花木蘭!

  她是不是給花將軍惹禍了!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花木蘭。”

  拓跋燾狂拽酷霸地笑了,笑的極其可惡。

  他將自己的兒子塞在了赫連明珠的手上,惡狠狠地對她說道:“花木蘭不會娶任何人……”

  赫連明珠被嚇得抱著孩子不知道該看哪裡。在她印象中的拓跋燾雖然可惡,但一直是無害的。

  而現在的拓跋燾,就像是滿心的邪火,就等著要把這腔火放出來燃燒世人一般的可怕。

  表情可怕的拓跋燾邪笑了笑,幸災樂禍地說道:

  “……因為花木蘭是個女人。”

  “那不可能!”

  赫連明珠尖叫了起來。

  “你不能因為想堵住別人的流言,就誣陷別人是女人啊!就算你是大可汗也不可以這樣顛倒是非!”

  哈?

  原本滿臉壞笑,以為赫連明珠會傷心的哭起來的拓跋燾,在聽到赫連明珠的話之後……

  頓時崩潰成了白痴的表情。

  ☆、第468章 兩全其美

  一個月後。

  剛剛班師回朝的庫莫提一回到京城,就得到了花木蘭“鬱結於心,臥床不起”的消息,實在是吃驚的不行。

  花木蘭在他帳下任職過,當年是在戰場上硬抗一刀都不皺眉的真漢子,怎麼可能因為一些無稽的流言就“鬱結於心”?

  很多傳聞都說是因為陛下惱恨花木蘭侮辱了興平公主,所以不願起復他,將他軟禁在南山之中,最終鬱結於心,無法見人。

  也有說是因為花木蘭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人趁機落井下石,逼得陛下不得不表態,先對花木蘭處置一番。

  無論是哪一個,都透露出一個不太好的信息,那就是“花木蘭失寵了”。

  吃了一驚的庫莫提立刻派人出去打探,得回來的結果卻和外界的傳聞又不一樣。花木蘭雖然住在南山,但其實是去養傷的,他之前救陛下時肩膀受了傷,整個肩膀都出了大問題,如果不養好,以後手臂就會廢掉。

  為了避免花木蘭強行動武導致傷勢惡化,拓跋燾讓他去人少僻靜的南山專門養傷,甚至派了太子去侍疾,自己也經常前往南山探望。

  一樣是養病南山,兩種不同的傳言,結果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

  一種是已經失寵岌岌可危,一種卻是聖恩日隆如日中天。

  庫莫提在心中權衡了一下之後,最終選擇了去宮中親自問一問拓跋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入宮,就出不來了。

  拓跋燾非要留他在宮裡常住。

  “你在京中的宅子裡也沒幾個人住,住著也怪冷清的,不如到我宮裡同住,也好說說這次出征的事情……”拓跋燾今天一天就圍著這位兄弟轉了。“怎麼就掉水裡了呢?我剛接到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是聽錯了,你那麼謹慎的一個人……”

  拓跋燾突然狐疑地看著庫莫提,直看得庫莫提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哈哈哈哈……”拓跋燾的表情由狐疑轉為恍然大悟,拍了拍庫莫提的肩膀大笑了起來:“莫不是看到來的不是我,嚇得腳都滑了?哈哈哈哈……”

  庫莫提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好笑地搖了搖頭。

  “陛下實在太過天馬行空。只是下次再有這種事……”

  “我將你的姑姑貶為了庶人,你怨不怨我?”

  拓跋燾開口打斷了庫莫提的話。

  “……”庫莫提見終是繞到了這個話題上,索性放開了和拓跋燾說個明白:“陛下,我已經想明白了,與其放任他們繼續謀劃,最終釀成大禍,也許現在這種結果是最好的,對於我姑姑的事,我只能說……”

  他嘆了口氣。

  “謝陛下的不殺之恩。”

  拓跋燾的眉眼一下子就舒展開了,對於這件事,他也是滿心感慨:“禍事的種子從幾代前就已經埋下了,但先祖的決定,並不是我能夠左右的。如今能夠及早解決,也可以免於傷及無辜,對於他們的後人,我也會從寬處置……”

  “是。”庫莫提點了點頭。“還有一事,我覺得還是該說出來比較好。當年黑山大營中,有一名為殺鬼的疑犯自盡,用的是弩機的機簧,那機簧,是我給他的。”

  “咦?”

  拓跋燾想了起來。

  “那不是花木蘭的……”

  “不僅僅如此,花木蘭大比那天,原本有刺客已經謀劃好行刺崔浩,花木蘭撞破此事,將這件事告知了我,而我順勢探查,最終找到了謀劃之人,正是王家出身的將領,我威逼利誘,讓對方打消行刺崔浩的主意,又逼迫他受傷回鄉,所以此事才不了了之,之後的大比順利進行……”

  庫莫提看著若有所思的拓跋燾,又繼續說道:“黑山大多是軍戶入伍,各方關係複雜,殺鬼也是如此。他的父母姐妹都受舊主的控制,哪怕已經博到了那樣的地位,還是不得不為真正的刺殺之人頂罪。他知道我救過花木蘭,所以希望我能給他個方便,讓他能夠速死,不要連累任何人。”

  “我殺鬼他為何,他道他的家小全在舊主的手上,如果認罪,說不定要被誅九族,可不認罪指出真兇,家小又肯定沒命。他左思右想,無論怎麼選全家都是死,不如自己先自盡了,證據不足之下,陛下說不定不會禍及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也能因此逃過一劫。”

  “他的舊主,原本是衛王帳下的將領……又是宗室的家仇……”庫莫提表情平靜地說著:“我答應會把他一家老小救出來,然後就給了他那枚機簧。”

  拓跋燾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聽著庫莫提的“自首”。

  “我一直想要維持宗室和陛下之間的‘平靜’,我原本想著,等陛下的實力越來越強,宗室自然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而您性格寬宏仁厚,和先帝、先祖完全不同,又有容人之量,只要時日一長,那些不安就會隨著時間散去,所以那些年,我曾做了不少瞞天過海的錯事。”

  庫莫提在河裡已經想明白了,他也不願一直欺騙拓跋燾,索性把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殺鬼死後,我直接找到了衛王之孫,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又願意為他們隱瞞真相,所以殺鬼的家人很快就給我送了來。我將他們安頓在我的封地之中,做一個普通的牧民,對他們謊稱殺鬼已經戰死,我是他的主將所以照顧他們,殺鬼的家人對我感激涕零,自是再沒有問過殺鬼為何而死。”

  “後來王家收斂財富,也是為了造反所用。王斤在長安橫徵暴斂,姑姑見沒辦法瞞下去,就把東西藏在了我的別院之中,我趁機將這些錢暴露出來,讓您充沒入庫,我也因此和她有了不和。但我卻沒有想到她有這個膽子,除了提供錢財,還敢自己動手……”

  庫莫提的眼神里滿是悲戚。

  “她是自作孽,我也管不了了。”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了嗎?”

  拓跋燾沒有表現出如何詫異的樣子,繼續說著:“你還有什麼心結,我們兄弟兩個索性一起說完了吧。”

  “黑山之時……”

  庫莫提見拓跋燾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便開始仔細回想起來,從當初發現黑山不對時開始說起,一五一十的說著當年他發現的那些宗室動作。

  他早將生死拋之度外,又沒有親人羈絆,大敗燕國而回,更多的倒像是“贖罪”和“還願”,更不會有什麼隱瞞。

  庫莫提說的事情,有許多拓跋燾早已經通過被審訊的宗室知道了,還有一些不知道的,通過庫莫提抽絲剝繭,也能推斷出一二。

  漸漸的,一個已經布局了至少十年的陰謀一點點顯露在拓跋燾面前,有些事情更是驚得他忍不住睜大眼睛。

  “你說什麼?修國史的人裡面有他們的人?他們想立碑將之前的事情全部披露出來?”拓跋燾不敢置信地吼道:“我們是鮮卑人!鮮卑舊規,兄弟死了,弟弟娶了嫂子、哥哥娶了弟媳,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們居然想要立史?”

  “不僅僅如此,先帝和先祖殺了那麼多宗室,有不少都是冤殺,他們在國史里動了手腳,卻欺上瞞下,為的就是日後能把他們的不平告知天下,而負責修撰國史的崔浩,雖然只不過是擔了個名分,但也得不到什麼好下場。”

  庫莫提有些無奈地說道:“之前他們還擔心崔浩會發現他們在國史里動的手腳,因為崔浩實在是太聰明了,所以他們才想在黑山大比的時候刺殺崔浩。結果刺殺不成後,他們發現崔浩每天要處理的政務實在太多,根本沒時間盯著修史的史官們每天工作,只不過每三個月看一批書稿罷了,索性也不下這個功夫了,轉而賄賂、收買那些校對的文書,國史太過繁雜,我鮮卑人沒有文字,許多資料不全,都是要去詢問那些宗室的長者的,這又給了他們可趁之機……”

  他沒敢說,國史修成之日,也是鮮卑羞恥之時。

  “這麼大的事情,你竟一直藏到現在……”拓跋燾有些怨懟地嘆了口氣:“是我太好大喜功了嗎?還是我太過重武輕文?修國史的事情,你今日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每個朝代都要修國史,鮮卑沒有文字,之前漢化又不夠,許多漢人的大臣不肯出仕朝廷,所以修史的事情一直拖到現在才做。

  崔浩是總官,可總官向來只是擔個名頭,漢人的大臣許多不願意為鮮卑人修史,所以史官之中鮮卑人倒占了大半。

  這也給了他們可趁之機。

  若哪一天“原汁原味”的國史公布於眾,想要再刪減就成了天下的笑柄。可鮮卑一族蒙昧之時的言行,在現在看來是野蠻的、寡廉鮮恥的,在那時候的胡族看來,卻是他們的生活方式。拓跋燾一直想讓魏國成為“中原正統”,這些醜事如果公諸於眾,正統的地位就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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