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北涼是無數個部落、部族以及中原動亂時西進的漢人門閥組成,沮渠蒙遜是第一代國主,建國也沒有多少年,各自因為利益才聚集在一起,一旦無法滿足他們的既得利益,對他們來說,換個國主沒有什麼區別。

  沮渠牧犍的根基在北方,北方官員希望藉由沮渠牧犍的聲望和地位更近一層,進入姑臧的政治中心,可吐谷渾人打來了,他們不能放棄掉自己的大本營去援助正在難關之中的沮渠牧犍,如果這樣做,沮渠牧犍又沒獲得最後的勝利,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在這種情況下,狄葉飛驅虎吞狼之策十分奏效,為了保護自己的莊園及包蔭戶的北涼宗主們,不得暫時將沮渠牧犍的安危放在一旁,寄希望於姑臧城自身的防衛,然後退回酒泉和敦煌,優先處理吐谷渾的問題。

  然而等到他們回到酒泉和敦煌,卻發現“沮渠菩提”的人馬早已經幫他們趕跑了“敵人”,保衛了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當地的百姓和蔭戶也對他們感激涕零。正是因為有這樣好的契機,素和君和鄭宗終於找到了和這些“宗主”們對話的機會,動搖、分化、刺殺、收買,無所不用其極的讓他們倒向菩提這邊。

  已經亂了陣腳的沮渠牧犍又做了一件蠢事,他在朝中提出北涼已經不可能守住了,只要魏國大軍一到,必定是要覆滅的,最好是這時候棄城西進,帶著軍民攻下鄯善、高昌等國,伺機等候覆國的機會,就如以前棄姑臧而走的南涼。

  這是曾經孟王后勸諫過沮渠牧犍的話,也是北涼一旦滅國後唯一的希望,原本是一條非常好的退路,但問題是,現在北涼還沒到滅國的時候呢。

  於是乎,自他提議開始,沮渠牧犍不願意到遙遠西域去的堂侄沮渠萬年,率部出城投降了小叔沮渠菩提的隊伍,一下子引起了連鎖反應。

  姑臧城裡許多貴族已經在北涼經營了兩代,哪裡願意去遙遠的高昌和鄯善?許多朝臣和大族豪酋買通了守城的守軍,紛紛非降就逃,也不投靠哪一方,只帶著所有的力量返回家鄉去,以這種行為作出無聲的抗議,告訴沮渠牧犍他們不願意離開北涼。

  內憂外患之中,沮渠牧犍感覺到自己大勢已去,日日在後宮荒/yín/無度,他接回了已經被孟王后送走的嫂子大李氏,將她圈養在東宮之中,用各種讓人羞恥的手段宣洩自己的焦慮,又命令心腹和親眷從國庫中拿走金銀財寶,一點點藏匿到其他地方去,做好破城後逃跑的準備。

  大李氏自和孟王后合作之後,原已經遠離了宮廷,在姑臧近郊一處莊園安享餘生,此番因為大軍圍城,又被沮渠牧犍以安全為藉口掠回宮裡,心中痛苦不堪,只想著要報復他,讓他後悔。

  沮渠牧犍生性多疑,體格又粗壯,大李氏無法得手,只好尋求孟王后的幫助。她在宮中生活多年,對宮中情況了如指掌,伺機放走了被幽禁在後宮之中的孟王后,引起宮變,孟王后帶著宮中效忠她的侍衛殺出城去,在監牢之中救出了源破羌,又策反了姑臧城幾位武將,護送他們逃出姑臧城。

  孟王后原本就武藝超群,源破羌也是人中龍鳳,兩人雖在北涼受到幽禁,但並沒有受過刑,逃出去後立刻召集舊部,發動了瘋狂的報復。

  孟王后命令各地通告檄文,直指沮渠牧犍十大罪,包括擾*常和弒父殺君、暗害兄弟等等,此檄文由孟王后親筆手書,散遍北涼,一時間,沮渠牧犍民心大失,連姑臧守城的百姓都不想再堅持了。

  狄葉飛也在酒泉和敦煌穩紮穩打,以沮渠菩提的名義驅趕北上劫掠的吐谷渾人,贏得各地各部聞風而歸附者十幾萬人,正在揮兵南下,前往姑臧。

  這種情況下,沮渠牧犍為了反擊孟王后的“十大罪”,也開始命文人撰寫文書洗脫罪責,其中就包括解釋“藏窩興平公主、備防王人”這一條。

  興平公主回宮後遲遲不出,又有大李氏被強召進宮,許多人甚至懷疑沮渠牧犍罔顧人倫到對妹妹下了手,畢竟興平公主是出了名的美人兒,而且已經有了“失蹤”的名聲。

  沮渠牧犍知道大勢已去,等狄葉飛的大軍一到姑臧只能城破受降,恐怕想要死的像是一位人君,最後關頭竟一改之前頹廢yín/亂的作風,開始積極理政、親上城頭鼓舞士氣。

  他甚至把花木蘭如何無恥引誘了美麗的興平公主,導致如今兩國關係受損的事情散步出去,讓北涼的百姓一個個對興平公主和花木蘭義憤填膺,恨不得生啖其肉,成功的使得百姓轉移了對他的指責和漸漸產生的各種矛盾。

  於此同時,得知這個傳聞的眾人,所作出的反應也皆不相同。

  ***

  張掖地方。

  “我呸!她居然敢說花將軍和她情投意合,珠胎暗結?那麼多人一起回平城,將軍每天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狗屁時間和她風花雪月!這些北涼人腦子都被驢踢了,還信?”

  鄭宗氣的踩死了沙地中一直鑽出來的無辜蟲子,用腳將它使勁碾使勁碾,像是把他當成了沮渠牧犍,遲早要一腳踩死一般。

  “咳咳,別激動,就算北涼人都信了,陛下是不會信的,你別擔心。”素和君憋笑憋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可還是得裝作對賀穆蘭很有信心的樣子勸現在的主心骨:“這只是普通的攻心之計,狄將軍你也別動怒,沒必要為了這個加快行軍速度……”

  狄葉飛原本氣質偏向陰柔,然而一頭白髮之後,那陰柔的氣質也變得越發冷酷,倒像是某種會食人的妖魔,在戰場上一旦浴血,能嚇傻不少信佛的北涼人。

  正因為他一步步穩重成熟起來,素和君也不在把他當之前微不足道的小將軍,正正經經地開始以平等的身份開始和他議事。

  就如這傳聞傳到張掖地方時,狄葉飛建議在民心生變之前攻下姑臧,就被素和君好言制止了。

  在他看來,這種話題沒辦法打擊到魏軍的士氣,拓跋燾戴不戴綠帽子,也不會影響世子派官員和將領們效忠拓跋燾的問題。

  “不行,我們得趕快滅了北涼!”鄭宗踩死那隻蟲子,眼神陰毒地說道:“興平公主想把肚子裡的賤/種栽贓給花將軍,事情過去大半年了,虎賁軍又死了那麼多人,現在任憑他們北涼人添油加醋。陛下大度還好,可花將軍的名譽肯定要受損,說不定京中還有人趁機以此攻殲花將軍。只有現在打進姑臧,將興平公主抓出來,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花木蘭就沒這個能力!她不可能和女人生孩子!”

  素和君和這兩個倔驢爭了一天了,心口一陣煩躁,脫口而出。

  狄葉飛:“為什麼?”

  鄭宗:“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狄葉飛聽到鄭宗說知道,素和君也一副後悔的樣子,忍不住納悶地開口。

  “咦,你應該最清楚才是,花將軍不喜歡女人,對吧,素和使君?”

  鄭宗看了看素和君。

  素和君以為鄭宗知道花木蘭是女人,再加上鄭宗平時對花木蘭極為忠犬,當即也贊同地點頭。

  “花木蘭不可能和女人有什麼首尾,這一點陛下也知道。只要陛下不會問責,哪怕名聲壞一些,等日後北涼被滅,真相自然會大白於天下。”

  “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為何只有我被蒙在鼓裡的樣子?”

  狄葉飛冷若冰霜的神色這下更像是凝結成了冰,周身散發著可怕的寒氣。

  素和君有些架不住這樣的狄葉飛,拍了拍鄭宗的肩膀,“你和狄將軍解釋,我出去看看白鷺官們回來沒有”,然後拔腳就跑了。

  只留下狄葉飛和鄭宗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鄭宗也是乖覺,他不敢讓狄葉飛知道他曾經偷聽過他和花木蘭說話,只是用一種茫然的神色問他:“你不知道花將軍不喜歡女人嗎?”

  “與其說我相信他不會喜歡女人,不如說我相信他的人品不會做出動主君的女人這樣的事情。人言可畏,我不能讓他遭受這樣的罪名。”

  狄葉飛不願和鄭宗交淺言深,匆匆帶過這個話題。

  鄭宗心中同情狄葉飛的“苦戀”,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遇見這種事當然也要同仇敵愾,見素和君已經走遠,鄭宗壓低了聲音,悄悄在狄葉飛耳邊說道“要不然,我們先斬後奏,率軍先拔營急行軍南下?都拔了營,素和君想要制止也來不及了!”

  “這樣不妥,我們要等源將軍那邊的消息。”

  狄葉飛老成地搖了搖頭。

  “源將軍剛逃離姑臧,正是急著先奪城搶功的時候,他不慎被俘,又讓你出了風頭,如果這時候再沒些貢獻,肯定是給別人做了嫁衣,怎麼會主動急著讓你去援助?源將軍和花將軍關係又有些不睦,萬一破城之時,那位興平公主有個萬一,那真叫死活都說不清楚了……”

  鄭宗從來都是把人往最陰暗處想。

  “素和使君處事謹慎,凡事都希望有了確切的消息再動作,這是白鷺官的優點,也是白鷺官們的通病,我看現在,就該先拔得頭籌,讓我們的人馬先進城才是!源將軍地位雖高,可你現在功勞也不小,他日論功行賞,地位不見得在他之下,何必現在讓他?”

  鄭宗慫恿著狄葉飛。

  “你不想讓花將軍感激你替他洗刷了冤屈嗎?”

  這句話像是直接敲到了狄葉飛的心上,加上狄葉飛從生理及心理上都厭惡沮渠牧犍兄妹二人,在思考了一番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好,就依你之言……”

  ***

  吐頹山一戰,大獲全勝,賀穆蘭率領著虎賁軍及公子軍班師回朝,斬獲的首級用牛車馬車都載不盡,虎賁軍和這些紈絝子弟的人馬均是威風凜凜、鮮衣怒馬,頓時像是給平城百姓打了一記強心針,人人都迎出城去,去參觀這支“威武之師”,順便勞軍。

  百姓們為了迎接得勝歸來的大軍,直直迎出幾十里外,獨孤諾等人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場景?就算見識過的,也從未當過這種事的主人公,一個個挺胸抬頭,繃著自己的臉皮,努力做出“英俊強壯”的姿態來。

  還真有不少女人看到這些年輕英俊的兒郎們挺著腰板而通紅了面龐,露出一副呼吸不過來的樣子,更是激起了他們的虛榮心,將腰挺得更直一點,將肩背板的更寬闊一點。

  簡直讓賀穆蘭笑的差點栽下馬去。

  這一群二缺,難得也有這樣的時候!

  “花將軍你趕緊別笑了,笑的人身上雞皮疙瘩直起!”宇文家的郎君和獨孤諾這段時間都跟在賀穆蘭鞍前馬後,儼然一副腦殘粉的樣子。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