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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一口氣還沒松完,留在最後準備出去把守營門的那羅渾突然又掀了帘子進來。

  “火長,那句話你最好和狄葉飛自己說吧。”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什麼話?”

  賀穆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不是斷袖那句。”

  那羅渾飛快地丟下這句話,一抖帳門,貓腰鑽了出去。

  只留下突然怔愣住的賀穆蘭。

  ***

  賀穆蘭合上眼睛的時候,腦子裡還在縈繞著狄葉飛之前的那些困擾表情。

  在交代自己的“遺言”、吐露性別,告訴眾人她的想法時,她也如同開竅般明白了狄葉飛為何覺得自己是斷袖。

  他的那些欲言又止、那些惱羞成怒,也就變得越發順理成章起來。

  說起來,這一切都怪她。

  狄葉飛原本和女人接觸的就少,他自己長得漂亮,就對漂亮的女人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對於那些對他的長相有異樣眼光的人更是厭惡。偏偏自己之前已經見過他的臉許多次,對他的臉一開始就沒什麼異樣的目光,讓他對自己也格外不同了起來。

  加之之前五石散也好、教她怎麼擼也好,她都將他看了個遍,甚至上下其手過,更是以絕對的力量壓服著他屈服,迫使他戒掉了五石散。

  這段過程里她表現的極為強硬,甚至出手打過他、壓倒他不准他自殘,那段經歷怕是已經影響了他,讓他對她生出了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一般的心理。

  狄葉飛恐怕屬於天性里就會屈服於強者,很容易掰彎的那群人。

  可無意間將他掰彎的自己,卻不折不扣是個女人。

  這和鄭宗不同,鄭宗天生就喜歡男人,一旦知道她是女人,大概會憤怒悔恨一陣,然後重新喜歡上別的男人,可狄葉飛卻不同,他並不是天生就喜歡男人。在黑山時,他也會為那些葷段子羞紅了臉,也會在吐羅大蠻去游寨後好奇的聽一聽那些男女之事的段子。

  如果她從現在開始,試著將他當成共度餘生的伴侶相處,告訴他自己的性別,慢慢灌輸他自己的擇偶觀,也許在未來的日子裡,她說不定會多一個志同道合、顏值也讓人滿意的另一半,自己也沒那麼孤單……

  但她已經沒有多久好活了。

  這時候告訴他自己女人的身份,註定是坑他。

  是告訴他女人的身份,十分感謝他的愛慕,然後殘忍的拒絕他……

  還是乾脆不告訴他真相,讓他懷著這樣隱忍的感情,等著她死後這段錯誤自然地隨時間流逝?

  賀穆蘭沒有主意,也不知道該找誰商量,加上實在困極了,各種想法在腦子裡過了一圈之後還是沉沉睡了過去。

  這是這一覺睡得太不安穩,一下子是女裝的狄葉飛向她表白自己的愛意結果被拒尋了短見,一下子是男裝的狄葉飛哭著雌伏在她的身下卻發現她沒有黃瓜,又一下子是狄葉飛跑來告白被鄭宗大叫著跑進來狂/插/了幾刀……

  各種光怪陸離,簡直把夢裡的賀穆蘭都嚇尿了,偏偏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卻像是魘著了一樣,就是醒不過來。

  ***

  大營中。

  忙完了一天事情的狄葉飛看到天色漸漸發紅,知道夜晚快要到了,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這裡的綠洲很小,有陰影的地方也不多,這麼多人紮營在這裡,註定有一部分人要暴曬在陽光下,所以賀穆蘭要求儘量多人共用一個帳篷節省空間,實在沒地方睡的就去睡駱駝旁邊,駱駝的肚子比地毯還舒服,許多虎賁軍都把營帳讓給了高車虎賁,自己去睡駱駝。

  作為高車虎賁的左司馬,狄葉飛的部下自然在陰影里的好地方給他豎起了一處營帳,狄葉飛看了看高車虎賁軍中許多竊竊私語著晚上沒地方睡的兄弟,突然笑了起來。

  “別再囉嗦了,我耳朵都快長出繭子了,剩下沒地方睡的兄弟,都去擠我的營帳去!”

  狄葉飛飛起一腳踢了踢某個族人的屁股。

  “就你話多!先給我進去!”

  “咦?那阿其火你睡哪兒?我們睡了你的帳篷的話……”

  幾個高車狄氏的族人面色猶豫地看了看帳篷又看了看狄葉飛。

  “我到了這裡還怕沒地方睡?我去跟火長擠一晚上。”狄葉飛大笑了起來。“我在平城都是住在花府里的,花府主院都住了,擠個帳篷有什麼難事?正好和虎賁軍的花將軍商量下接下來的行程。”

  他隨意對手下擺了擺手,大步朝著賀穆蘭的帳篷而去。

  睡了這麼多個時辰,應該也休息好了吧?

  他也不是太困,正好可以和火長抵足而眠。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花將軍和我家將軍睡?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一個士卒想起那個畫面,忍不住腦子裡就替換上“被翻紅浪”來,立刻噤若寒蟬。

  另一個狄氏出身的高車人也笑著開口:“希望花將軍忍受的住,我們家將軍長得可是俊俏,花將軍出使也有半年了,這長路漫漫,枯燥寂寞……嘿嘿……”

  “你們在說什麼!”

  正準備回帳休息的鄭宗聽到幾個高車士卒的議論,立刻頓住了腳步,湊了上前:“什麼長路漫漫?”

  “你說,我們家將軍美不美?”

  高車人翻了個白眼。

  “美。”

  這一點毋庸置疑。

  鄭宗點了頭。

  “我家將軍美,花將軍又在睡覺,難保一醒來看到身邊躺著個如花美眷,沒注意是男是女,一下子就那啥了……我家將軍好像不是花將軍的對手……哎呀呀,這麼一想,趕緊得把阿其火給追回來,可危險了!”

  幾個腦補的士卒越想越慌,站起來就想追。

  更急的是鄭宗,眼淚都快下來了。

  “你說你們家將軍跑去跟花將軍睡了?!”

  “什麼叫跟花將軍睡了!會不會說話呢!”

  幾個高車人瞪他,“人家是故交,晚上想說說話不行嗎?”

  “行行行,不過花將軍睡相不太好,我去幫你們把狄將軍追回來!”

  鄭宗也不管其他了,掉頭就走。

  狄將軍長得貌美。

  狄將軍武藝高強。

  狄將軍位高權重。

  狄將軍還是舊交。

  雖然說看起來不像是好人,可難保其他條件好,還是讓花將軍動心啊!

  壞了壞了,這狄將軍願意千里迢迢來救花將軍,搞不好半推半就就從了!

  不對不對,花將軍要是對狄將軍有意,兩人認識這麼久,早就成了!

  難道本來就是情投意合,他是痴心妄想?

  鄭宗越走越心急,越走越心痛,到了後來幾乎是發足狂奔。

  好在他跑的快,一路小跑到賀穆蘭帳前時,狄葉飛還沒有進去。

  不,不是沒有進去,而是給人攔下了。

  “陳節,你敢攔著我不讓我進去?我和火長擠一晚怎麼了?”狄葉飛橫眉怒目,眼睛裡綠光耀人。

  “這營帳睡兩個人足夠了!還有那羅渾,你怎麼也攔著我!”

  若是以前,那羅渾肯定放他進去了,兩個都是名義上的主將,溝通一番也是尋常。

  可那羅渾現在知道了賀穆蘭是女人,晚上的衛戍都是不假他人之手的,見到狄葉飛要進去睡覺,頓時心急如焚。

  “火長真的睡得太熟了,你進去會把她吵醒。她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兒。”那羅渾壓低了聲音。

  “要不,你到我那窩一晚?我的帳篷也有空,我晚上值守,你先去躺躺?”

  “奇怪了,怎麼你也這樣?”

  狄葉飛有種被昔日火伴排斥的感覺,好像每個人都是一國的就是不讓他進入,頓時心中又委屈又奇怪。

  “你把我當外人了?”

  “你想到哪裡去了,火長這不是沒醒嗎!”

  “那我在外面等他醒了再進去。”

  狄葉飛也倔,當場盤腿一坐,不走了。

  鄭宗見到幾人在爭執,連忙也湊了過去,腆著臉說道:“我找花將軍有點事。”

  不管那羅渾和陳節之前對鄭宗有什麼不滿,如今看到他那張大花臉,心中同情和感激還是占了多數。

  如不是鄭宗護著賀穆蘭,花臉的就要變成賀穆蘭了。

  她本來就長得平庸,要再破了相,簡直讓人鞠一把同情淚。

  “那你也等等吧,這個時候了,火長大概快醒了。”

  快到飯點了。

  鄭宗點了點頭,也學著狄葉飛盤腿而坐,用餘光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止不住的得意。

  ‘嘿嘿,你要想留下來,我就也留下來,我也是敘舊!實在不行,我就建議火長在外面露天睡,正好可以暢談,帳篷里憋悶的很。就是不讓你們獨處!’

  他賊賊地笑了笑,大花臉顯得更加猥瑣了,看的對面坐著的狄葉飛臉上肌肉直跳。

  ‘怎麼看他怎麼好看,絕對不能讓他和將軍獨處!’

  ‘怎麼看他怎麼古怪,絕對不能讓他和火長獨處!’

  ☆、第439章 藏龍臥虎

  鄭宗和狄葉飛的爭執終於還是吵醒了賀穆蘭,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狄葉飛和鄭宗的賀穆蘭最終大手一揮:

  “別吵了,帳篷不夠的話,狄葉飛你和鄭宗擠一擠吧!”

  “什麼,我和他擠?”

  “太好了,就這樣吧,狄將軍我那空地很多……”

  兩人被臉色不太好看的賀穆蘭掃了一眼,最終還是體貼的擔心她睡不好會暴躁的問題,手牽手(?)離開了營帳。

  那羅渾隨著披衣起床的賀穆蘭進了帳,見她睡眼惺忪,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火長,狄葉飛他是不是……”

  一切盡在不言中。

  賀穆蘭以前一直知道阿單志奇很細膩,卻不知道那羅渾這樣性子的人其實也敏銳的很。

  不但很敏銳,他的眼神里竟然還有一些淡淡的感傷。

  是感傷狄葉飛的誤會,還是感傷什麼其他?

  賀穆蘭略過心中一絲尷尬的情緒,有些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他大概誤會了什麼,不過我不認為他是斷袖。我命不長了,還是不要坑他了。”

  “又有誰能知道自己活多久呢?說不定下一刻戰場上的流矢就能帶走我們。”那羅渾搖了搖頭,“但我相信火長知道該怎麼做,您說什麼,我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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