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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沙漠裡暴曬,沒有衣服遮蔽,又沒有水、食物和馬,不死都難。

  高車虎賁和虎賁軍迅速動作起來,在一片鬼哭狼嚎般地叫聲中,兩軍牽了他們的馬,丟下一群赤身露體的馬賊,揚長而去。

  最近的兩個綠洲,北面那個有虎賁營紮營,南面那個卻要走上近一天,馬上烈日就要當空,這些馬賊們已經想像到了自己的下場,只能拼了命地往南邊狂奔。

  能多跑一寸,都是好的。

  因為一路都有做記號,賀穆蘭領著高車虎賁和虎賁軍沿路返回,半路收攏了正在押送血披風的那羅渾。

  那羅渾見到是素和君和狄葉飛率軍親來,自然高興極了,對著狄葉飛的興奮溢於言表,讓狄葉飛也不免激動了起來。

  賀穆蘭興奮勁已經過去了,一邊吩咐沿路回去時將馬賊們擄走的箱子全部收回來載在馬上帶回去,一邊追著前方的駱駝。

  “這些箱子怎麼回事?我看漆封都是開的……”素和君小聲詢問:“風城裡的嫁妝挖出來了?有看到興平公主嗎?”

  “沒有,只挖了大半,還有埋著的。發生了許多事,我是匆匆忙忙離開的,路上還被這些馬賊盯上了,騷擾了好幾天。”賀穆蘭快速地說著自己遇見的事情,“箱子是嫁妝的箱子,拿來做誘餌的。”

  素和君也慣於坑人,聽到賀穆蘭寥寥幾句就大概拼湊出了結果,搖了搖頭心中嘲笑這些馬賊倒霉,撞到花木蘭的頭上。

  再說被賀穆蘭留在綠洲的虎賁軍士卒,遠遠看到來了一大片軍隊,也是驚訝的不行。

  賀穆蘭走的時候沒有帶走所有的虎賁軍,還有留下來看守真正的財寶、貢品以及輜重,這近千人原本以為等來的是得勝的主將,再見塵頭的聲勢也不知有多少,立刻吹響了號角。

  然而只是片刻後,他們就欣喜地叫了起來。

  他們看到了魏國的大旗。

  “來人了!終於來人了!”

  “花將軍威武!”

  無數虎賁軍迎出營外,賀穆蘭領著素和君和狄葉飛入了綠洲。

  此處綠洲甚小,根本容納不下兩軍所有人,馮恆苦笑著看著這兩支加起來七千多人的隊伍,對補給更加也頭疼起來。

  這不是戰時,打仗還能一路劫掠官倉以戰養戰,現在兩國並未交惡,補給全靠欽汗城來提供,多來一些日子,真是支撐不住了。

  賀穆蘭一回營就下令清點損失,重新將財寶裝箱,讓駱駝休息,並且協助高車虎賁紮營。

  這個綠洲四周有不少沙丘,一旦到了正午,不在沙丘下紮營休息,很容易就中暑脫水。賀穆蘭擔心狄葉飛的隊伍會有一部分暴露在沙丘的陰影之外,還格外叮囑兩支隊伍儘量擠一擠,能擠下的就不要離開陰影,也不要弄那麼多帳篷。

  狄葉飛和素和君等人則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明白這一路魏國使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等賀穆蘭安排完就迫不及待的鑽入她的大營之中,等著她回話。

  這個時候已經是正午了,惹得狄葉飛和素和君汗流浹背,素和君脫得只剩一件小衣,狄葉飛知道沒有外人更是隨便,直接在帳子裡**著上半身,下面也就穿著一件單褲,胡亂拿著東西扇風。

  賀穆蘭一進帳就見到脫得露出胸腹的狄葉飛,再見素和君也熱成了狗,她卻已經習慣了這邊的氣候,被逗得直笑:“要不要這麼誇張?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行軍進沙漠了。”

  “早上的氣候和晚上真不一樣,我們從欽汗城出發還沒這麼熱。”狄葉飛擦了把汗,他頭髮長,熱的全部撩了起來胡亂擦著脖子,“你們就一直在沙漠裡這麼熬著?”

  “不熬怎麼辦,東西還在風城呢。”賀穆蘭搖了搖頭,看了下四周,“我剛從血披風那過來,得到了沮渠菩提的消息,就不知道是真是假。寇天師不一起來嗎?”

  “我帶了不少白鷺,姑臧也有人手,這個不用擔心。我沒讓寇道長來,他畢竟是道門中人,我們討論的都是國家大事。”素和君毫不在意地坐了下來,有些焦急地看著賀穆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趕快說吧。”

  “哎,這次出使,真的是一波三折……”

  賀穆蘭早已做好了敘述的準備,不慌不忙地提起水囊喝了一口,這才娓娓道來:“那一天,北涼王宮大宴,大行驛卻突然失蹤……”

  ***

  因為前因後果太過複雜,又涉及到和孟王后的交易、半路上出現的馬賊、混入使團中的老桑頭等等,之後甚至又有源破羌煽動了使團成員跟他走了,還帶走了大量盧水胡人,真是讓賀穆蘭焦頭爛額。

  連敘述起過程,賀穆蘭都覺得堵得慌。

  到了這一步,除了有人為算計,更多的是陰差陽錯,連狠魏國人入骨的老桑頭都沒有料到會起大風,孟王后也一定不願意落到更加野心勃勃的源破羌手裡。他可不是賀穆蘭,手段只會更加厲害。

  “沮渠蒙遜一死,如果找不到菩提,只能讓牧健登位了。”素和君臉色也不好看,“如果冊封的金函遲遲不到,北涼就會對我國產生不滿,到時候更加麻煩。陛下如今親征北燕,北涼不能再亂了。源破羌也是胡來!”

  “我看那位源將軍,倒像是要復國的樣子。”鄭宗突然摸了摸下巴,坑死人不償命地說道:“將南涼王室的寶藏全部取出來招兵買馬,又招攬盧水胡人,留下天台旗,這樣龐大的勢力,隔幾年連西秦都能打下,在我國做一個將軍實在太委屈。也不知道他盤算了多久,才找到機會到北涼來拿回這些東西。”

  “鄭宗,休要胡言。”賀穆蘭板下臉,怕鄭宗給自己惹麻煩。

  如果這裡有誰嘴不嚴,又或者源破羌不是為了自己謀劃,這段話傳出去,鄭宗就成了源破羌的眼中釘肉中刺,總要倒霉的。

  他一個毀了容的舍人,如何與宗室直勤身份同等的源破羌對抗?

  鄭宗聽賀穆蘭這時候還維護源破羌,心中更是不甘,有些惱羞成怒地繼續說著:“他得了孟王后,如果再找到菩提世子,揮著大軍殺入姑臧城,到時候就一定是讓菩提歸順魏國嗎?如果是禪位給他呢?他可是南涼的王子,這姑臧城以前就是南涼的王城!他要殺回姑臧,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宮牆去!”

  賀穆蘭見鄭宗完全不明白她的好意,閉了閉眼,不想再提,倒是素和君拍了拍鄭宗的肩背,安撫道:“知道你著急,不過花將軍也是為你好,如果這話傳出去了,源將軍日後肯定視你為敵。”

  鄭宗也不是蠢人,聞言之後後背生出一股寒氣,他一時逞強慡,事後如果有什麼紕漏恐怕真要小命不保,頓時露出感激的表情:“謝將軍提醒,我不會在外面亂說的……”

  他還不知道源破羌拿了那一包刺蝟刺,否則現在腿大概都要軟了。

  “好了,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源破羌……”素和君皺了皺眉,“他對陛下很崇拜,而且還有兄弟在平城,應該不會這麼做。就算沮渠菩提禪位給他,他也只會歸順我國,不會擁兵自立,因為他的人是雇來的,北涼的人不可能服他,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統治不了北涼……”

  “現在怎麼辦?既然你來了,我也可以鬆口氣了,這些事我實在不擅長。”賀穆蘭吐出一口氣,有些慶幸地開口:“這段日子以來,我一閉上眼眼前就出現那些死去的兄弟,一想到是我輕信外人導致他們遇害,我就內疚不已,要不是想把他們帶回平城,我恐怕連輕生的念頭都有了。”

  “天啊!”

  “火長你別亂來!”

  “帳得找孟王后和老桑頭算!”

  “陛下已經知道遇到使團風沙的事情了,但我們卻不知道還有這麼多波折。此事恐怕真是北涼安排好的,否則大行驛也不會那時候出事。如今我們倒不適合去欽汗城了,最好到姑臧去。”

  素和君思考了一下,“北涼急著等我們的回應,我們使團里少了人這件事是瞞不住的,如果源破羌在北涼扯著虎皮做大旗,有我們在還能做些事情。不過我們這七千人的隊伍沿路補給太困難了,陛下和京中也接著等你的消息,我認為現在應該趕緊把沮渠菩提救出來,由花將軍送回平城,高車虎賁留下來策應赫連公的西秦大軍。”

  “西秦?赫連公去西秦了嗎?”賀穆蘭政治上遲鈍,在軍事和大局上卻敏銳的很,“是為了以防北涼有變?”

  “是,陛下命赫連公整軍在西秦與北涼邊境整備,一來是震懾北涼,不讓他們輕舉妄動,二是怕如果你真陷入北涼,也有人馬相救。”素和君笑了笑,“就是寇道長本事太厲害,讓我們來的太快,現在算算,至少要半個月後赫連公的人馬才能陳兵西秦邊境。”

  “沮渠菩提到底在哪兒?”狄葉飛有些焦急地問賀穆蘭,“我們多耗一日補給都麻煩的很,最好速戰速決。”

  “血披風說,當初約定交換贖金的地方在鳴沙郡,羅睺身邊的內應也曾有過密信,說是羅睺得了菩提世子後曾經秘密帶著人馬去了鳴沙郡的普寧寺,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孟王后大概是把人安置在那裡了。”

  賀穆蘭嘆了口氣。

  “又得走回頭路,我恨不得馬上回欽汗城去,不管這些破事了。”

  “既然如此,明日就向北涼諸州下文書,就說使團願意考慮沮渠牧犍的要求,所以大軍要回姑臧等待國書,我們回程時進鳴沙郡要求補給,順便打探菩提的消息。”

  素和君不太樂觀地說道:“孟王后如果把菩提藏在鳴沙郡,那鳴沙郡的將領和官吏一定都是孟家人,說不定我們還要打一仗才能入城。”

  “希望不要如此吧。”

  賀穆蘭疲憊地揉了揉眼睛。

  被馬賊騷擾了這麼多天,能休息好才有鬼,賀穆蘭感覺一口氣鬆懈下來後,人有些熬不住了。

  素和君善解人意,突然整了整衣袍,笑著說:“我看虎賁軍各個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想來這幾天也被馬賊騷擾的不清,今天由高車虎賁看守大營,你們還是好好休息一番吧。我也要去擬文書讓白鷺官們送去北涼諸州,安排下接下來的行程,花將軍好好休息。”

  賀穆蘭感激素和君的體貼,其他人縱使有千言萬語要說,見到賀穆蘭這麼高興能睡一會兒也不好再開口,只能告辭離開。

  等所有人都準備離開她的營帳,賀穆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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