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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沮渠蒙遜氣的渾身顫抖,“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覺得天底下就你最聰明?拓跋燾會派出花木蘭來北涼,甚至連禿髮家那個小子都在他之下,你以為他是什麼庸人?連李順都倒的不明不白,還躺在綠洲里等死,說不定現在都已經死了!”

  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沮渠牧犍捂著臉,忿忿不平地說道:“我不這麼做,根本就沒有在路上毀了花木蘭的可能。路線是魏國確定的,哪怕路上有什麼陷阱,他們不進去也是白搭,只有殺了大行驛才能由我們主導方向,而我現在已經做到了!我只是不知道花木蘭還會驗屍的本事!”

  “是你做的太蠢!我問你,你之前舉著杯子去找花木蘭是幹什麼?他為什麼從頭到尾都對你面色不善?你別告訴我你蠢到去挑釁他,逼得他在大殿上當場驗屍!”

  沮渠蒙遜看著沮渠牧犍默不作聲的樣子,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

  “我的佛祖啊,你真的這麼做了?”

  他閉了閉眼,指著進殿的大門,低沉地吼道:“滾!你給我滾!帶著你的王妃給我滾出王宮!我不想看到你!”

  “父王,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該做的是如何挽救,而不是……”

  “我知道現在該做的是如何挽救,但我怕我再看見你,會下令把你送出去給魏人發泄!你若還想我留著一點父子情分,就給我快點滾!立刻滾!”

  沮渠蒙遜咬著牙。

  “要麼你就死!”

  沮渠蒙遜自身體大壞以後經常情緒不穩,動輒殺人的時候也有的。沮渠牧犍見他的表情實在太可怕了,瑟縮了一下立刻快步退走,幾乎是小跑著一路離開了大殿,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住處跑去。

  然而他只走了沒多遠,卻有幾個侍衛將他一把攔住,恭恭敬敬地請他停下。

  “三王子,王后有請。”

  “我現在奉旨離開宮中,不能留下。”

  沮渠牧犍的臉扭曲了一下,“你們不想抗旨,最好給我讓開。”

  這幾個侍衛笑了笑,“我們接到的命令是讓您現在去見王后,既然如此……”

  沮渠牧犍鬆了一口氣。

  “那就得罪了!”

  幾個人將沮渠牧犍一把架起,直接往中宮拖去。

  “你們反了!來人啊!來人!有人造反!”

  沮渠牧犍心中怕急,他知道那位王后的手段和耐性,可不是他父親那樣能忍住自己怒火的堅忍。

  他這次設計時用了她身邊的人,一來是報復孟王后之前捉/jian羞辱他的行為,讓她也常常被人羞辱的滋味,二來是報復花木蘭和魏人落井下石,逼立世子的言行。

  那叫李兒的宮女嘴上說愛慕他愛慕的要死,可王后來東宮之前也沒有給他過任何提醒,顯然在中宮也是沒什麼地位的宮人,棄了就棄了。

  可誰知道這女人蠢到還畫蛇添足,害得他現在騎虎難下……

  該死,孟王后不會趁此機會想把他直接殺了吧!

  或者直接給他扣下帽子交給魏人折磨?

  她真的會的!

  哪怕兇手不是他,她也會這麼做!

  沮渠牧犍越想越驚,偏偏這幾個侍衛都是武藝高強之人,又抓住了他身上的要害,逼得他不能動彈,只能被直接架著往中宮走。

  此時他也顧不得面子了,口中一直大聲呼救,那幾個侍衛大概是覺得煩了,有一個隨手掏出一塊不知道是石還是玉的東西,強行塞到他的口中。

  “勸殿下不要再叫,萬一真吞下去了,就會噎死了。”那侍衛曾經是東宮世子的部下,世子死後才調往中宮,對他侮辱主子的未亡人很是譏諷,下手也最黑。

  “小心含著才好。”

  這些人只忠於孟王后,是真正的死士。孟王后雖是女眷,但之前帶過兵,身邊也有男性的侍衛,日子過得並不如外人想的那麼痛苦。

  對於這些侍衛來說,孟王后雖然是王后,可還是他們的將軍。

  沮渠牧犍被毫無尊嚴的強行拖到了中宮,路上當然也有聽到求救去沮渠蒙遜那裡報訊的宮人,但中宮大門隨著沮渠牧犍進入直接關閉了,又有重重侍衛把守,沮渠牧犍幾個聞訊趕來的隨從和心腹在中宮大門外繞了半天,又是求情又是威嚇,結果裡面的人根本不為所動。

  “怎麼辦?王后不會直接下手吧?”

  幾個人慌了手腳。

  “應該不會吧?”

  “現在不能亂,我們是外官,不能擅闖中宮……”幾個官員團團轉了一圈之後,突然一跺腳。

  “我們進不去,去找王妃啊!快去請王妃來!”

  剩下的人恍然大悟,立刻飛奔而去,生怕跑慢了裡面的人就沒了。

  話說這邊沮渠牧犍被拖死狗一般丟入了殿內,一進殿內,就嚇得魂飛魄散。

  那個曾在大行驛酒里下藥的酒正,以及曾經扶著大行驛去如廁的使館小吏,全都跪倒在中宮大殿的金磚之上,渾身上下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的。

  孟王后的中宮裡一到夏日就會擺上雪山上挖下來的冰磚,所以整個殿中不但不悶熱,反倒有些森冷。此時這幾個人不知道是因為被冷冰冰的氣息所寒,還是心裡已經怕到了極點,都抖得猶如篩糠一般。

  旁邊的侍衛去掉沮渠牧犍口中的東西,又為他推宮活血,好半天后沮渠牧犍才推開幾個侍衛自己站直了身子,對著鳳座之上的孟王后怨道:“不知道王后是什麼意思,竟然將我這樣綁到中宮裡來。我雖不是世子,但還是敦煌和酒泉的太守,北涼的王子,居然被這幾個侍衛侮辱!”

  “我派他們去的。”

  孟王后輕描淡寫地哼道,“你父王將查找真兇的事情交給了我,如今他們供出是你指使他們做的,所以我請你來當面對質。”

  “簡直是一派胡言,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沮渠牧犍,宮中有一個傳聞是真的。”孟王后挑了挑眉,冷冷開口:“長明宮中四處都是地道,而中宮的地道,可以通往各處。”

  她看著沮渠牧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接著說道:“你發現了東宮裡的地道……唔,大概曾經政德或者興國帶你進去過,所以事情一完,你就叫他們藏到了地道里,宮中的侍衛四處找他們的蹤跡都找不到,當然找不到,翻了個底朝天也找不到……”

  “因為他們都躲在地底。”

  沮渠牧犍心中越來越涼,但他畢竟不是衝動的毛頭小子。他知道如果孟王后有意殺他或者害他,如今就不會告訴他這麼多,連中宮的秘密都告訴他了。

  除非她另有所圖。

  孟王后像是沒見到他的臉色一般說著:“當初姑臧被攻破,南涼王室通過地道逃走,大王就知道這地道是個隱患。我們北涼國力弱小,根本沒有實力推倒長明宮重新建造王宮,只能繼續用它。而中宮作為整個長明宮的中心位置,是所有地道的中樞,所以我自入駐長明宮後很少出去。因為只要守住了中宮的地道,便沒有任何人能夠無聲無息的來去……”

  “為何我是一介女流,我的中宮裡卻有這麼多侍衛,為何我們孟家可以自由來去宮中,鐵衛營的精銳皆在我的中宮之中?”孟王后看著露出不可思議表情的沮渠牧犍,嘲諷地說道:“你不會以為真是大王和我夫妻情深吧?”

  沮渠牧犍沒有說話,只瞪著眼睛。

  “我孟家對北涼的忠心日月可鑑,而我雖是王后,更像是把守宮中安危的將軍,我和大王的感情早已經不是愛,乃是更深的責任和義務。所以北涼的世子,只能是我的孩子……”

  她涼薄地說著讓沮渠牧犍面目猙獰的話。

  “你以為大王是選了你,所以才遲遲不立世子?不是,大王不過是想讓你做菩提的擋箭牌,所以才一直讓你在外面蹦躂,魏國不希望有一位精明強幹的世子,你表現的越聰明,越有手段,魏國就越不會讓你登上王位。”

  “菩提註定是世子,以後便是涼王,而你註定只是個‘賢王’。”

  “王后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說這個?”沮渠牧犍的牙齒咬得嘎啦嘎啦作響。“我以為……”

  你是要追究我的不是。

  “我把你叫來,當然不是為了說這個。”孟王后笑的沒心沒肺,“我是想和你做個交易。”

  沮渠牧犍心中一定。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是為了殺他而這麼大費周章。

  會說這麼多,她心中肯定有什麼打算。

  這打算,甚至不能告訴他父王。

  北魏會忌憚沮渠牧犍,當然是因為他是剩下的幾個兒子裡最有才能的一個。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了以後,心中那些害怕和擔憂也立刻收了起來,氣勢也陡然一變,大方地和孟王后一笑。

  “我是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孟王后點了點頭。

  “我這個交易,對你不但無害,而且非常有益,你只要聽完我接下來說的話,從此以後只會視我為恩人。”

  “願聞其詳。”

  孟王后拍了拍掌,殿中所有人的人撤離了大殿,就連那兩個共謀也被拖了下去。她看了看沮渠牧犍,突然開口說道:

  “菩提雖然如今做了世子,但那是我為了救他的命不得不為之。他日大王駕崩,我會帶他離開宮中,讓你成為涼王。”

  “什麼!”

  沮渠牧犍吃了一驚,當場脫口而出。

  “這怎麼可能!”

  “你從小也算是在我膝下長大,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既然跟你說了,就自然是要這麼做的,你又為何吃驚?”

  “我不懂,您跟隨父王南征北戰,您駐守中宮這麼多年,您甚至設計我讓菩提當上世子,就是為了讓我登上王位?這也太可笑了吧?”

  沮渠牧犍連聲驚叫。

  “您總不會說我其實才是您的兒子,其實我的母妃只是把我養大而已吧?”

  沮渠牧犍這樣叫著,心中卻隱隱升起了期待。

  如果是這樣……

  如果真是這樣……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讓其他人養我的骨肉。”孟王后的話無情的戳破了沮渠牧犍的希望。

  她雖然知道沮渠牧犍母親是個宮婢出身對他來說是最大的不利,卻驕傲到不願意說謊去欺騙沮渠牧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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