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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年紀較大一些的將士們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心中竟不能反駁這種猜測。人真的是會為了一些奇怪的目的,做出如此瘋狂之事的。

  “想要知道是不是湊巧,只要看接下來的發展就知道了。雖然我一點也不想看到接下來的發展……”賀穆蘭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如同她的世界一般研究“生化武器”的人。

  “抓人的幕後真兇如果是為了這個,那各地一定會陸續出現這種得了瘟疫的人,而且一定是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媽的,這思想何止是超越千年,簡直是發指到人神共憤!

  這可是得個感冒都會死人的年代啊!

  薛安都徹底坐不住了。

  “天啊!老天爺,你快別說了,說的我汗毛直起!我要去召集各地所有的遊俠,這事光靠官府幹不了!”

  “不必將範圍擴大的太遠,但凡鼠疫或是其他瘟疫,從發病到死沒有幾天,既然車馬行的管事說販米的行商都是把米送到陳郡去,你不妨就在陳郡四周五天路程的範圍內查找。若是街頭巷尾又出現身染惡疾之人,那八成就是真的了。”

  賀穆蘭也在發愁。

  “竟然是用販糧的名義,我就怕他們連糧食和水源里都動了手腳,那就真是……”

  一旁從頭聽到尾的平澤縣縣令臉色已經變得鐵灰。白澤鄉是他管轄下的一個鄉,但他很少管那的事情,鄉間大多靠宗族和族老來管理。

  當初遊俠兒報少了人的時候,他還以為又因為械鬥或是鄉里搶水之類的事情出了人命,也沒太當一回事,如今聽到這種驚天秘聞,第一個想到的竟是帶著家人老小乾脆逃進山里,不想再在豫州地界多呆一刻了。

  薛安都大概是看出了他神色上的變化,當下拔了自己替換的佩刀就猙獰著望著他:“如今瘟疫很可能蔓延,你這個縣令必須要安撫百姓,看守糧倉,若是真發生了動亂,你跑的了,你全家九族可跑不了!你若是生出一絲不對的心思,讓整個平澤亂了,我就上報朝廷,求陛下夷你九族!”

  “不敢,不敢!薛都護切莫這般嚇人!”

  那縣令抖得猶如篩子。

  “你可以試試我可不可以更嚇人!”

  那縣令被薛安都手下的兵押著,面有苦色的回去準備了。薛安都之前已經朝豫州和周邊幾州的州府、縣城都下了文書,可能發生瘟疫的事情很快就會被各州的官服知道,而後開始對全州上下進行排查。

  此事發現的應該是較早,否則早就已經有地方開始蔓延瘟疫了。加之現在是冬末,疫病傳播的要慢。

  可是沒有多少時間就要到“驚蟄”了,驚蟄一到,天氣回暖,春雷始鳴,蟄伏於地下的蟲子全部開始活動,春季一旦發生疫病……

  “花將軍,如今各地情況還不清楚,您的部下又不能再繼續前行……”薛安都正色對賀穆蘭請求道:“秦州、豫州的地方人馬不多,若真生出禍事,少不得要借將軍的人馬一用。”

  他指的是隔絕各地的百姓,使疫病不至於蔓延的事。

  這種事,任何理智的將領都不會答應,如果因為這種事情讓自己的部下白白折損在外面,別說從此之後實力大減,就算是皇帝也會雷霆震怒。

  一個精兵很可能要用五年、十年的時間才能磨礪而成,將士不死於戰場之上,卻病死於床榻之間,是所有當政者最不願意看到的。

  可是賀穆蘭卻知道瘟疫的可怕,所以只是微微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若情況真危急到這種地步,我可借你人手。”

  “將軍!”

  “將軍!”

  “這時候應該立刻上報京中,回平城去才對啊!”

  包括狄葉飛在內的將領們全部“談疫色變”,一聽到賀穆蘭的決定,立刻變了臉色。

  “我是此次出征的主帥,我說了算!疫病真的蔓延,你以為我們的馬跑得過瘟疫嗎?”

  賀穆蘭板下臉怒斥道:“更何況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

  若是其他將軍,薛安都還真不敢借人,正是因為他和賀穆蘭相處幾天,發現這個年少的將軍見識毫不在他這個走南闖北的遊俠之下,而且對百姓和疫病都十分關切,所以才斗膽開口。

  聽到賀穆蘭同意了在人手不夠時借人,薛安都立刻鬆了一大口氣,馬不停蹄的去安排接下里的事情。

  白澤鄉出現了鼠疫,按照行軍的慣例,有疫病的地方不可進入,賀穆蘭的大軍只能無奈的駐紮在野地,等待前往陳郡方向的探馬回報前方無事的情報回來,才能讓大軍繼續出發。

  然而正如賀穆蘭猜測的,除了白澤鄉以外,陳郡以北數個鄉里和城中都出現了染病之人,幸虧薛安都是整州的都護,對各地城防和城門官下達的命令及時,有幾個都被發現了,病死了的也都沒有被隨便埋了,而是被當地的官員親自監督著焚燒了個乾淨。

  至於又被關起了多少人“等候結果”,有幾個城鎮為此關閉了四門,有多少百姓倉皇失措、流言四起,駐紮在原地消耗著兵馬的賀穆蘭並不能得知,卻能夠猜測的到。

  陳郡以北,正是平城方向來的大軍必須途徑的地區。不但如此,陳郡附近幾乎被“宗主”把持,大部分人口都是鄔壁中的“蔭戶”,在外面鄉間的不是胡人,便是自己有私田不願意托戶入蔭的富戶。

  而染了病,最先死亡的不是漢人,而是和漢人們居住在一起的胡人。

  賀穆蘭幾乎可以肯定這場疫病就是針對的南下的大軍,也許幕後之人正是得知了有大軍朝著陳郡而去,甚至已經打聽出大軍就是開往陳郡的,所以便開始放出這些得病之人,想要驚走他們。

  賀穆蘭和薛安都、狄葉飛等人商議了一陣之後,都認為做出這種事的,恐怕不是劉宋,也跟劉宋有些關係。

  因為沒有人會在自己的國家做這種毫無人道的事情,萬一蔓延到自己的地盤,那就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問題在於,劉宋絕對沒有這個人力和能力讓這麼多人失蹤,甚至還有地點培育“病種”,然後運送到各地去。

  這個年代的城門官是連揣著兩個雞蛋都要搜一搜的主,帶著這麼些病重之人穿城過市,一定是有不讓人懷疑的身份和運輸工具。

  而且有人失蹤從一年前起就開始了,從那個時候就培育“病毒”的話,按照鼠疫的殺傷力,人應該已經死完了,哪怕補充的再多也是一樣,可到現在放出的卻是三個月前失蹤的人,這也讓賀穆蘭百思不得其解。

  賀穆蘭的信函早就飛速的送入了京中,可京中到現在也沒有信過來,賀穆蘭的大軍困在這裡不能前進也不敢後退,薛安都每日都在和各地書信往來、或帶著府兵到處巡視,整個豫州都開始隱隱有恐慌的趨勢。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月前曾經陷入過高燒不醒的賀穆蘭,又一次出現了這樣的徵兆,並且這一次燒的更加厲害,直接人事不知。

  虎賁大營里的後勤和補給都是薛安都在負責調配的,一接到這個消息就帶著眾多地方軍趕了過來。

  由於賀穆蘭之前跟他一起去看過失蹤者,甚至還親手檢查過那人,薛安都懷疑賀穆蘭是得了同樣的疾病,因為身體強健所以壓抑到現在才發作。

  “你敢碰一下將軍試試!”

  陳節見薛安都帶了人要把賀穆蘭抬走,立刻拔劍護在賀穆蘭床前。

  不止他,狄葉飛、那羅渾、蓋吳等人都握住了武器,直把薛安都逼出了帳外。

  “若是花將軍真染了病,如今整個虎賁軍都有危險,你們不可愚忠啊!”薛安都見著虎視眈眈的重將不敢妄動,只能一力勸止:“我只是把他帶到僻靜的地方去養病,萬一不是瘟疫只是傷寒,我定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回來。你們要不放心,也可以跟著一起去!”

  “誰知道你要把我們家將軍送去哪兒!萬一送去活人署,和一群有病的人在一起,沒病也染了病!你說我們家將軍得了病,先不說我們日日夜夜和將軍相處,操練和吃喝都在一起,就說你沒隔兩三日就要來拜見一次,你關不關自己?”

  陳節一貫的牙尖嘴利,大罵的同時手中的劍毫不放鬆:“我們家將軍上個月泡溫泉的時候也著涼過一次,就是這個症狀。他一發燒就糊塗,明天就好了!他身體好的很!”

  “是,他說的沒錯。”

  那羅渾和蠻古跟著點頭。

  狄葉飛根本不和薛安都囉嗦,一干高車虎賁勇士將大帳圍得水泄不通,薛安都的人馬連上前一步都做不到。

  依賀穆蘭在軍中的威望,如今薛安都敢帶著豫州兵動手搶人,今日這虎賁大營也就別想豎著出去了。

  這一下子,薛安都和虎賁軍陷入了僵局,虎賁軍心裡其實也是惴惴不安。無數人都把希望寄託於虎賁軍和薛安都送來的醫官身上……

  ——他們的虎威將軍,到底是怎麼了!

  “薛都護!薛都護!嵩山天師道的道爺們到了!”

  幾個薛安都的手下慌慌張張的被虎賁軍引著前來,一看到和虎賁軍將士劍拔弩張的都護及其屬下就是一怔。

  民間但凡有了瘟疫,不是求神,就是拜佛,道門之人通常都精通醫術,薛安都是漢人,豫州郎中不夠,醫藥缺乏,他跟遊俠兒們一商議,當下拍板決定——求助道門。

  關中是道家的發源之地,寇謙之的到場就在嵩山,徒子徒孫除了跟他去了平城的,全部留守在嵩山修行。

  薛安都這段時間行蹤不定,很多時候早上還在這個縣,下午就奔往那個縣,這群下山的道士們去找薛安都竟撲了個空,輾轉四處尋找,才找到了虎賁大營來,準備來個“守株待兔”,正好就碰到了薛安都這個兔子。

  這一下,莫說薛安都,就連狄葉飛等人眼睛裡也都有興奮之色。

  “快請快請!是嵩山上哪位天師來了!”

  薛安都驚喜地連連大叫。

  沒過一會兒,一群身穿道袍的道人們背著高高的藥箱藥簍等物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為首的道人年紀不大,卻穿著一件道門法職者才能穿的青色法衣,頭戴披星戴月冠,腳踩踏風白底履,飄飄乎猶如仙人。

  待那道官領著眾道士到了近前,即便是看慣了狄葉飛這種好相貌的虎賁軍眾人,也忍不住贊了出聲。

  就憑這人的賣相,就當得起“蕭疏軒舉,湛然若神”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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