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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此,賀穆蘭連連搖頭。

  “這些都是我弟子的朋友,不是我的下人,你若招攬,該去和他們自己說。”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源破羌興奮地虎牙又露,“我這就去問問!”

  原來他並非真的想要找賀穆蘭“割愛”,而是設下了一個言語圈套,讓她自己說出“我不干涉”這樣的話,好方便他招攬。

  賀穆蘭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即使是源破羌也怕她對他心生怨言,不得不先拿話將她架起來。

  源破羌的私兵丟了面子,一個個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縮在一起。源破羌先是好生安慰了自己的私兵們幾句,而後腳步一轉,朝著盧水胡人而去。

  這些盧水胡人一個個還在興奮的吹噓著自己剛才的武勇。

  “那人還想仗著甲冑精良硬擋下我的拳頭,嘿嘿,我這指套還是自己磨出來的,被打中了豈能有好……”

  盧爾泰興致勃勃地高談闊論,身上的魚腥味由於劇烈運動而散發出去老遠。

  由於他身邊圍的人最多,源破羌湊到他的身邊,仗著自己面善和他搭話。

  源破羌不是很會做這種招攬的事兒,兩人雞同鴨講說了半天以後,盧爾泰乾脆的點了點頭。

  “哦,你是想找我們幹活是不是?”盧爾泰眼神放光的招呼一干兄弟,“看看我們,各個身強體壯,絕不讓你後悔!”

  ‘原來竟這麼容易,怪不得花木蘭說是送上門來的。’

  源破羌心中一喜,連連點頭。

  “都要,你們有多少人,我都要了!”

  “你這漢子長的靦腆,笑起來軟綿綿的,想不到也是個慡快人!”盧爾泰喜出望外,又追問了一句:“包飯嗎?”

  這對於花木蘭來說是個天大的麻煩,對於奴僕如雲的源破羌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所以他笑著回答:

  “不但包飯,而且頓頓有魚有肉。”

  “那就更好了。這位將軍要找我們幹什麼活?修牆?鋪路?搭房子?卸貨?不是我們說,我們各個都有一把好力氣,做起這些事來又快又好,就是我們是盧水胡人,有些僱主不愛用我們,還是你這人眼光好……”

  盧爾泰豪慡地用大掌拍著源破羌的肩膀:“這位將軍準備多少工錢雇我們?”

  修牆?鋪路?

  他花錢請他們做這個做什麼?

  源破羌瞪大了眼,臉色一板:

  “這位壯士,你在逗我嗎?”

  盧爾泰見他變了臉,臉色也一板。

  “怎麼?只肯包飯?力氣活很費精力,至少要給些工錢吧?我可沒見過你這麼摳門的人!”

  盧爾泰率先表示不滿,幾百個盧水胡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說起源破羌的不是,言語中直把他說成那種只讓人幹活不給人報仇的惡工頭。

  這些人都是在市井之中混的人物,說話一套一套,噎的源破羌無法反擊,加之這些盧水胡人又是賀穆蘭帶來的,也不好翻臉,被一陣擠兌後實在是站不住了,抱頭鼠竄。

  直到最後,他也沒搞清自己好好的“招攬”為何變成了“招工”,還差點被當成jian商之流。

  “嘁,就是逗你。”

  盧爾泰見源破羌走遠了,剛剛還憤慨的表情立刻變得平靜起來。

  “什麼玩意兒,見我們能打就要我們賣命,真當我們是窮酸貨。”

  “還是盧爾泰兄弟聰明,若是直接拒絕,說不定要給花將軍惹麻煩。”一個盧水胡漢子露出讚嘆的神色,“蓋吳少主也不知查找真兇查的如何,花將軍帶著我們這一大群人,也實在是惹眼。”

  “是啊,若花將軍是個性格張揚的也就算了,我看他似乎不愛出風頭……”

  “這南涼的王子也不是個東西,準備用比武給花將軍下馬威呢,還好我們本事不錯,否則就給花將軍丟臉了。花將軍要丟了臉,我們少主的臉往哪兒擺?”

  幾人小聲議論剛才那將軍的來意,言語之間對源破羌前後不一的態度有些不滿。他們雖都是糙莽之輩,但自尊卻是比一般人還要高,先開始嫌棄他們臭、認為他們是花將軍找來侮辱對方的,雖然他沒說,可是這些受盡白眼的漢子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待源破羌親自“折節下交”表示招攬之意時,這些漢子們就順勢逗弄了他一番,讓他落荒而逃。

  也委實源破羌是個年輕又位高尊貴的王子,若換成其他老辣的角色,絕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發掉。

  今日源破羌丟了臉,私兵們又大多有傷,到了中午時分也就不歡而散了。

  臨走之前,源破羌看著這一群捂著肚子滿臉飢色的漢子,對著賀穆蘭提點了一番。

  “其實你若捨得錢打點,可以去‘禁田’,你身後站著賀賴家,禁田比別人方便的多。現在牛羊又賤,到時候找一個販子全部賣了就是。禁田不怕人剋扣,打理起來也容易。”

  他自以為自己說的很明白了,可賀穆蘭卻不大清楚“禁田”是什麼,待要仔細問問,源破羌已經飄然離去了。

  一群盧水胡人一早上先是跑了大半個平城,而後又跟源破羌的私兵們較量了一早上,到了中午已經是餓的飢腸轆轆。這時代平民百姓一天只吃兩頓,只有軍營里的士卒在操練之後多頓午食,可盧水胡人卻不是虎賁軍的將士,自然是想享受不到這頓午飯。

  好在賀穆蘭是虎賁左司馬,而這座新營除了虎賁軍的將士們還沒到齊以外其他如同火軍等已經到了,賀穆蘭不好意思讓這些盧水胡人餓著肚子再回去,便出錢請了火軍們做了一頓三百人的午飯,讓他們好好飽餐了一頓。

  只是如此一來,賀穆蘭又大大破費了一筆。

  在軍營盤桓到下午,賀穆蘭處理完軍營里的公事,又帶著一群盧水胡人返回昌平坊的花宅。她的宅子養不了幾百匹馬,到了平城外的野地,這些盧水胡人又把自己的馬交給族人照料,自己跑步跟著賀穆蘭回城。

  早上剛剛招搖過市過一次,到了下午,賀穆蘭又帶著他們在平城跑了一大圈,引起無數人側目。

  等賀穆蘭回了家,果不其然,已經看到素和君在門口候著了。

  她清早帶著這麼多身材魁梧的漢子穿過平城,怎麼可能避過白鷺官們無處不在的視線?

  “什麼人!”

  “報上名來!”

  這些盧水胡漢子是為了保護賀穆蘭的安全而來這裡的,待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候在門口,立刻將賀穆蘭圍了起來,又有人去喝問素和君的身份。

  素和君雖知道有這群盧水胡人存在,可還是忍不住細細打量了他們一番,這才笑著和賀穆蘭說道:“幾日不見,你排場倒見長了。”

  賀穆蘭一邊安撫盧水胡的漢子們,一邊苦笑著開口:“讓素和君見笑了,其中另有緣故,不便言說。你來是?”

  “陛下聽說你府上多了人,好奇你發生了什麼,我就自告奮勇接了差事,出來召你入宮了。”

  素和君看了一眼她身後奇裝異服的盧水胡人。

  “如今我也好奇,你和我邊走邊說吧。”

  既是聖諭,賀穆蘭自然不敢拖延,她連衣甲都沒換,也沒有回府,只安排好陳節和蠻古照顧這幾百盧水胡人,就準備跟著素和君進宮。

  她甩甩袖子準備要走,盧爾泰等人卻是不幹了。

  “花將軍,我們答應少主和您寸步不離的,您怎麼丟下我們就走了呢!”

  “就是就是!這小子看起來忒瘦弱,怎麼能保護的了您的安全,還是讓我們跟您去吧!”

  “少主?”素和君疑惑的看了賀穆蘭一眼,“什麼人?”

  “我新收的徒弟。”賀穆蘭隨口回答他,安撫眾多盧水胡人:“我此番是要入宮,你們沒有奉召,是進不了宮城的,不如就在我府上等等,等我和陛下商議完事情,就會回來。”

  這群漢子似乎信奉“一諾千金”,不管賀穆蘭好說歹說,最後還是素和君不耐煩拉扯,這幾百人護著賀穆蘭到了宮門口,目送她進去之後,就在那宮門外等著,似乎準備等到她出來再回去。

  “你在哪兒找了這麼一群死心眼的?真和外面傳的一樣,是你新募的私兵?”素和君知道賀穆蘭不是喜歡擴張勢力之人,否則拓跋燾也不會對她如此放心,“我看像是雜胡?”

  “確實是雜胡。他們是盧水胡人。”賀穆蘭頓了頓,還是據實以告。“是杏城已經離亂的天台軍。”

  “天台軍?”

  素和君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說蓋天台一死就散了嗎?”

  “是散了,在平城混口飯吃。”賀穆蘭不願素和君把這些盧水胡人想的太壞,盡力為他們開脫。

  說話間,隱約已經見到拓跋燾處理公事的武昌殿,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說邊走,賀穆蘭突然想起源破羌的提議,便隨口問素和君:“你可知道禁田是什麼?如何禁?”

  “怎麼,你要禁田?”素和君意外地看了賀穆蘭一眼,“你的財帛不夠用嗎?而且你這次得的牛馬我都給你換成金子了,你禁田也沒有牛羊啊。”

  “家中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吃飯的,我又沒什麼進項,今日源司馬建議我禁田,我卻連禁田是什麼都不知道。”

  賀穆蘭嘆了口氣。

  “這是一文錢憋死英雄漢。”

  “十六國時,北方地廣人稀,大片荒地露於荒野無人耕種,幾位大可汗都把這些無人耕種的農田圈禁起來,任由我們鮮卑人作為牧場。這些良田肥沃,不需要怎麼打理就有牧糙,最適合放牧牛羊,因為不生產糧食,也不用交稅,所以進項也來的容易。”

  素和君面帶微笑。

  “這確實是來錢最快的辦法。如今連許多禁田都荒著,你若有門路,就能弄到幾塊放牧牛羊。你養了多少只牛多少只羊是定數的,倒不怕人矇騙,等長大了賣掉就行。羊牛羊也不需要多少人手,比伺候田地來的容易。”

  “大量田地沒人種嗎?”賀穆蘭想起柔然一戰後俘虜的大量奴隸,“不是得了不少人口麼?為何不把禁田分給奴隸耕種,得些糧食也好啊。如今牛羊都這麼賤。”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不會有人上書的。現在禁田的都是鮮卑人,而大族習慣購置奴隸,他們巴不得多買些柔然人回去,誰會做這種得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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