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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若不嫌棄,那佛窟里的百座佛像我替您造了!”

  到時候塑上百尊歡喜佛,男的是你,女的是我……啊哈哈哈!

  一時間,亂糟糟的聲音不絕於耳,庫莫提一時間啼笑皆非,沮渠牧犍也是面沉如水,擠出幾個字來。

  “你若贏了,我自願以後留在魏國為質!”

  ☆、第294章 失而復得

  “來來來,開挖佛窟和佛像的錢我給你,你們也不要打了,你直接留在魏國為質吧……”

  一時間,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這樣對沮渠牧犍說這句話。

  沮渠牧犍是北涼國主蒙遜在世的兒子裡年紀最大的,菩提年幼,若他真的原意留在北魏為質,等於是放棄了王位,一個年少的孩子繼承王位,總比沮渠牧犍這種能文能武的青年要好。

  說到沮渠牧犍能排名最長,還得謝謝赫連定。沮渠牧犍的大哥十年前就死了,二哥沮渠興國六年前就被立為了世子,在今年年初攻打西秦時被西秦所俘,北涼想要贖回,結果西秦的國主拒絕。

  這位國主也有意思,俘虜了人家,不但沒有把他殺了,還給他娶了公主,讓這位二王子成了駙馬,好吃好喝的供著,北涼本想著再行征伐一次西秦,把世子救出來,結果赫連定比歷史上提早幾年占了西秦,屠盡西秦宗室,這位王子身份都還沒爆出來呢,就被赫連定砍了腦袋。

  若是沮渠興國在,沮渠牧犍就算是再怎麼英明神武也坐不上那個位置,因為沮渠政德和沮渠興國都是孟皇后所出,從他們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蒙遜對他們的期望。

  沮渠牧犍對赫連明珠頻頻示好,很多人都暗想著,這其中恐怕有她的兄長几個月前殺了北涼世子沮渠興國的原因,

  赫連定滅了西秦,改變了好幾個國家的政局,其中波動最大的就是北涼。蒙遜辛苦栽培的兩個兒子都死於非命,三王子並非以世子的身份培養長大,孟皇后的幼子菩提年紀太小,蒙遜卻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宮廷里隨時都可能捲起一場奪儲的血雨腥風。

  庫莫提被沮渠牧犍的鄭重其事弄的一怔,腦子裡開始飛快地思考著沮渠牧犍留下為質對魏國的好處。

  他是長子,除了他以外,北涼剩下的幾位王子不是年幼就是沒有什麼賢名,只有身為敦煌太守的沮渠牧犍有些才幹,留下他,等於北涼十年內不可能成什麼氣候。

  但反過來想,若是陛下一心想要滅了北涼,哪怕殺了沮渠牧犍也是沒用的。北涼可怕的是它這麼多年經營西域積累下的財富和兵強馬壯的戰士,而非一個能幹的君主。

  莫說北魏現在是宗主國,涼國已經淪為附屬的藩國,等蒙遜一死,說不定都會變成“涼州”,根本不需要什麼人質。

  就算牧健被留下做了人質,菩提上位以後,還會管這個異母哥哥的死活不成?

  留下就是棄子,不留下,說不定他回國還要和其他兄弟內鬥,削弱國內的實力。而且他若留下,魏國為了讓北涼繼續亂一陣,說不定真的要支持沮渠牧犍,讓他娶了公主,扶持他回國去奪王位了。

  無論留不留下,他都還是不敗。

  庫莫提越思考,越發覺得這個沮渠牧犍城府深、眼光遠,在同齡人中幾乎是深不可測。

  以自己為質來贏取魏國的支持,最後再風光的殺回去,和他如今取得魏國的支持順利上位然後乖乖效忠魏國,兩個選擇擺在他們的面前,無論是選哪個,魏國都要支持。

  素和君和在場許多世家子弟往深處想想就猜到了其中的關竅,對這位英俊強壯的王子深深忌憚。

  此人若是從小就立為世子,由沮渠蒙遜親自教導的話,有這樣的見識和眼光還算正常。可怕的是這個王子之前不過是有些“禮賢下士”的名聲,從未表現出政治上的特殊,在領軍打仗和個人武力上,也沒有表現出比後來所立的王子沮渠興國更為出色的樣子。

  沮渠牧犍是敦煌太守,原本發兵西秦就該是他領兵出征,但因為國內一致認為他並沒有世子興國能征善戰、經驗豐富,才派了沮渠興國去,結果後者被西秦設下埋伏一舉生擒,到死都沒有回到北涼。

  這人若不是忌憚兩個兄長的實力從小藏拙,就是背後有高人相助,無論是哪一點,都讓庫莫提滿心忌憚。

  “這三王子好生厲害……”素和君聽到他的彩頭之後發出一聲大嘆。“這樣的彩頭,反倒讓潁川王不敢出戰了。”

  一旦自願作為人質,在國內就會一下子擁有空前的人望和尊敬。沮渠牧犍之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王子,敦煌的太守而已,世子興國死在赫連定手上,國內無儲,他欠缺的就是他兄長十年積累下來的人望和民心,以後若能讓他回國,或是國內菩提出了什麼事死了,北涼就算是請也會把他請回去做北涼王。

  “是因為做人質並不合適嗎?”

  賀穆蘭雖然沒有很強的政治素養,但她善於推理。人質之事事關兩國關係,庫莫提不敢擅自做主,也是正常。

  她只看到了皮毛,不過以她的出身和閱歷,能看到皮毛已經比許多在叫嚷著“王爺留下他!”、“快快一戰”的貴族子弟要好的多。

  至少若是她的話,她的選擇和庫莫提是一樣的。

  只見這位光/裸著上半身的潁川王緊鎖眉峰,一臉不悅地說道:“本王不知牧健王子這是何意。我大魏從未要求他國留下人質,我們也不會以這個來轄制其他諸國的內政。你用這個做彩頭,就算我贏了,陛下也不會答應的,這不是在糊弄我嗎?”

  輕飄飄一句話,就把他不願意讓沮渠牧犍留下來做人質,說成了魏國有大國風範,魏帝寬宏仁慈,不是這種內里藏jian之主。

  而這樣的彩頭既然不成立,自然也就不能作為爭鬥的賭約了。

  沮渠牧犍原本想著他用這樣的理由,無論庫莫提答應不答應都要騎虎難下。若他打贏了比試,贏了就可以為敦煌增添無數佛像,進一步得到佛門的支持;若輸了,拓跋燾應該也不會留下他,留下他他也不怕,怎麼都是他占便宜。

  誰知道這位年輕的王爺看起來還比他小兩歲,在這種事上已經如此了得,輕飄飄的就把他的直拳給擋了回去,現在變成他無法下台了。

  “想不到潁川王竟然瞧不起在下……”

  沮渠牧犍搖了搖頭。

  “王爺既然覺得我不夠資格和你比試,不妨換個人選,又何必這樣嘲笑我的誠意呢。”

  “事關國事,豈能輕易拿來做賭約?牧健王子如此糙率決定,北涼王可知道你為了百座佛像情願動搖國體?你和我一般都是宗室子弟,一舉一動皆代表各自的國家和宗室,凡事更該三思而行。”

  庫莫提讓自己的侍從把衣服拿過來。

  “我原本看你英雄了得,又連連敵過我大魏眾多好兒郎,手上技癢,便想下場和你切磋一番,權為了比試武藝。今日是梅園盛事,這麼多好兒女齊聚一堂,都是為了找到自己心身契合的另一半,可不是來商議國事的……”

  他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原本想著你應該不是那種汲汲功利之人,如今看來,單純想和你比試角牴確實是我的不是。”

  庫莫提冷笑了一聲。

  “我以誠意待你,你卻用算計之心待我。如今本王還真覺得,你不值得我下場和你角牴了。”

  角牴是胡族表示親密和尊重的一種遊戲。昔日匈奴之時,若幾個部落有所紛爭又不願傷了彼此的和氣,經常以族中勇士角牴來分出勝負,決定最後的結果。

  角牴不會像是“比武”那般動輒生死相拼,胡人□□著上身比武,是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武器,身無長物,全靠自己的本事比斗。

  所以,角牴實際上在胡族之中是表示“友好”的遊戲,願意和對方角牴,是表達自己想要和別人做朋友的善意,無論輸贏,最後都能得到對方的敬重。

  庫莫提說出“你不值得我下場”這句話,簡直就是打臉了。

  庫莫提一貫以冷靜穩重的面目示人,從小就少年老成,所以這位王子根本沒想到他挖苦起人來如此厲害,尤其是“北涼王可知道你為了百座佛像情願動搖國體”那一句,簡直是直接擊中要害。

  這名聲傳回去,人望不會有了,恐怕還要引起他父親的反感。

  沮渠牧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庫莫提的神色卻越來越輕視,所有人都看出這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以及氣氛的怪異,一時間漫場寂靜。

  有些聰穎的,例如若干狼頭和其他大族的子弟開始回想起來龍去脈,仔細推敲,就能把沮渠牧犍的想法猜出個幾分。

  只是這幾分,就足以讓他們對這位王子開始暗暗提防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話放之四海皆準。

  沮渠牧犍也不是好打發的人,庫莫提表現出輕視,他反倒溫和的笑了。

  “王爺位高權重,又是一方主帥,我不過是涼地小小的王子,確實不夠資格。就是不知,王爺覺得誰有資格能代替你和我一戰呢?”

  他還是想要讓庫莫提丟臉,絕口不提“不戰”,而是說“替你和我一戰”,便是自詡自己的武力驚人,可以再勝。

  庫莫提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一邊往素和君的方向看去,眼神直接對上賀穆蘭,滿眼都是詢問之意。

  賀穆蘭接收到庫莫提的意思,再想到赫連明珠之前吃的虧,這麼多鮮卑兒郎或傷或敗,更有這位王子隱隱以梅園之會當做自己刷名望的機遇,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傲然來。

  管他什麼陰謀陽謀,她確實是不知!

  可這個年代,就算陰謀陽謀厲害,到最後還是看誰的軍隊更強大,誰的國力更強盛,誰的英雄更狠,拳頭更大!

  說不過有什麼,揍的過就行了!

  庫莫提武藝不及她都敢下場,她怕什麼!

  想到這裡,賀穆蘭對著庫莫提點了點頭。

  庫莫提嘴角泛出一絲笑意,似乎是很滿意她的決定。他在眾家閨秀失望的眼神中系上腰帶,對著沮渠牧犍指了指遠處的賀穆蘭。

  “此人是我昔日的親兵,雖然如今已經騰達了,不過按照鮮卑人的規矩,我依然算得上他半個主子。你既然還想和我比試,我便點了他替我下場。只是他已經出戶了,你又要什麼彩頭,和他去談,休要再多算計。”

  沮渠牧犍看了看他手指指著的方向,見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花木蘭,心中更是一驚。

  這花木蘭竟然曾經是庫莫提的部下?那豈不是潁川王一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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