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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哈,不過分!”

  “說的在理!”

  “正是正是,沒彩頭打個什麼勁兒!”

  那馬臉漢子指著人群中一個頭戴鮮卑風帽的女孩,對她笑道:“琳娘,我若贏了,你把你的風帽給我當獎勵,行嗎?”

  兩人應該原本就有情誼,那女孩聞言立刻解下風帽,笑著點了點頭。

  “你要贏了我就給你,你要輸了,我叫人揍你!”

  這女孩大大方方,旁邊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們一陣喝彩,還有女孩拍著巴掌的,氣氛一下子就大熱。

  賀穆蘭和素和君原本為了竇太后的安全站在最開闊的地方,聽到角牴圈那邊喝彩連連,也忍不住引頸跳舞,見是角牴,素和君恨不得鑽進去看看,賀穆蘭卻是興致缺缺。

  她其實很不喜歡和男人們拽著腰帶甩來甩去的這個遊戲,若不是她力氣大,每次都要擔心自己露餡。

  就算不露餡,她也高興不到哪裡去。

  都貼身貼臉了,還不露餡……

  罷了,莫提。

  馬臉漢子要了女孩的風帽,黑臉的漢子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看到一個長得漂亮的女孩,問她自己贏了能不能知道她的名字,頓時引出無數口哨。

  都是愛出風頭的年紀,這女孩見一群美女之中這黑臉漢子只問自己,臉上也是飛起紅雲,連連點頭。

  就在這粉紅泡泡亂冒的氣氛里,兩個漢子互相比試了一番,最終是要風帽的馬臉漢子贏了,黑臉的鮮卑子弟似乎是心有不甘,可一出角牴圈,卻發現給自己遞汗巾的是那個自己想要知道名字的女孩,立刻露出憨笑,一臉的心滿意足。

  至於能不能成就一段姻緣,那就要看兩家是否門當戶對,又有沒有緣分了。

  這一番角牴一直繼續下去,待到了沮渠牧犍時,正對上的是若干狼頭。

  若干狼頭看了看一臉自信的北涼王子,心中倒被惹出了火氣。他比沮渠牧犍低了大半個頭,對方身材也比自己魁梧,而且脖子粗壯,顯然經常做角牴之戲,所以有些瞧不起對陣的若干狼頭。

  若和沮渠牧犍比試的是賀賴家、獨孤家、步六孤家,任意鮮卑八族裡的子弟,他都不會如此輕慢,只因為他知道對上的若干狼頭只是個並無顯赫身份和職位之人,這才率先開始索要彩頭了。

  沮渠牧犍看向赫連明珠,指了指她頭上的珠花,“若我贏了,可否能要明珠公主頭上的珠釵做彩頭?”

  赫連明珠名為“明珠”,那頭上的珠釵也是極大的一顆珍珠所制,沮渠牧犍在眾目睽睽下向明珠公主要“明珠”,是何意思一目了然。

  一時間,滿場男女都朝著沮渠牧犍看去,赫連明珠確實美艷動人,許多人也想要她的東西,卻不敢開口,這位北涼的三王子卻是索要的大大方方,讓他們心中暗恨。

  只是赫連明珠看著沮渠牧犍,卻是搖了搖頭。

  “抱歉,這珠釵是內造之物,不好流落出去。”

  她自己是宦官身份入宮,哪裡有什麼像樣的首飾,首飾都丟在大夏宮裡給當充填魏國國庫了。

  她渾身上下都是拓跋燾親自派人送來的,還說什麼“你當初記得提醒我給花木蘭準備衣冠,如今我也記得給你準備,都是我挑的,一件都不許漏”云云,讓赫連明珠連穿衣的時候都升起許多奇怪的遐想。

  要她把自己的衣冠配飾送人,她是肯定不會幹的。

  而且她也對這沮渠牧犍毫無那方面的悸動。

  這位北涼三王子被拒絕也不生氣,只活動活動了手腕以後搖了搖頭:“原來如此,是我莽撞了,既然如此,那這一輪我也不要什麼彩頭了,就這麼比吧。”

  然後以眼神示意若干狼頭,按照慣例去索要彩頭。

  若干狼頭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殿下都不要彩頭了,我又怎麼好要?就這麼比吧。”

  兩人進了角牴圈,剛把胳膊這麼一搭,若干狼頭就察覺出不對來。

  這沮渠牧犍,也是個力大無比之人!

  他的手臂被緊緊地卡在沮渠牧犍的手臂之下,幾次欲要往上抬都抬不上去,反倒被他的力道壓得生疼,等旁邊的判員揮動小旗之時,若干狼頭只掙扎了幾下,就感覺手臂想要折斷一般的火辣!

  若干狼頭和其兄不同,從來不是一個逞強之人,他權衡了一下投降和被折斷手臂哪一種更丟人後,果斷往後退了幾步,自己走出圈子。

  “我認輸。殿下好大的力氣,我不是你的對手!”

  他是宿衛,手臂要斷了,幾個月都不能近身侍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上位。他不能冒這樣的險。

  反正這沮渠牧犍如此厲害,後面和他比試的人自然就知道了,他現在認輸雖然丟人,但等一會兒就不會有人覺得他弱。

  這便是有比較的勝利。等一群人斷手的斷手,受傷的受傷,毫髮無損的他就是落敗者里最厲害的。

  若干狼頭投降的乾脆,倒引得沮渠牧犍對他感興趣了起來。

  “你倒有自知自明,不知閣下是哪家的兒郎?”

  若干狼頭隨便拱了拱手,盯著一群人的噓聲穿回衣衫。

  “我是若干家的若干狼頭,行二,如今是宿衛軍里的獵郎。”

  他也不和其他人辯解這位王子如何厲害,反正他剛才也提示了“這位殿下好大的力氣”,之後比試的諸位鮮卑貴族若沒聽懂,那就是他們太蠢。

  若干人擠了過來,附耳問他哥哥:“阿兄,你怎麼還沒和對方拽上幾下就認輸了?是不是誰授意你這麼做的?”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上面。

  “你想什麼呢。”若干狼頭苦笑不低地罵道:“你就是一個腦瓜子一天到晚想些奇怪的東西武藝才不得精進!這位北涼的三王子和你家火長一樣,是個力氣出眾之人。”

  “咦?沒聽說過他有這樣的名聲啊。”

  但凡力大無窮,在戰場上總是有利的,就如同柔然的鬼方,人人都知道他力可舉牛,所用的名劍磐石重達百斤。

  就像花木蘭,因為能使用磐石,這“力能扛鼎”的名聲也傳了出來,說起花木蘭,幾乎就和“天生神力”劃上等號。

  但這位沮渠牧犍卻不一樣,他是以禮賢下士、心思聰慧聞名諸國,雖然身材魁梧高大,可在“武勇”上根本沒有太大的名聲,也沒如同拓跋燾那樣有赫赫的戰功,現在若干狼頭說他力氣大,實在是太奇怪了。

  畢竟誰家王子有這個本事,早就宣揚開了。沮渠牧犍還不是世子呢!

  若干狼頭被弟弟這麼一點,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可隨即就把自己的懷疑拋之腦後:“你說什麼呢?他的力氣是我自己親身試過的,他那雙手往下一壓,我的肩胛骨險些都斷掉,怎麼能作假?若不是我認輸的快,我的胳膊就要斷了。”

  他摸了摸下巴。

  “難道他以前是藏拙?可是若是藏拙的話,現在為什麼又要顯現出來呢?想要陛下器重他,支持他繼承世子之位?”

  拓跋燾敬重英雄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火長和這位王子哪個的力氣更大,角牴本事更厲害。可惜我家火長不可能下場的……”

  若干人看了眼遠處的賀穆蘭,搖了搖頭。

  “她又不能娶貴女為妻,出這個頭做什麼?會來都是奇怪。”

  “他會來可不奇怪,據我所知,許多鮮卑大族的族中都給花木蘭求了帖子,若是花木蘭沒有資格來,就要用帖子做這個人情。後來素和君給花木蘭送了一張帖子,他們的帖子才分給家中剩餘的子弟。花木蘭如此受其他大族的看重,自然能來。”

  若干狼頭還以為弟弟是奇怪花木蘭出身寒微為何能來這種地方。

  “至於不能娶貴女為妻,也是你想的太簡單。他是虎賁左司馬,手中掌著的可是一支真正的兵馬,若有變數之時,這一支兵馬能有多大用處可想而知。他是純臣,和他結交也討好了陛下,嫁個女兒又有什麼。”

  若干狼頭見若干人瞠目結舌的樣子,冷笑著捏住他的鼻子:“你若腦子都用在正常的地方,我和你大兄也不會操碎了心了!你唯一做對的事情是交好了花木蘭,你抱了他的大腿得了古侍中的青睞,以後還要繼續抱緊他的大腿才是!”

  “什……什麼抱大腿,說的也忒難聽!”

  若干人掙扎著打掉哥哥的手,紅著臉惱道:“會不會說話!”

  誰……誰要抱大腿了!

  火長是女人,他怎麼能這麼不要臉的求抱大腿!

  若干人腦子裡亂糟糟的都是各種大腿的樣子,絲毫沒有察覺到此大腿非彼大腿,智商掉到了-250,還在繼續下跌。

  若干狼頭只當他又發瘋,看他胡亂在自己眼睛面前亂揮,又有許多人以輕視的眼神看向他們兩兄弟,不由得對四周頷了頷首,裝出一副“慚愧”的腆笑。

  正如若干狼頭所猜測的,他認輸的乾脆,第二個和沮渠牧犍對上的鮮卑貴族很快就吃了苦頭,手肘脫臼了下來,讓旁邊守著的跌打郎中正過骨才堪堪自己走了回去。

  這時候其他人才想到若干狼頭之前所說的“殿下好大的力氣”指的是什麼,望向沮渠牧犍的表情也忌憚起來。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往賀穆蘭的方向看去,恨不得他也能下場,搓一搓這北涼王子的囂張。

  沮渠牧犍一反剛剛到魏國時候的謙遜和四處交好,在角牴中表現出“摧枯拉朽”的氣勢,幾乎是對手剛剛對上他沒有一刻鐘,甚至有的只是在眨眼之間,要麼認輸,要麼就受傷了下來,和他對上的人都表示那力氣大的不像正常人,簡直就像是和大象與野牛在搏鬥一般。

  更讓人氣惱的是,沮渠牧犍每對上一人,就向赫連明珠討要一樣彩頭,珠釵不行,就要香囊,赫連明珠不給香囊,同樣以“內造”拒絕後,沮渠牧犍又要她鞋子上的穗子,都是引起人無線遐想的東西。

  他對陣五人,五人皆大敗,也找赫連明珠要了五次彩頭,被拒絕五次後依舊風度大好的比試,倒顯得赫連明珠有些“欲擒故縱”、或“不近人情”的意思。

  北地兒女頗為大方,即使是為了贊同這樣的英雄,也絕沒有不給東西的道理。到了後來,已經有好幾位宗室女和鮮卑女兒愛慕這位王子的人品和武功,願意拿出貼身的貴重之物作為彩頭了。

  赫連明珠也成功的讓沮渠牧犍給架到了火上。

  這位北涼的三王子每次討要彩頭之時,都會偷偷打量一下遠處的賀穆蘭,卻發現她好像真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心中還以為自己猜測的錯了,真相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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