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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是武威公主,她還沒到識得情愛的年紀,單純只是看不慣赫連明珠罷了。

  “赫連明珠”曾經被賜給狄子玉的事情許多人都知道,曾經被人作為“拓跋燾要良才不要美人”的例子四方傳頌,如今又說拓跋燾只是送了個假的宮人過去,就等於赤/裸/裸的打臉,倒像是拓跋燾故意用宮女敷衍狄子玉一般。

  但人人都知道那天晚上兵荒馬亂,拓跋燾也不可能去驗證公主的真實身份,那很可能就是赫連明珠故意讓侍女替代自己下嫁。

  雖然侍女不算什麼,宮中一言不合拉出去就打死都有的,但做出這種事,不免就有些於私德有虧。

  而且狄子玉愛慕赫連明珠的事也因為此事傳的人盡皆知,要說兩人沒私情誰也不信,這麼快赫連明珠就來了梅園,明顯是到了要嫁人的時候,和狄子玉曾經有“私情”的事情確是怎麼都繞不過去了。

  自己的老婆婚前和人都已經有私情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匈奴人又對男女之事開放的很,這名聲……

  當即赫連明珠臉色就是一白。

  被賜給狄子玉雖然讓她陰差陽錯的避過了,可造成的糟糕後果卻是一輩子都刷不乾淨了。

  在竇太后和拓跋燾身邊時,人人都是人精,知道她代表著什麼,所以即使心中知道這件事也閉口不提。

  真到了外面,無論是武威公主還是西海公主都還沒有那般厲害的政治素養,小女孩討厭別人搶風頭,當然是什麼話難聽、什麼話能打擊到別人就說什麼。

  “武威公主這話說的我卻不同意,我若有心愛的女子處在危險之中,當然是想找陛下解救的。可即使還給我的不是我心愛的女人,只要我知道她已經脫離危險了,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會不會嫁我,那倒是其次。我想狄將軍大概和我是一樣的心情,所以當知道明珠公主平安之時,反倒不會再去戳破她的身份,把她陷入危險之中。”

  沮渠牧犍在心中嘲笑武威公主的蠻橫和無腦,面上卻做出深情款款地樣子,為狄子玉和赫連明珠的事情做出合理的解釋。

  雖然赫連明珠知道狄子玉不找拓跋燾要她一定是因為玉翠的緣故,而不是這位北涼國三王子所說的那般深情,但他解圍的及時,又保住了她的臉面,赫連明珠不免心中感激,對他粲開笑顏,以示感謝。

  對於武威公主,卻是半句都沒有解釋。

  若她越解釋,倒顯得她越心虛了。

  武威公主見這個男人為赫連明珠說話,其他赫連明珠身邊圍繞的“追求者”也一副甚是同意的樣子,氣的猛扯袖角,又瞪了沮渠牧犍一眼。

  這一眼瞪下去,她才發現沮渠牧犍實在是當世難尋的健壯男兒,不但肩寬體闊,身材高大,而且五官立體英俊,頗有西域男子的風範,忍不住紅了一張臉,那想要諷刺他“浪蕩子弟”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沮渠牧犍在赫連明珠面前大大的露臉,武威公主顯然也對他有了好感,一群王子和想要娶宗室的鮮卑大族子弟頓時心中警報連響,彼此商議了一下,拉著沮渠牧犍去玩角牴和she箭。

  角牴和she箭是胡人們最愛玩的遊戲,角牴就是摔角,在場地中央畫個圓,兩人分站左右,誰先被摔出圓去,誰就輸了。

  胡人愛玩的she箭也不是she靶,而是放出各種活物,一人十支箭,誰she到的最多誰贏。

  梅園原本就是為相親所設,女子們比服飾、比首飾、比容貌、比家世;男人們比家世、比容貌、比身材、比本事,可謂是各顯其才。

  鮮卑大族們不喜歡沮渠牧犍如此打眼,加之他又是外國人,為了煞煞他的威風,便把家中最擅長角牴和she箭的子弟派了出去,想要讓他丟臉。

  竇太后見到男人們那邊開始動作了起來,原本還想去看看,擔心弄的太過份後有傷國體,可當看到赫連明珠半點都不在意的樣子時,還是重新坐了下來,又若無其事的和各家貴婦聊天。

  這裡面這麼多女孩,最頂尖的當然是要留給拓跋燾的,那些個宗室女才是給這些王子的,否則她也不會把她們帶出來。

  沮渠牧犍是歸附國的王子,又不是世子,就算是世子,在大魏的地盤上,自己技不如人也站不住理,不必太過擔心。至於他自己喜歡哪個,想追求哪個,在國家的需要上一概變得不在重要,拓跋燾想嫁給他一個妹妹就嫁,不願意,他什么女人都娶不到回去也是正常。

  即使他真贏得全場,魏國不想成全他就不成全他,和今日的勝負之分沒有什麼關係。

  竇太后正是因為知道其中的關竅,便對那邊的熱鬧不再在意了,反倒開始仔細打聽各家女孩的情況。

  “若干夫人,聽說你家的長女今年二十二了,還未出嫁?”

  “是,大巫師說她命格清貴,不宜早嫁,否則反倒對家族有禍,所以一直不敢定親。”

  若干家的若干夫人自然不是若干人的娘,而是若干虎頭和若干狼頭的親母,說到自己的長女,眼神里全是溫柔之意。

  “好在她自己知道厲害,從來沒有怨過我們,否則我們做爺娘的耽誤她這麼多年,實在也沒臉見她。”

  “今日可來了?”

  竇太后也曾聽過大巫師說過這個女孩命格好,而且是多子之相。鮮卑人大多信佛,但老派的鮮卑貴族人家卻是在孩子一出生時就請薩滿巫師來看的,若干家就兩個女兒,長女是嫡女,得到的批命很好,也就一直養到現在。

  竇太后為了多添幾個孫兒,真是什麼都要考量進去了,當場就要見若干家的女孩,若干夫人把女兒叫來給竇太后一看,因為已經有二十多歲了,果然是身材豐滿,尤其那屁/股,在窄裙的襯托下渾圓的如同水蜜桃一般,竇太后見了就連連點頭,還脫了手中的香木串遞給若干貓兒。

  這便是竇太后訂下了這個姑娘,要送進宮中了。

  若干家出身高,跟隨拓跋鮮卑的時間卻沒有北部鮮卑的大族們久,如今勢力也不大,糙場和奴隸都比不上許多老族,原本是沒有希望在一群大族子女中讓女兒得到青睞的。

  可若干貓兒正在好生養的年紀,又長得豐滿,恰巧就讓竇太后認為是“上天註定”,這若干貓兒一進宮,定然就不會是如她名字一樣沒有份位的阿貓阿狗了。

  竇太后這邊氣氛大好,男人們那邊卻是劍拔弩張,一群勇猛的漢子們或脫了上衣,或褪了袖子露出半邊胸膛,赤腳站在角牴的圓圈之外,微微弓下身子熱著身。

  這些漢子不光有鮮卑人,還有高車人、契胡人、白龍胡人,以及一些北燕派來的漢人,北燕的太孫馮象是個文士,不擅長這個,推了近身的侍衛代替他,其他人都是親自上陣。

  在這個民風彪悍的年代,即使你身為王子,武藝不夠高強,也是要被人恥笑的。

  這一群準備角牴的男人都是身材健碩之人,露出的半邊胸膛肌肉虬結,隱隱還在跳動,惹得許多鮮卑貴女大聲叫好,圍著角牴圈態度興奮地觀看,就差沒有留口水了。

  這些男人們見有這麼多美女望著他們,頓時挺胸膛的挺胸膛,挺脊樑的挺脊樑,恨不得捶胸幾下大叫幾聲才好。

  許多貴族原本不準備下場湊熱鬧,當發現心中有意的貴女們也都湊到了角牴圈旁邊看熱鬧,也都遞了名帖,想要在心上人面前露一露臉。

  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東西,又都是認識的人家,就算是輸了也不會太丟臉。但那些外來者就不一定了。

  若干狼頭原本也不準備下場,可他自負自己的角牴功夫不錯,這麼多人都下場了,他們若干家沒人出場顯得太沒志氣,在思考了一陣之後,脫掉了身上的外裳遞給弟弟,帶著家中侍衛也準備過去。

  “咦?阿兄你也去?讓狼奔、狼嚎去不就行了?”

  若干人見也有叫家中侍衛去代替的,不解地看著二兄。

  “你若是厲害一點,便不會是我去了。哎,狼奔他們畢竟是家奴,身份並不相襯,我們家厲害的家將都在大兄身邊,我只能親自下場,方不會墮了若干家的名聲。”

  若干狼頭環顧四周,見賀穆蘭和素和君倚在另一邊的欄杆旁說話,並無下場的意思,奇怪地揚了揚眉。

  這裡也有不少出身寒微但因為軍功彪炳而升上將位的將軍,這些人的子嗣得了帖子,為了顯名像這樣的比試是一定要下場參與的。

  花木蘭剛剛出名,正是應該奠定名氣的時候,為何卻毫不在意的樣子?

  他雖不在黑山,但也聽虎頭說過花木蘭在黑山大營中角牴鮮有敵手,這種技藝原本就是誰力氣大誰占便宜,更何況花木蘭也會巧勁,若她真下場,說不定其他好手都要鎩羽而歸。

  若干狼頭褪了半邊袖子,將衣袖掖進腰帶里,轉頭問弟弟:“你那火長不是很會玩這個麼?怎麼不下場?怎麼,他不想找門好親事?”

  若干人聞言一愣,想起昔日同火閒暇無聊之時的角牴嬉戲……

  被壓、被拽、被摔、被抱、被丟……

  各種碾、揉、扯、貼面、較勁……

  “你又發什麼痴?怎麼臉都紅了?”若干狼頭拍了拍若干人的肩膀,“怎麼,想到自己輸的太慘,不好意思了?”

  若干狼頭知道自己弟弟的本事,角牴只能算作平常,輸的面紅耳赤也是正常。

  “啊……呃……沒贏過……”

  若干人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哥哥的話,再看了一眼兄長露出半邊胸膛的樣子,終於恍然大悟。

  ‘難怪火長比試從未脫衣,當時她狂傲的說還沒有人值得她脫衣而戰,引得黑山無數兒郎為了這句話挑戰她,一時贏得無數勝利,也給自己惹了許多麻煩,我還覺得火長並不是這麼高調的人。現在想想,火長哪裡是覺得別人不值得她脫衣而戰,而是她根本就脫不得衣……’

  若干人腦補了下賀穆蘭如同若干狼頭那樣褪下半邊衣衫的樣子,這下渾身滾燙的連站都站不住了,低著頭只顧著盯著腳尖。

  “沒贏過?哈哈,等這次回去,阿兄要好好調/教/調/教你!”若干狼頭大聲嘲笑著弟弟的蹩腳,邁著輕快地步子鑽進了角牴圈。

  角牴圈裡,所有想要參與的人去抓鬮,抓到一樣圖案的便在一起比試,剩下的人繼續抓,直到只剩最後一人。

  先上場的兩位鮮卑貴族赤腳踩入角牴圈,其中一個馬臉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和周圍的男人們笑道:“一點彩頭都沒有,拼鬥的好生沒勁,既然梅園是為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來的,各位找心中愛慕的姑娘要個東西做彩頭,應該不算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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