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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他身邊的花家族長花平接了話。

  “我來的時候已經打聽過了,之前確實有人問過你的事情,一個自稱是媒人想做媒,一個說是你舅家的親戚。”

  花平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這些街坊鄰居都不願給你家惹事,外人問了一概說不清楚。可我看著這樣子,他們心裡也都起疑了,揭穿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賀穆蘭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問道:

  “什麼,已經有人來問過了?此話當真?”

  ***

  魏帝行轅。

  拓跋燾在皮室大帳里看著素和君臉色古怪地走進來,頓時笑了起來。

  “居然能讓你這傢伙臉色這麼難看,是哪裡又有官吏欺男霸女了,還是哪裡的餘孽死灰復燃了?”

  他慣來自信,說起別人都頭痛的事情,還一副開玩笑的樣子。

  素和君手中拿著懷朔的白鷺官探查回來的消息,不肯相信地又看了好幾眼,總覺得上面每個漢字都認識,可每個漢字又都跟天書一樣。

  “您要重用花木蘭,按照規矩是要把他身家來歷都查一遍的,他家是很普通的軍戶人家,家中世代從軍,在懷朔有些名氣,但因為人丁不旺,也算不得什麼大族,只不過因為是賀賴家的家將出身,家裡男子武藝要比其他軍戶好一點。”

  素和君說的都是正常的事情。

  “可我手下的白鷺們按照軍府給的地址找到花家,花家人已經搬離到老家去了,家中只有一位堂兄。白鷺們向此地住戶打聽他家的事情,也沒有查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們家從懷朔立鎮就住在這裡,一門忠烈,雲中之戰還死了十幾個男丁。可奇就奇在……”

  素和君把手中的書信遞給拓跋燾。

  “這消息是我親自從懷朔那邊的白鷺官手中拿過來的,斷不會有錯,白鷺們查問了他家附近的貨郎、軍府里往來過的小吏,都說花弧只有一個兒子,年方九歲。他家倒是有個叫花木蘭的……”

  拓跋燾一邊看著書信一邊聽素和君的話,待看到後來,也是虎目圓睜。

  “不過是個女的。”

  .

  另一邊,古弼的副帳中。

  “你跟我開玩笑吧!”

  若干人看著人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覺得逗我玩有意思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抽你?”

  他氣的幾乎跳了起來。

  “你說他家家境一般沒奴隸就算了,我讓你查查火長是不是為別人掙功名,你居然跟我說花家行二的是女的?”

  若干人把人二的頭拍的啪啪響。

  “老子跟他穿過一條褲子,一起撒過尿!老子在他懷裡都坐過!他要是女人,那整個軍營都是女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聽說今天作者有話說變成亂碼了,就把這小劇場亂碼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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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章 素和君的猜測

  賀穆蘭在花家能呆的時間不多,在等郎中來的時間裡,她大致和自己的父親與族長說了下自己在軍中的經歷、

  她對於生擒鬼方之戰和大檀之戰描述的不多,生怕父親亂擔心。只是但凡一個常人在兩年內經歷過這麼多戰事,在敘述時總會忍不住表現出一種嗟嘆來,而這分外傷懷的態度,間接的也感染了花家的兩個長輩,讓他們想起了他們的金戈鐵馬之時。

  聽完了賀穆蘭的話,他們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年絕做不到她的十分之一。無論是三軍連續三次大比也好,還是屢屢獲得大功也好,都不是他們能做到的。

  花父神色複雜地看著女兒:“我不是告訴過你,一定要……”

  “阿爺,一個女兒家,低調在軍中是活不下去的。”賀穆蘭的臉色黯然:“我第一戰就險些在戰場上嚇破了膽子,不但自己被掀到馬下踩……差點踩死,同袍也幾乎死傷殆盡。在那種戰場上,若是要隱藏自己的實力,無異於害人害己。我想活著回來,不想那麼悽慘的去死……”

  她說的是實話。即使再來一次,讓她重新選擇,她也一定選擇使出所有的實力奮勇殺敵。

  戰場瞬息萬變,你能在操練之時隱藏實力,卻不可能在戰場隱藏實力。

  花父的想法雖好,但若真依照他的話去做,換來的不過是徒勞的犧牲罷了。

  君不見,饒是花木蘭那麼守拙,到最後金子不還是發了光了嗎?

  她的話花弧怎麼可能不懂?他也是在軍中活下來的人,自然知道一個實力強大的同袍起到的鼓舞士氣之用有多強。

  可是一想到女兒從此就要踏上這條艱辛之路,他的心就忍不住為之顫抖。

  “你阿母今年得了個毛病,以後每到天寒就會咳嗽。正好夏國歸附,河東已得,大可汗下旨遷戶去南方鎮戍加開墾良田。我想著南邊比北方好歹暖和些,風沙也小些,明年春天一到,我就要帶著全家南下了。”

  花父和花平商量了許久,最後只想到這麼一個“逃”的法子。

  搬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也許能躲過多方刺探的眼光。

  等到了南方,他絕不和其他人透露家中還有個女兒,對外只說是還有個大兒子在從軍,應當不會有事。

  至於花家這邊,有族長和花克虎一家做工作,也許拖的時間能久些。

  “阿母得了什麼毛病?”賀穆蘭想起了剛穿來時候入冬的咳嗽,以及在家中院子裡種的柿子樹,猛然一驚:“阿母傷寒引了肺病?是什麼肺病?肺癆嗎?”

  肺癆即是肺結核,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肺部一旦感染就很可能死掉。誰也不知道她的蝴蝶翅膀會不會扇掉花母,而且後世花母雖然活著,可這毛病確實是在的,花木蘭的記憶里也沒有花母為何會得這個病的記憶,想來袁氏大約也就是在北伐柔然之前得的這個毛病。

  家中只有老弱病殘,卻又要照顧郊外的田地又要照顧家裡的牲畜,會累病了也是正常的。花木托長成到能頂用的年紀至少還要六七年……

  這個生產力極度低下的世界!

  賀穆蘭狠狠地在心中罵了一句,花父被她的話嚇到,連連擺手:“不是肺癆,不是肺癆,就是肺寒,這個病就是精貴點,養著就是了。”

  賀穆蘭這才鬆了口氣。

  依她如今的身家,養著一家人是沒有問題的。她在軍中沒有什麼開銷,得的錢財也都寄回家裡去。

  “我之前寄給家裡的錢財呢?送回家給阿弟的馬呢?”賀穆蘭看了看花父身上的衣衫,發現他還穿著她離家前的舊衣,不由得蹙眉:“阿爺,我們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你女兒好歹是個將軍,做個安樂的田舍翁還是沒問題的。”

  “你阿爺若真生的是兒子,如今一定過著田舍翁的日子了。”安平插了一句,幫著花弧打斷了賀穆蘭的話。

  “可如今他要如何和外人說明這些錢財和良馬的來歷?人人都以為軍府是查明他身有殘疾無需服役,軍中卻又老是托人送東西來,他難道不害怕暴露你的身份,給你惹麻煩嗎?”

  “別說你阿爺,就是你阿母,平日裡該乾的活還是一點都不少的在乾的。”花平盯著賀穆蘭的眼睛,試圖能讓賀穆蘭了解女子從軍對家中帶來的影響有多大,又是如何讓人擔驚受怕,好勸服她早日解甲歸田。

  “我看你,還是早些回來盡孝才是啊。”

  就算賀穆蘭再怎麼遲鈍,也看出這位“花族長”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

  她素來是直率的性子,就直接開口詢問了。

  賀穆蘭一問出口,花弧立刻緊張地看向花平。

  這個老實人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任何人弄出矛盾,而花平在他的心目中是“權威”,是不可違逆的“兄長”,這時候就更加左右為難。

  “我們軍戶之家,父死子繼,戰至絕戶乃是常事。若是世間有了你這以女子之身替父從軍,又博得功名之事傳出,日後我鮮卑人賴以立國的‘軍戶’之法就成了他人的笑柄。連女子都要上戰場打仗,那男人都到哪裡去了?”

  花平雖從賀穆蘭的言談舉止中了解到自己的臆測可能有偏差,但對賀穆蘭的所作所為依然表現不出贊同的意思。

  “也許你真是個天生的英雄,但你的所作所為卻是建立在錯誤之上的。根本就是錯的,就算拔得再高也是搖搖欲墜。更別說你現在都已經到了上達天聽的地步,這是欺君之罪,一不留神就會禍及鄉里。我問你,你難不成準備一輩子瞞下去嗎?”

  花平最後一句問的極為諷刺,花父拉了拉他的衣袖,生怕他把自家這倔強脾氣的女兒逼急了了。

  “哈哈,那又有何不可?”

  賀穆蘭泰然處之,朗笑著回答這位族長:“我如今騎虎難下,最差不過就是一輩子瞞下去了。可當初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要眼睜睜看著阿爺戰死沙場,阿母孤苦無依。若干年後,我說不定還要再把家裡唯一的男孩再送上戰場……”

  “花族長,從我上戰場的那一刻,我就當那個身為女人的‘花木蘭’已經死了,在戰場上拼殺的,是花家的大兒子花木蘭。你們可以站在高處指指點點,說我如何如何破壞綱常,如何如何褻瀆國體,可在我看來,這一切都沒有我阿爺和阿弟的性命重要……”

  賀穆蘭搖了搖頭。

  “您當年上戰場,難道不是為了保護家中的子弟嗎?那您做的和我做的,又有何不同呢?”

  “可我卻不曾讓你全族陷入欺君的境地里去!”

  “那族長……”賀穆蘭眼睛眯成了一條fèng,有些不客氣的回他:“我阿爺的腿傷族內人人都知道,他今年年過四十,腿上還有疾,為何沒見過族裡去替他向軍府關說,也沒人願意替他從軍?”

  她的逼問實在太過有力,花平有些語噎,片刻後解釋道:“誰家不是這樣……”

  可他卻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強詞奪理。

  因為他自己便是因為眼瞎而退下來的。

  花弧的右腿幾乎已經廢了,可軍府記錄的還是當年“腿傷而回”的履歷,並無人替他作證那條腿已經廢了。

  以花弧的老實,若是沒有人替他關說,他也不會欠這個人情到處求人為他作證去避戰。他是那種軍中最喜歡的兵員,只要上官需要,義無反顧的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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