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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部高車和北部高車勢力更加龐大,柔然上方整片領土都是敕勒人的地盤。只要高車人一旦歸附,便勝過千軍萬馬。即使蠕蠕想要北逃或西逃,北面和西面都有高車人的部落,自然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高車歸附當然是好事,可帳中的將軍們都不高興,誰也不願意接這個差事。

  保護老弱婦孺?

  還往後方送?

  誰都知道軍功在東邊的柔然王庭!

  一時間,帳中靜默。

  丘林莫震四周看看,見沒有人說話,明顯都不願意接這個差事,正準備站起身接了它,卻見坐在夏將軍下首的賀穆蘭站起身,抱拳道:

  “末將願率虎賁軍前往!”

  “不行,你的虎賁軍是我右軍的精銳騎兵,怎麼臨時調動去做這種事!”夏鴻直接站起身否定,又對長孫大將軍躬身道:“末將麾下的花木蘭思慮不周,請長孫司徒不要見怪!”

  夏鴻生怕花木蘭腦子一糊塗跑去做這等浪費兵力的事情,根本不給賀穆蘭解釋和請命的機會,直接推翻。

  “虎賁騎驍勇,這種護送的差事,又是在西線相對安全的地方,只要派兩三千人去足矣。虎賁騎是前鋒軍,去接人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花將軍一片為國的忠義之心雖值得讚揚,但卻不可取。”

  左軍的鎮軍將軍源破羌也起身否決。

  “我和花將軍有切磋過,他臨陣機敏,確有大才,應當用在更重要的地方,而不是這種閒差。”

  “此事攸關十萬高車部落的效忠,怎麼會是小事?”長孫翰想了想,望向帳中其他的大將,揚聲道:“諸位將軍也是這種想法?”

  此時人人都擔心這苦差事落在自己頭上,叫他們上場衝殺,甘當先鋒,自然是人人踴躍自薦,如今要輕騎兼馬奔襲王庭的時候,卻叫一支部隊調轉方向在這做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情,誰能願意?

  所以一時間,大部分將軍都附和著長孫翰的說法,將那高車一族老幼的安危和性命說的無比重要,儼然高車一族只要有一點不對就會影響整個大局,最終也會失利一般,說的是右軍的夏將軍、王將軍和突貴等人臉色鐵青,恨不得咬死這些人才好。

  夏鴻對賀穆蘭頓時起了恨鐵不成鋼之心。賀穆蘭生擒鬼方一時引起魏國無數人的注意,很多要臣重將都在等著她在此次北征柔然中大放異彩,可留在後方接送高車人……

  賀穆蘭會自願請命,倒真不是腦子一熱的後果,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高車人的安全肯定關係著北征蠕蠕的局勢,若她記得沒錯,這場戰役最後的結果是大檀朝著西跑了,拓跋燾卻中了埋伏沒有下令再追擊,結果柔然王室不滅,又苟延殘喘了下來,沒有達到此次北伐徹底踏平柔然的目的;

  柔然的可汗即使是逃跑,也不可能只帶著一丁點人,那他只要是往西逃的,自己還留在西邊,就一定能找到他們的軍隊。

  到時候生擒了大檀,或生擒了吳提,柔然就等於是廢了。沒有了汗王和王庭的柔然充其量只能算是盧水胡或者羌人那樣的部族,再也沒有了凝聚力和大的氣候。

  其次,狄葉飛還留在金山南麓會盟之地,此次高車的老弱婦孺南下,狄葉飛也一定是要南下的。他只帶了兩百人馬出去,卻護送這麼一大批老幼,若是路上遇到蠕蠕追擊、或是遇到其他危險,難保不會送命在這個地方。

  狄葉飛性格倔強,責任心又重,斷後也不是不可能。為了避免這種事情,賀穆蘭親自去迎,至少能讓同袍多一點保障。

  最重要的是,她身為現代人的三觀實在已經不堪重負,每日做著“殺戮”、“搶掠”,“殺戮”、“搶掠”,被牧民唾罵,被牧民哭求饒命的日子,已經快到了爆發的極點。

  她情願和蠕蠕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較量,也不願這樣一直進行著屠殺。

  她記得這場仗打了半年,四月出征,十月就大勝回返平城了,由於柔然王室逃跑了大半,這場仗最後繼續升入糙原內部,把東部敕勒和大部分的其他遊牧民族全部打殘了,然後搶奪了無數部族到了漠南放牧,不允許他們再回到故地繼續繁衍,便於大魏日後監管。

  東部敕勒便是高車,只不過早就遷徙到了這裡,而且也有了自己巨大的汗國,名義上歸屬與柔然。既然後來還是要往那邊打的,她去接納的高車人一定就有大用,說不定後來打高車還有用途,所以刷刷好感度很必要。

  高車歸附後瞬間成了北魏軍中另一股強大的勢力,狄葉飛後來高升的那麼快,和高車人地位的提高也有很大的關係。

  前世東部敕勒歸附是被打到歸附的,如今有西部敕勒勸降,若是真能勸降成功,自己歸附的地位一定比大敗後歸順的更高,再加上沒有多大損傷的歸附,又帶了無數牛羊馬匹,想來一躍就會成為雜胡里最重要的一支。

  正是因為熟知高車人的重要性,賀穆蘭才自願接下這個任務。

  可正如夏鴻所說,賀穆蘭帶的虎賁軍是右軍的精銳,任何一位主帥都不會喜歡底下的部將如此自作主張,所以夏鴻即使再怎麼欣賞花木蘭,見她如此亂來,都升起了怒意。

  就在這個時候,丘林莫震站了起來,對長孫翰開口:“長孫大將軍,花木蘭確實是我右軍重要的將領,我身為右軍的撫軍將軍,理應以右軍的大局為重,便讓我率領部將,去護送高車人吧。”

  又有人搶這差事,右軍諸人總算是如釋重負。比起花木蘭,他們自然是更希望丘林莫震接下這件事。

  王將軍沒想到丘林莫震居然會站出來討要這個差事,詫異地多看了他幾眼,似乎想看出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究竟是假模作態呢,還是真的以大局為重。

  他從丘林莫震的眼睛裡只看到了擔憂和真誠,並無其他。王將軍自認看人還算準,見這丘林莫震確實是個知大局、懂犧牲的鮮卑人,心中之震動,可想而知。

  一群人推來避去,又有請命的被阻止,到惹得長孫翰板起了一張臉。

  他成名之時,這一帳里包括夏將軍都還是毛頭小子,自然知道他們這樣作態是為了什麼,當下一拂袖,冷聲道:

  “你們以後會後悔的。此事我已經有了安排,你們不需要多操心。夏鴻和花木蘭留下,其餘眾人都離開吧。”

  一群將軍都攝於長孫翰的威嚴,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大帳。王將軍和丘林莫震數次欲言又止,最後被長孫翰的親衛“請”離了大帳,到了門口把守。

  長孫翰等到帳內外都沒有人了,親衛也在十步之外把守絕不會偷聽到,這才開始在帳中踱著步子。

  賀穆蘭穿越前最害怕的,就是領導不說話,光思考。因為一般這個時候,往往代表有什麼棘手的事情發生了,而且非常麻煩。

  長孫翰踱步了一會兒,這才走到夏鴻和花木蘭面前,按住了夏鴻的肩膀。

  “夏鴻,你是我的老部下,我不會害你。此次去迎接高車人,必須得花木蘭去。”

  “這……將軍,我不懂,蠕蠕現在大敗,就算有大軍也會攻擊我們的軍隊,不可能去攻擊高車人,為何要派出虎賁軍……”

  “因為接的不僅僅是高車人。”長孫翰出口打斷了他的話。“夏鴻,我知道你愛才,希望部下能夠嶄露頭角,此次花木蘭接下這個命令,看起來是遠離了戰場,其實才是真正得功的時候。這個任命的人選是崔浩和庫莫提推薦的,陛下親自下令,無論你願不願意,都會是花木蘭。”

  這話一出,賀穆蘭和夏鴻都是一驚。

  “崔太常和鷹揚將軍?”

  “陛下?”

  “是。我留下你們,是為了讓你們能夠慎重,尤其是夏鴻,不能讓右軍軍心動搖,以為是軍中不能公正對待右軍。”長孫翰看向賀穆蘭,笑著說道:“你自告奮勇接下此事,說明陛下沒有看錯人。”

  “將軍謬讚了。”

  賀穆蘭心中叫了一聲慚愧。她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我便與你們明說,高車人歸附,那些老弱婦孺自然是真的,不過其中還有幾個大人物,這才是此次讓你去保護的關鍵人物。她是北燕的樂浪公主馮氏,也是柔然斛律可汗的可敦、如今柔然可汗大檀的閼氏、柔然右賢王郁久閭毗的親生母親。”

  長孫翰繼續說道:

  “她和大檀育有一女,也被送了出來,如今這一老一小兩個女人,也會被我們在柔然的探子送到高車部族中,跟著南下。”

  夏鴻久在軍中,自然知道過去幾年來,一直有柔然的探子和使者聯繫柔然王庭,在柔然王庭里有一位大人物是他們大魏的內應。這次朔州的事情若不是在柔然大軍出動之前就送達了黑山,他們的陛下說不定已經被生擒了。

  此前夏鴻一直在好奇這位大人物是誰,為何會幫魏國對付自己人,如今一聽,心中竟是如明鏡一般,啞然失色道:“難……難道……難道那個人是……”

  “正是他。”長孫翰便是最早建議拓跋燾活動柔然進行分化的大臣,柔然很多部落之間都有仇恨,每一次可汗之位更迭也充滿了血淚和陰謀,結下許多血海深仇。

  當年閭毗的父親被驅逐到北燕,原本已經死了回國之心,誰料大檀派兵平了亂,柔然一下子又平和起來,於是斛律可汗借了兵準備回柔然去,結果卻在半路中被北燕的士卒們給殺了。

  這些士卒到現在也找不到,可事後大檀遣使和北燕交好,贈送了斛律可汗當年贈送給北燕一樣多的聘禮,又娶了斛律可汗求娶的樂浪公主為閼氏,登上大汗之位,就讓許多有心人懷疑斛律可汗的死並不尋常。

  郁久閭毗明顯不是蠢人,否則也不會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還當上了右賢王,所以只不過兩年的功夫,這位右賢王就徹底倒戈,和魏國結成了盟友,想要替父報仇。

  “正是因為右賢王託付了家人給我們,陛下才相信他一定是要歸順我們,而不是想借我們的手登上蠕蠕的汗位。大檀的閼氏不是普通人物,一旦失蹤必定有人追查,你們要保護好樂浪公主的安全,直至回到我們的營中。”長孫翰說,“而且,陛下還要花木蘭做一件事……”

  他壓低了聲音,對兩人道:

  “陛下要花木蘭領著歸順的高車勇士,去斷了蠕蠕西遁的退路……”

  ☆、第219章 解決隱患

  賀穆蘭帶著虎賁軍走了,留下許多將士或唏噓不已、或幸災樂禍的議論。也有許多想的太多的,從“花木蘭”想到“丘林莫震”再想到“源破羌”,留下難掩的可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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