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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狄葉飛已經開始在和狄主兵拿著地圖討論南下的路徑了,突然有人來抱斛律光斗來訪。

  他是帶著柔然使者的頭顱,來給狄葉飛道謝的。

  “道謝?道什麼謝?”

  狄氏的族長莫名其妙地看向狄葉飛。

  “沒什麼,我白天救了他兒子一命。其實也是因我而起,算不得救人。”狄葉飛站起身子去迎接斛律光斗。

  這位是真正的人傑,不可怠慢。

  斛律光斗一見到狄葉飛,先是拋下手中使者中主使的腦袋,然後上前以高車人的禮儀抱了狄葉飛一下,用左邊肩膀碰了碰他的右邊肩膀。

  “先謝過恩人,救了我家的傻小子……”

  他又抱了一次,用右邊肩膀碰了碰他的左邊肩膀。

  “再謝過恩人,沒有以我兒子的死算計我們的部族。”

  斛律族長不是蠢人,事情發生後,只要把整個過程在一起想一想,就明白狄葉飛到底做了什麼樣的決定。

  話說完後,斛律光斗在狄葉飛震驚的眼神中大力地擁抱了他一下,和他貼了貼面。

  “你是個仁慈的人,我相信大魏也是仁慈的國家,我們願意歸附。”

  三抱之禮,代表斛律族長想和狄葉飛結成異姓兄弟。

  這般的殊榮,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斛律蒙:(歇斯底里)阿爺,你不能這樣對我!

  斛律家姐妹:弟媳候選人變干叔叔怎麼破?!在線等,急急急!

  ☆、第218章 什麼差事

  世人皆知“魏國鐵騎天下驚”,以絕大部分軍戶為構成的魏國騎兵確實勝過同時代的許多國家,但賀穆蘭無論如何也沒想過,北破柔然居然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

  難怪拓跋燾一聽到王庭起了內訌立刻就要出兵,甚至不顧源破羌等人根本就沒帶過幾天左軍,自己甚至和虎賁軍磨合也沒多久。

  因為這場戰爭,根本就是摧枯拉朽式的碾壓,不需要很多技巧。

  柔然到了夏天需要放牧四方,即使是同一領地同一族群里的部落,也要分散開放牧,否則那一片糙地很快就會被牛羊吃禿掉。

  由於部落四散放牧到水糙豐美的地方去,根本無法有效的組織起抵抗。

  柔然聚族而居,小的部落只有幾十人,大的幾百人,上千的極少,而魏國騎兵的建制,一個主將最少有兩千騎兵,再加上替馬等等,遇見小的部族,根本不需要什麼戰法、統帥能力,號角一起,直接踏破營帳,殺死抵抗的人,擄獲人口、牛羊,就可以得勝歸營。

  鮮卑也是糙原民族,也曾生活在這片糙原,對於牧民的生活再也熟悉不過了。他們回到糙原,和過去無數朝代漢人抗擊遊牧民族不同,鮮卑人的地方自己就產馬,如今簡直是如魚得水。

  廣袤的糙原是世界上最適合騎兵作戰的地區。

  他們甚至不需要多少補給,只要帶上十天的乾糧,就能橫掃一大片柔然牧場,破滅無數部族,獲得需要的補給和戰利品。

  什麼戰法、兵法、虛實,全都是用不上的,每每鐵蹄所到之處,獲取牛羊人口無數,上千的柔然家庭支離破碎,兒女淪為奴隸,每一個北伐的魏國士卒的臉上都寫著“勝利”,寫著“掠奪”,寫著“狂熱”。

  賀穆蘭終於了解了,為何北征柔然之前的三軍大比讓那麼多人瘋狂。因為北征柔然,大概是魏國最容易得到軍功的一次了,只要在那時當上將軍,很快就能官升幾級。

  其他國家還有堅城,有利箭,有不屈反抗的將士,而在這裡,一望無際的大糙原歡迎所有人來到這裡,能不能獲得勝利,就全憑你的本事。

  在某一刻,賀穆蘭明白了為什麼源破羌和丘林莫震等人會在這個時候調入黑山大營之中,因為他們就是拓跋燾放在這裡得軍功的。

  他們只要帶著兵,而兵卒看到有利可圖,不需要他們如何指揮,就會自然地去獲得勝利。魏國的兵是最好帶的兵,因為沒有糧餉,魏國的騎兵各個都渴望勝利,只要得勝歸還,源破羌和丘林莫震就能憑藉軍功得到自己想要的。

  至於這之後他們還會不會在黑山大營領軍……

  誰在乎?

  賀穆蘭的政治和局勢上的遲鈍讓她之前根本看不到這一切,所以也不能理解丘林莫震和源破羌的空降會讓黑山那麼多人不服,並不僅僅是他們是新來的。

  自己人被作為跳板和幫忙刷經驗值的工具,是個人心裡都不會愉快。

  但隨著越來越深入柔然腹地,賀穆蘭領悟的東西也在越來越多。

  她殺戮到麻木之時,為了抵抗那種心理和生理上的厭惡,就會開始胡思亂想一些問題,那些之前完全不會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就這麼福至心靈的一下子全部參透了。

  庫莫提的大度、夏將軍的隱忍、左軍為何主帥遲遲不至,拓跋延大將軍為何在這種關鍵的時候鎮守大營……

  西線為何要由長孫翰司徒帶領而不是拓跋延……

  等回到黑山,怕是大營就要換一位主帥了。

  “花將軍,我也是佩服你。作戰的時候你居然還能神遊天際!”左軍的一位將軍和賀穆蘭共同出行,負責在這處紮營之地的方圓百里之內進行巡查,防止由蠕蠕埋伏。

  魏國在柔然紮營的地方不是很多,因為魏國鐵騎跑的太快,輜重隊伍常常跟不上,雜役們又大多耗在打掃戰場和看管、運送俘虜的事情上,所以每一處大本營都很重要,不容有失。

  否則掃蕩回來的騎兵找不到大本營,到下一處還不知道要多遠了。

  “那個,算不上作戰吧……”

  賀穆蘭嘆了口氣。

  “只不過驅散一群驚慌失措的牧民而已。”

  “不要小看牧民,只要給他們戰馬、武器和領袖,他們隨時也能變成控弦的戰士!”左軍那位將軍很喜歡這位小將,說的也不免多些。“當年我大魏曾數次打退蠕蠕人,也曾深入糙原毀了無數部落,但很快他們還是能繁衍壯大。不要留有一絲僥倖,警醒點!”

  “是。”

  賀穆蘭打起了精神。

  是啊,她在這裡胡思亂想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這便是整個時代的特徵,是這個生產力極度低下的世界裡生存的方式。

  資源就這麼多,一個國家想要強大起來,就只能先壯大自己,再消滅敵人。這就和養蠱一個道理,活到最後的,才能真正活下去啊。

  “附近都沒有敵蹤,唯一發現的也只有一些牧民,不成氣候,我們回返吧,等押送輜重和糧糙的隊伍到了,有的忙活了。”

  左軍這位將軍鳴金收兵,賀穆蘭見了之後也立刻鳴金,跟隨回營。

  地弗池,這原本是西邊糙場上牧民最愛駐紮的地方,如今這裡的部落也已經被魏人踏破,重新起了一片軍帳。

  地弗池的水是天山上融化的雪水匯集而成,這一塊地方屬於柔然的右賢王郁久閭毗,當然,現在屬於西線大軍。

  賀穆蘭和這位將軍回軍帳復命,一掀開帳簾,頓時一愣。

  長孫大將軍的下首跪坐著一大排將軍,似乎是在議事,而且已經議論了好一陣子了。

  “大將軍,虎賁將軍花木蘭/輕車將軍依古伐,前來復命!”

  隨著兩個人的進帳打斷他們,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對他們露出感激的神情。賀穆蘭和依古伐對視一眼,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見人人都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是奇怪。

  長孫翰見他們進來,表情總算是好了點:“西邊和北面可有發現殘存的部落,或者新來的大軍?”

  “並無發現蹤影。”那輕車將軍搶先回答,按下中途驅散了一群牧民不提。

  賀穆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能明白他為什麼不說,但此時她賣隊友也不合適,所以只打定主意等下告知夏將軍這件事,也就沉默不言了。

  長孫翰囑咐左軍將軍和右軍將軍巡邏日夜不能停,便讓賀穆蘭和依古伐先在帳中聽令,臉色有些不好地和他們說:

  “你們來的晚了些,怕是不知道。我剛剛收到軍報,陛下一路勢如破竹,如今已至漠南。我西線如今只到了這裡,速度竟是比東線差了一大截……”

  賀穆蘭一聽長孫翰的話就知道為什麼人人臉色都難看了。

  東西兩線共同征討柔然,但因為西線居住的蠕蠕人比較分散,水源地又沒有東邊集中,所以行軍要比東邊更慢。

  加之拓跋燾率領的的羽林軍和中軍都是以疾行著稱,拓跋燾又善用騎兵,這一番半個多月過去,西線還沒摸到王庭的邊,東線就已經到了漠南了。

  東西兩線一同攻占柔然王庭,但柔然的王庭並不像漢人的皇宮,它是會在東西遊走的,範圍就在天山和燕然山水糙豐美的山谷之間。

  柔然王庭就是一大片帳篷組成的群落,若說靠著什麼圍牆之類守護那都是扯淡,所以幾乎是誰能先到達柔然王庭,誰就能立下首功。

  長孫翰和這次隨他西出的大軍自然都希望早些打到王庭,可也不敢和拓跋燾搶這個功勞,但不管怎麼說,若是皇帝已經趕到了,西線還在慢吞吞搶人口牛羊踏破部落,回頭功勞不說,臧否肯定不少。

  所以長孫翰這次召來所有將軍議事,便是來下達命令,捨棄輜重,帶足口糧,率輕騎兼馬奔襲,去和拓跋燾會師的。

  “可我們很快就能把這一片全部打下來了!”一個將軍有些不甘心地說道:“現在我們輕騎兼馬的去東面,這裡的蠕蠕就會全部逃散,等我們攻下柔然王庭,這些蠕蠕都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柔然王庭的人口牛羊肯定是歸陛下的,沿途要奔襲就不能停下來繼續劫掠,西邊本來就沒東邊富饒,這一趟下來,倒是沒撈著什麼。

  “軍令如山,如有違抗,斬之!”

  長孫翰似乎之前已經被眾人否定的態度激怒過,所以此時表現出十分決然的表情。他是朝中地位最顯赫的輔國大臣,又是大帥,這些將軍雖心有不甘,可還是忍住了。

  “此外,北面和西面的高車部族想要歸附,和蠕蠕們決一死戰,抄其後路。為防蠕蠕報復,高車部族用高車載了老弱婦孺南下,我們必須要有一支隊伍出去迎接護送這支部族,把他們接到後方的大營里,由營地駐紮的將士們保護。”長孫翰頭疼的是拓跋燾為何又把這種事交給他們的人。

  “陛下的旨意,讓西線人馬保護這支隊伍,務必安全到達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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