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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蘭從軍去了,軍貼送到的懷朔鎮的住處,而懷朔鎮的房子如今沒有空著,給了花木蘭的親大伯之子花克虎住。
他如今是懷朔的鎮戍校尉,守衛懷朔城的安全,花家要送給花木蘭的東西,都是靠花克虎轉交給軍府、去黑山大營的同鄉,或者就乾脆是花克虎的部下親自送去。
花克虎自然是知道花木蘭去了哪兒的,他是花木蘭的親堂兄,他父親死於雲中之戰,花家會搬來懷朔鎮,也大半是為了照顧這個侄兒,為了叔叔家的事情,他只能隱瞞著花木蘭的事情。
但隨著時間一日一日過去,花家一直在擔心的事情——花木蘭被戳穿身份或花木蘭戰死不但沒有發生,花木蘭從軍中捎回來的東西還在源源不絕的交到花克虎這裡。
一開始還只是散碎的銀錢和布帛,軍中財物不好保管,大多是比市價賤一點的換成金銀,然後再拖鄉人帶回鄉。花家的人都識字,自然也不怕鄉人剋扣錢財,最多請人吃一頓便是。
但再到了後來,散碎的銀錢變成了金子,送回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有一次,甚至捎回了四匹好馬,說是送給花克虎和花家小弟騎乘。
這種馴好的戰馬價格不便宜,而且四匹馬是兩匹公兩匹母,正好可以配種,這在懷朔來說,已經是重禮了。
到了此時,花克虎要還不知道堂妹混的不是一般好,那就是傻子了。
說到這個堂妹,花克虎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小時候的花木蘭性格就不是很嫻靜,愛跟著花父舞刀弄槍,力氣也越來越大,後來竟到了鄉鄰的孩子都打不過的地步。
但她雖不嫻靜,卻也不是活潑可愛,或嬌憨甜美的性格,性子說好聽是剛毅,說不好聽就是有些倔強。花克虎自然是喜歡和嬌滴滴的花家大姐兒玩,和一個怎麼打都打不贏的堂妹,接觸實在不算多。
花木蘭替父從軍時,花克虎才算是對這個妹妹真正起了敬佩之意。他雖沒去過黑山大營,但在懷朔鎮,每日裡的操練和軍營生活也讓他知道一個女人在軍中生存有多麼不易,更別說那是直面蠕蠕的地方。
他住了花家的房子,經常送東西過去,便是希望這個堂妹能好好的活著,早日還鄉。他在軍中認識許多不錯的小伙子,等她回來,他就能給她說門好親事,不用再這麼辛苦的活著。
軍中兒郎只要活著,軍府都定期會幫他們送信,很快的,花家都知道花木蘭先是當上了某個王爺的親衛,後來又在比武中取得了大勝,當上了虎威將軍,統領兩千的人馬。
當知道花木蘭當上了將軍時,花父愁得一夜沒睡好,不停的念叨“叫她不要出頭叫她不要出頭,怎麼一點都不聽呢!”
花母知道花木蘭一當上將軍十年八年是別想回來了,等再聽說將軍都是有親衛隨身伺候的,花木蘭又不知道哪裡收了幾十個奴隸作為侍從,袁氏的腦中就差沒有出現自家女兒坐在大帳中,腳下匍匐著許多男人,這個給她餵甜瓜,那個給她捏腳的樣子……
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對於這個一輩子相夫教子,性格溫順保守的女人來說,女人收了男奴,還一收幾十個,又有親兵奴隸近身伺候,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我……我就不明白,我好生生一個女兒,怎麼就變成這種樣子了……”
花母覺得花木蘭走之前都是乖巧聽話的。她力氣大,從小家中的力氣活都是她干,可她從來也沒有埋怨過。替父從軍,全家人都想著她一定會想盡辦法離開那可怕的地方……
可她好,完全不顧自己是個女兒家,也不顧家中年邁的父母,竟真在軍中如同男子一般風生水起的做起她的將軍了!
對於花克虎來說,什麼都是能替堂妹處理的,只有一種不可以。
便是眼前這種情形。
那一日。
“請問……這裡是花將軍的家嗎?”
一個身穿紅色衣衫,長得穩重誠懇的中年婦人敲開了花克虎的門。在她的身後,站著好幾個婦人,俱是紅衣打扮。
“是啊。”花克虎以為這個花將軍說的是自己,納悶的看著眼前幾個上了門的婦人,那幾個婦人微微行禮,抵上一張牙牌。
“我們是媒氏,我是首官,姓乙弗。有位使君看重花將軍的人品才能,派我們來說親的。”
那為首的中年婦人笑了笑,見花克虎眼神放光,頓時心中大安。
她乃平城最有名的官媒之一,千里迢迢來這裡,斷沒有說不成親的道理!
這不,一看到她的牙牌,花木蘭的家人就已經露出喜意了!
“是哪位使君看重我?”花克虎大喜道,握著牙牌傻樂,“我才到懷朔沒有幾年,竟然還能讓上官看重……”
官媒不為普通人家說親,因為官媒也是拿朝中的賞賜過日子的。普通百姓自有私媒來說,最後到官媒的衙門去登記,也算作她們的能力。
他們鮮卑女兒精貴,一家有女百家求,願意嫁軍戶或者軍中子弟的不多,畢竟一不小心就當了寡婦,想不到他這般受歡迎,還有人倒……
“嘻嘻……”
“呵呵……”
那乙弗夫人身後的年輕婦人們笑了起來,笑的花克虎滿臉通紅,不知道哪裡出了錯。
“是我沒有說清楚。花將軍自然也是年輕有為,不過這次我們來說親,說的倒不是您。”乙弗夫人笑了笑,拿出一張名帖。
“我是受了黑山大營的尉遲夸呂將軍所託,來給家中一位侄女說親的。”
“尉……尉遲……”
花克虎拿著名帖的手一抖,差點沒有握住。
乙弗夫人矜持地點了點頭。
“是,正是八部大人的尉遲家。”
“我……我這沒辦法決定,我只是花木蘭的堂兄,他父母……”
花克虎結結巴巴地抖著那張名帖,倒不是受寵若驚,而是嚇得。
“請問,這裡是花家嗎?”
一個藍衣的中年女子也進了小院,帶著幾個從者。
“我是沃野鎮的官媒劉氏,敢問花木蘭將軍的雙親可在?”
一時間,王對王,紅衣夫人和藍衣夫人針尖對麥芒,小院中似乎都能聽見花克虎無奈的呻/吟聲。
哦,不是似乎,是他真的嚎了。
“我的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
花克虎握著牙牌和名帖,欲哭無淚。
他一大好男兒,二十多歲討不到媳婦。
他那從小既不受男人喜歡也不受女人喜歡的堂妹,一到了軍中,竟然還有這麼多媒婆來說親……
叫他這麼英俊神武溫柔體貼的男人怎麼活!
他長得還比花木蘭帥……阿不,漂亮……阿不,反正要好看的多!
早知道當初就不來懷朔,去黑山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在八點半左右。
小劇場:
王將軍:唔,不知道媒人到懷朔了沒有。
尉遲將軍:唔,不知道媒人到懷朔了沒有。
夏將軍:唔,不知道媒人到懷朔了沒有。
其他將軍:唔,不知道媒人到懷朔了沒有xn
庫莫提:唔,不知道花木蘭可消受的起。
花木蘭:唔……為什麼夏衣還沒有來?
☆、第211章 娶妻娶賢
第二百零八章
很快的,花家來的媒氏越來越多,已經多到了花克虎落荒而逃的地步。
花克虎猜測花木蘭在軍中大概是說了類似“我的婚事但憑父母做主”這樣的話,所以軍中的主將們便繞過了花木蘭,直接殺到懷朔來了。
由於花克虎在這裡住了一年多了,左右的街坊鄰居都以為這些官媒都是來找花克虎的,這讓花克虎出門之後實在有些架不住。
“花家郎君,你最近是不是要高升啊?升去哪兒,和阿嬸說說唄……”一個大嬸對他擠了擠眼。“我不告訴別人。”
“……我當個校尉兩年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高升啊。不過還是謝過呂嬸的吉言了。”
“花校尉,聽說你在山上挖到了金子,現在家財萬貫,媒婆人人都來提親?”一個部下好奇地問他,無數個耳朵支了起來。
“我問你……”花克虎冷著臉推開他的腦袋。“我們懷朔外面有山嗎?”
“您這話說的,誰都知道我們懷朔外面只有……”那部下臉一僵,“哈哈,我胡言亂語,胡言亂語了。”
懷朔外面只有漫天的風沙,和一望無際的糙原。
挖你妹的金子啊!
糙原里要有金子,蠕蠕還跑來打個毛的大魏啊!
他們還要在這裡衛戍幹什麼!都去挖金子好了!
鮮卑人建立了魏國,許多官職都不復存焉,只有官媒署還一直存在,並且越來越興盛。每個縣府、軍鎮、州府都有官媒署,但凡男人到了三十歲,女人到了二十歲還沒有成婚的,只要去官媒署登記,必有人上門撮合。
軍府還有專門的官媒,給二十五歲還沒有成婚的軍戶娶妻,提供彩禮,若是沒有合適的,有時候也會用征戰後得到的罪女和女奴嫁之。
可以說,北魏為了讓男女儘快生孩子,增添人口,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鮮卑人原本是沒有媒婆這種東西的,鮮卑舊時制度,男女雙方一見鍾情,雙方就可以私下約定,然後男子和女子在一起生活半年之後,若無矛盾,男方就要去女方家說親,並送馬、牛、羊作為聘禮。
成婚後,男方要到女方家做兩年的上門女婿,在妻子家裡,沒有尊卑,經過男方在女方家兩年的勞作,女方再返還給男方厚重的財物,作為嫁妝,回到男方家生活。
這是鮮卑一直延續到代國事情的規矩,男方一旦看上女子,兩人只要有了約定,男人就能把女人掠回去同居。
這種情況一直越演越烈,後來鮮卑女少男多,只有強壯的部落主等人才能有配偶,拓跋什翼鍵又見識過了漢人的婚姻禮法,便下令廢除“搶婚”制,但男人做牛做馬,求親時低三下四的習俗一直改不過來。
鮮卑男人娶親,很多時候真是要傾家蕩產的。鮮卑女子出嫁雖送了厚厚的嫁妝,但後來鮮卑女人也學著漢人女子的做法,將嫁妝當做私用,並不交給家庭,這就讓娶了媳婦的男人很可能在家中吃香的喝辣的,出去還要勒住褲腰帶才能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