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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想想,這些漢子在黑山城活的也確實夠憋悶的。

  “我初來右營,有意想了解些事情,卻苦無同袍可以答疑解惑,不知你可能替我……”

  “你說吧。”賀穆蘭回答的很乾脆,“我在右營中也不過一年多,我若知道的,我就告訴你。”

  丘林莫震大喜過望,沒想到這虎賁將軍如此好說話,見他答應的乾脆,立刻開始問了起來。

  “王將軍喜歡什麼?”

  “……喜歡……”賀穆蘭第一個問題就卡了殼,惱怒地道:“我怎麼知道他喜歡什麼!”

  “咦,連你都不知道嗎?那我如何處好關係……”丘林莫震煩惱了起來,“一點線索都沒有嘛?”

  “王將軍是個正直的好人,你只要以誠待之,他會理解,不用刻意交好。”

  “那右軍中幾個派系,究竟是什麼情況?”

  丘林莫震來了右軍以後,才知道右軍並非像外人說的那般一盤散沙,相反,他們不但緊密團結,而且還分有好幾個派系,時而競爭,時而互助。

  聽說左軍是以地域同鄉為單位,派系更為複雜,右軍相比之下,已經算是清淨的了。

  這第二個問題,賀穆蘭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派系?什麼派系?”她莫名其妙地反問。“右軍里還有派系嗎?我怎麼沒發現……”

  女兒派和侄女兒派嗎?

  反正都是要嫁過來的派!

  “你……”

  丘林莫震好笑地看著確實不像是假裝的花木蘭,抹了一把臉。“哎,我總算知道為何右軍的眾位將軍里只有你對我不懷有惡意了,我還以為……”

  我還以為遇到個豁達之人。

  原來竟豁達到這種地步!

  “我真不覺得右軍有什麼派系。但凡出征,我們都是人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從未因為什麼人起過爭執。我不知道你原來在的羽林軍是什麼樣子的,但我們為將的,帶好兵,打好仗,做到處事公允就行了,其他的多想無益。”

  賀穆蘭出於對丘林莫震的敬佩,認真勸他:“與其擔心這些旁枝末節,不如多關心右軍的情況,做好夏將軍副手的作用。王將軍一直是右軍中的智囊,便是我也受他很多照顧,你跟在他後面多學多看,比在我這裡亂問要強的多。”

  丘林莫震愣了愣,舉起手中的酒杯。

  “是我想岔了,多謝你的提醒,我敬你一杯。”

  這種酒無論是對花木蘭和賀穆蘭,喝著都像是玩兒一樣,所以她也一飲而盡,開始吃起菜來。

  兩人談了半天右軍的事情,丘林莫震原本有的許多疑問也得到了解答。當酒過三盞後,丘林莫震好奇地問道:“花將軍,你為何會幫我呢?”

  即使沒有惡意,也沒必要冒著被他連累的風險和他囉嗦才是。

  他去邀請花木蘭時,都已經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畢竟如今右軍的將軍們都不待見他,他和自己走的近了,反倒要遭白眼。

  “為了你的孩子。”

  賀穆蘭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

  這花將軍不但粗神經,腦子還有些不清楚嗎?

  這又關我兒子什麼事?

  丘林莫震啼笑皆非地說道:“花將軍你莫開玩笑,好生生的,怎麼說起我的孩子?我雖……”

  “我帳下有一同袍,原本是我的同火,家中有一孩兒,叫做阿單卓,今年才四歲。昔日他和我並肩作戰時,我一見他犯險,心中就會擔心,總覺得他若是就這麼戰死了,他家孤兒寡母不知道要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賀穆蘭很老實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因為這樣的擔憂,我對他和火中另外一個嬌弱的同火不由得就要多照顧些,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永遠護的他們的安全,因為他們隨時會遇見一個貪功冒進的主帥,丟了他們的性命。”

  “我努力成為右軍的主將,將他們收歸麾下,便是自信如果是我,絕不會做出讓他們無謂犧牲的事情。刀劍無眼,兵者慎重,作為主將,一個人的生死,可能關係到無數人的命運。”

  賀穆蘭也不知道為什麼對著丘林莫震會說這麼多,但她知道丘林莫震聽得懂,若丘林莫震還是那個丘林莫震的話。

  “所以我幫你,是希望你不要因為不熟悉同袍、不信任同袍而妄自丟了性命。右軍的人都很直率,並無你之前在羽林軍那般複雜,現在雖然對你有些誤解,但以後總會慢慢好轉的。有什麼事情,你不需要一個人去扛,有時候能向別人求助,也是對別人的一種尊重和肯定。”

  賀穆蘭嘆了口氣。

  “想想你家中的妻兒吧,就是為了他們,你也要好好忍耐過這一段時間才是。馬上出征在即,有什麼想法,不妨和夏將軍、王將軍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丘林莫震緩緩放下自己的酒杯,鄭重地點了點頭。

  “受教,我會的。”

  不要再自己扛了。

  不要再想著靠自己來救援什麼人。

  你是有同袍,有部將之人。

  不要再一個人死在埋伏之中了,至少也要求救啊!

  賀穆蘭看著丘林莫震,略有掩飾地低下頭,喝乾了杯中的濁酒。

  過了一會兒,丘林莫震起身去會帳,賀穆蘭推開雅間的門,卻看見和王將軍關係頗好的突貴一臉看著叛徒的眼神瞪著她。

  “花木蘭,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你居然真和丘林莫震在一起喝酒!虧王將軍那麼看重你!”

  突貴性格不好,否則前世也不會死於鬥毆。賀穆蘭蹙了蹙眉,搖頭道:“我不覺得我和他喝酒有什麼不對。王將軍不會怪罪我,倒是你們,如此排擠丘林莫震,反倒讓王將軍更難做。”

  她怕丘林莫震去而復返,壓低聲音:“你我都了解王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注重大局,不會希望在出征之前鬧出這樣內訌的事情。連王將軍都已經主動示好了,你們到底還在鬧什麼!”

  這種話自然不能平息突貴的憤怒。

  “右軍中那麼多資歷老的主將,憑什麼讓一個外人……”

  “那是陛下的任命,你以為羽林軍的升遷之路更容易些,還是來我們右軍!”賀穆蘭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不要做的太過分,否則傳到陛下耳朵里,你們就是在害王將軍和夏將軍!”

  “我言盡於此,你們自己多想想。”

  賀穆蘭拂袖而去。

  賀穆蘭確實是一個不了解“辦公室關係”的人。她是法醫,法醫圈子小,一個蘿蔔一個坑,也不存在什麼你幹得多拿得多的事,所以是非也多。到了右軍,她資歷最淺,乍然高升,雖然確實有些扎眼,但也沒到排擠的地步。

  在她這裡,“政治”這一項是沒有的。不是說政治能力低,而是她和花木蘭一樣,都覺得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到無愧於心,便能坦蕩蕩的活在世界上。

  在別人的眼裡,也許確實有派系、有關係、有各種林立的規矩,但在她眼裡,無非就是練兵、處理軍務、帶兵打仗,再無其他。

  軍中這麼多帥哥壯漢,她連生起綺思的時候都沒有,更別說勾心鬥角了。連她天性對男性的喜愛都壓抑的快要沒有了,又怎麼會後天再培養出各種鬥來鬥去的能力?

  她認為丘林莫震是好人,可以幫,願意幫,她就去做了。

  至於別人怎麼想,她不知道,也管不著,她問心無愧。

  不知是那天她說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這段時間右軍中的情況確實尷尬,丘林莫震據說和夏將軍、王將軍在軍帳中徹夜長談了一次,到了第二天,右軍中情況大變,其他將軍對丘林莫震可能還有一些彆扭,但像之前那樣的排擠是再也沒有了。

  虎賁軍經常和其他營的人一起操練,練習配合。虎賁是前鋒,王將軍帶的是右翼的護軍,兩人經常接觸,幾次之後,賀穆蘭見王將軍對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樣子,總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她就知道王將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只是到底王將軍是如何犧牲的呢?

  她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已經快要北伐了啊。

  丘林莫震的事情似乎慢慢得到了好轉,賀穆蘭的個人問題卻開始顯現出麻煩,因為天開始越來越熱了。

  往日雖然大家住在一個營帳里,但這裡的夏天夜晚也還算涼慡,因為有“肚子涼了就拉肚子”的原因,賀穆蘭一年四季和衣而睡也沒人說什麼。

  可馬上就要北伐,吃喝拉撒都在路上,不可能每次都跑到遠遠的地方去一個人解決。

  行軍的時候,衣服帶不了多少,在春夏的時候打仗,汗流浹背是正常的,到了有水源的地方自然就要擦洗一番,否則身上就要害熱瘡,或者起痱子,到時候一群將士脫光了嘩啦啦下了水……

  賀穆蘭到底是脫呢?還是脫呢?還是脫呢?

  一想到這個,賀穆蘭就深深的蛋疼。

  而且,家中的衣物和東西已經有許久沒送來了,實在讓她十分擔憂。

  ***

  懷朔鎮。

  賀穆蘭在黑山大營中擔憂北伐的夏天怎麼過,花家父母因擔憂而嘆出去的氣,恐怕連房子都能掀翻了。

  花家接了帖子,家中沒少人,二女兒卻無緣無故的沒有了,即使街坊鄰居再怎麼遲鈍,也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花木蘭一走,他們舉家就搬到了懷朔鎮南不遠處的花家堡,和族人聚族而居。

  族中除了特別親近的,倒沒有什麼人知道花家也收到了軍貼,花家人搬回來後,因為花父會教族中的孩子們學寫字,還頗受別人的尊敬。

  只是當提起花家的二女兒花木蘭時,花家人不是嘆氣,就是落淚,就連花家小弟也說不清楚,只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樣的說法讓花家堡眾人浮想聯翩,有的覺得花木蘭是不是和人私奔了,這種事在鮮卑女兒家也不是沒有;有的覺得花木蘭是不是病死了,為了讓花小弟不害怕,就說去了很遠的地方;

  還有的覺得花家應該有什麼難言之隱,但因為都是累世的親戚,也不好多問,只是花家二女兒的事情,便成了一個難言的話題。

  花家的大女兒早嫁,嫁的也是軍戶之子,她回來過幾次,似乎對家中父母有所不滿,又一次摔了門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只是偶爾往家裡捎些東西。

  這種情況,讓花家堡的人更加難以猜測花木蘭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花母袁氏一說到女兒就哭,更是讓許多婦人無法把這個問題繼續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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