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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燾看著這口氣忒大的老闆,放聲大笑。

  片刻後。

  賀穆蘭捂著臉,看著棗紅大馬上馱滿了各種牛肉羊肉和栗米,哀嚎一句:“我的天啊!我的金子就換了這些東西!我在軍中是包飯的啊!”

  她已經掏了最小的金角子啊!絞碎了的啊!還能找這麼多?

  那老闆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吧?

  拓跋燾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隨口道:“啊,是我出門出的急,肚子又餓,沒關係,等到了驛館,我讓別人還你。”

  “陛……為何出現在這裡?軍中都說您要半個月之後才來……”賀穆蘭張了張口,見旁邊人多,不敢稱呼他。

  “你喊我杜壽便可。”拓跋燾笑了笑,“若我不這樣來,能看到黑山城如此生機勃勃的樣子嗎?這半個月,我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什麼用意?

  還不是微服私訪來了?就跟一個滿級大號,僱傭兵跟寵物都是神級的,卻扒光了穿著新手裝在新手村晃悠騙人一樣!

  “那杜……郎君,我把您送到驛館,我就要回黑山大營去了。”她哪裡敢直呼其名,“您這樣很危險,雖說黑山城治理極嚴,但難保有歹人見你器宇不凡,想要打劫或偷盜,萬一驚了……”

  “承蒙誇獎,原來我穿成這樣,也像是富貴之人嗎?”拓跋燾喜滋滋的笑著回道:“不過我好歹也是從小習武,等閒幾個流氓強人,還近不得我的身。”

  這不是重點好嘛!

  您聽得懂人話嗎?

  賀穆蘭不願再和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皇帝多說了,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棗紅馬,正可笑的像是個剛剛去農貿市場的買菜車一般,心神俱損地又扭回了頭。

  拓跋燾似是很滿意黑山城現在的樣子,對百姓民風彪悍也很高興,偶爾見到幾個穿鮮卑服飾的女子在街上行走,還能得空和賀穆蘭評頭論足一番,可憐賀穆蘭被那些女人的眼神看到都想挖個地洞埋下去了,這位拓跋“受”還能興致勃勃,像是絲毫接觸不到那些女人的目光似的。

  您的後宮佳麗到底有多難看啊?

  竟然能讓您看著村姑都說“質樸可愛”?

  趙明都比她們好看一百倍好吧!

  “杜郎君,我一直想問,為什麼我們大魏一直沒有‘錢’,都是以貨易貨呢?若是無馱馬出門,動輒要背一大捆布匹,布匹又容易被蟲蛀壞,豈不是可惜?”

  賀穆蘭從穿來之前就好奇這個問題,可惜問了不同的人,給的答案都不一樣。

  拓跋晃說從西晉以來便是如此,這是遵從舊制。

  狄葉飛說布匹容易攜帶,體積小,所以都用布。

  游可說它容易分割,又容易讓百姓分辨價值,所以才用它。

  如今這位從來沒考慮過“鑄錢”的皇帝正在她的面前,正好問上一問。

  拓跋燾聽得花木蘭問他這個,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朝中大臣,還關心這個問題?”

  賀穆蘭“幽怨”地又回看了一眼自己的棗紅大馬。

  拓跋燾有些架不住這窮極了的眼神,不自在地道:“鑄錢容易讓很多門閥宗主鑽空子,鑄造私錢,而且……”

  他笑了笑。“婦人只要願意勞作,便能織布。織了布就能換東西,有了生活的依仗,總不至於餓死。若是用錢,不能讓他們憑空去變錢吧?如今我魏國立國不久,並不富裕,又有門閥宗主大量圈占人口,總要給百姓活下去的生路才是啊。”

  賀穆蘭想過許多理由,甚至連魏國原本的疆域裡沒銅礦這樣的事情都想過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

  賀穆蘭看著面含笑意,神情極為自然的拓跋燾,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不幸中的萬幸。

  她好像跟對boss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拓跋燾有些架不住這窮極了的眼神,不自在地道:……以下省略一百字。

  賀穆蘭:(崇拜)好皇帝啊!

  拓跋燾(心虛地心聲):那是因為沒統一中原之前,我也沒錢鑄錢啊……

  ☆、第199章 婦女之友

  拓跋燾是典型的鮮卑族漢子,披髮結辮,從小習武。也許是因為由漢人的保母帶大,他對漢人的態度比先帝要和緩的多。

  黑山城裡大多是工匠,而且是漢人的工匠。諸如食肆、店鋪,也大多是漢人在經營。一個食肆的老闆敢對著鮮卑人打扮的食客吆喝,還要對方扒了衣服還債,說明在黑山城這個地方,漢人和其他雜胡的地位並不低下。

  拓跋燾先前會開心的哈哈大笑,便是因為此地各個民族之間的矛盾並不深,而且百業都很興旺。

  百業興旺,則代表黑山大營的士卒過的不算苦,至少還有餘錢花銷。那對柔然的大小戰事,應當也是勝多敗少。

  賀穆蘭自然不知道拓跋燾能從一個食肆老闆的叉腰大罵想到這麼多,只是兢兢業業地把這位皇帝送到驛館門口,就準備要回去了。

  “莫走莫走,今日全靠你護了我的臉面,還讓你破費,怎麼也要補償你一二才是。”

  賀穆蘭這邊要走,拓跋燾一拍她的肩膀,就將她往裡面拉。

  “這次前行來驛站的都是你認識的人,不要客氣。”

  誰是客氣啊!

  你有點皇帝的自尊好不好?

  賀穆蘭又不敢真的掙扎,怕弄傷了拓跋燾,只好半推半就的被推入了驛館之中。

  皇帝在此居住,驛館看似放鬆,其實裡面早就已經被驅逐了乾淨,只留皇帝的一行人馬,拓跋燾出門時應該是斥退了隨從,他還沒到驛館門口,就有四五個人迎了出來,焦急地向外翹首盼望。

  賀穆蘭定睛一看,還真都是熟人。

  皇帝的近臣侍中古弼、若干家兩兄弟,還有趙倪趙明兩個宦官。

  古弼見到拓跋燾晃蕩晃蕩拉著一個人回來,張開口剛想大罵,卻發現這人是剛剛立了大功的花木蘭,便給了皇帝一個面子,只是寒著臉請他進去。

  拓跋燾拉著花木蘭回來原本就是為了這個的,古弼素來耿直,即使拓跋燾再大度每天被指著鼻子勸諫也受不了,如今見花木蘭在場古弼果然不開口了,更是拉著對方的手,親熱的不肯放她走。

  可憐賀穆蘭一看門口這架勢就覺得不好,若干兄弟已經張開嘴對她咧著笑了。古弼非常有正妻范兒的站在門口,對著拓跋燾冷淡地說了一句:“安全回來就好”,側了側身子,讓他們進來。

  拓跋燾拉著花木蘭一直到了驛館裡最大的那間主屋,只見小小的院子裡全是穿著長衫,佩著刀劍的宿衛,見拓跋燾來了,每個人都露出一副“我的阿母你總算回來了!”的樣子。

  拓跋燾幾乎是抱頭鼠竄的進了屋。

  若干人和赫連明珠已經有一陣子沒見賀穆蘭了,兩人看著賀穆蘭的表情都恍如隔世。若干人張了幾次口大概是想問些什麼,礙於古弼就在旁邊,最後只能閉著嘴跟著。

  赫連明珠則是貪婪地將賀穆蘭從頭看到尾,待看到她還穿著冬天的靴子和厚襖,不由得怔了怔,記在了心裡。

  賀穆蘭被拓跋燾一直拉著衣袖,連火辣辣的燒,總感覺自己像是那種被翹家少年拉來當擋箭牌的倒霉鬼。

  只是一進屋,古弼看她的表情立刻春風化雨:“花木蘭,我們剛剛接到黑山大營的消息,原來你竟立下了大功,以一千騎兵力克左帳大軍,生擒了鬼方!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吶!”

  此話一出,除了若干人,其餘諸人皆是驚駭!

  鬼方的凶名,即使遠在夏國的深宮,都有所耳聞,更別說與之作戰的魏國人了。

  賀穆蘭先前還覺得拓跋燾也太沉得住氣了,看到她這麼個功臣居然一點讚賞的意思也沒有,搞半天原來是才剛剛接到消息。

  那說明這些人不是昨天來的,也會來的不久,否則黑山不給消息,崔浩也會給消息的。

  “鬼方被生擒了?如今在何處?”拓跋燾大喜過望。“我十六歲時帶兵親自追擊他幾千里,還是給他跑了!如今正要看看他是何等長相,竟形同畜生一般……”

  “鬼方如今被關押在黑山大營的行軍帳中,我右軍還俘虜了吳提的左大都尉匹黎先,都關押在一起。只是鬼方性格剛烈,被俘虜後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如今不吃不喝,我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賀穆蘭本人對鬼方並無太多情緒,說起其人,態度極為冷靜。但這種冷靜看在其餘幾人眼裡,就是一種不驕不躁。

  他們心中暗自佩服,這等功勞便是給奚斤那樣的大將得了,也都會驕傲自得上一陣,如今只是一個新升的雜號將軍,卻毫不居功?!

  拓跋燾最愛用少年英才,因為他自己便是年輕人,而且他用人很少看對方出自什麼門第,見花木蘭這般勇猛,忍不住一拍案幾。

  “賞,你立下此等功勞,當賞!你要什麼,不妨直接同我說來!”

  此話一出,赫連明珠立刻滿懷期望的看向賀穆蘭。

  她曾許諾過,若是他日有機會,一定要給她恢復自由之身的。

  賀穆蘭也是想到了這點,和赫連明珠的視線有了一個接觸,兩人眼光一觸既收,赫連明珠羞的低下頭去。

  賀穆蘭想了想,如今她立下這等功勞,金銀和官位是一定跑不掉,不用她提也會有,可一個人的自由何等寶貴?看花生等奴隸拼命是為了什麼就知道了。所以她想了想,剛準備給趙明要個自由的身份,卻發現若干狼頭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賀穆蘭和若干狼頭接觸不深,但若干人經常說起這位兄長的聰慧(?),而後來若干家三人中,就這位混的最好,想來也確實是有大本事的人。他對自己搖頭,必定是有什麼緣故。

  賀穆蘭心中一驚,沒多思考,憑著本能搖頭道:“我是黑山大營的將軍,殺敵衛國本是天職,我不過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實在當不得陛下如此愛重。”

  古弼這才鬆了一口氣。

  拓跋燾此人極為慷慨,情緒化也重,有時候許諾之後對方貪得無厭,反倒埋下隱患,眾位近臣都是小心翼翼,每次盯著這位大可汗,怕他連自己皇位都給別人要去了。

  剛剛那許諾也是空泛,若賀穆蘭獅子大張口,要了難辦的東西,到底賞還是不賞?

  拓跋燾見古弼又在瞪他,就知道自己剛才高興的話又有不妥了,但他見賀穆蘭識大體,心中也是高興,咳了咳,笑道:“你不居功,我卻是不能不賞的。等我去了黑山大營,定要重重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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