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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軍有我討厭的人,所以我不願意去中軍。”若干人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我也不是講究,而是因為你們幾個頭上有虱子,我怕癢的緊,早上篦一篦,把虱子篦掉。否則真到廝殺的時候,突然頭癢難耐,還怎麼打?”

  “我頭上可沒虱子!”賀穆蘭一聽之後,惱羞成怒道。

  “真到廝殺時候,頭癢難耐也得殺!”阿單志奇不以為然。

  “咦?你頭上真有虱子?”賀穆蘭傻了,問阿單志奇。

  她從未見這些夥伴們撓過虱子。

  “誰沒有?就算真沒有……”阿單志奇看了眼頭髮還算乾淨的賀穆蘭,“這鬼地方,幾個月洗不了一次頭,也沒法好好沐浴,遲早都會有的。”

  他隨意在頭上撓一撓,抓下一隻頭虱來,捏死以後遞給賀穆蘭看。

  “哎呀,你莫露出這樣的表情,聽說漢人以前在身上抓虱子還是樂事呢。”虱子被捏死時發出了“咔吧”一聲聲響,爆出一灘黑水來,阿單志奇露出快意的表情,把虱子彈掉。

  “捏虱子也挺解悶的,等你頭上也有了,我幫你抓。”

  ……

  ……

  賀穆蘭和若干人都露出了無法忍受的表情。

  “若干人……”

  賀穆蘭已經開始覺得頭皮在癢了。

  “你那篦子,等你不用時,可否借我?”

  .

  不可否認的是,黑一來了若干人以後,也有好處。

  這小子也識字,而且帶了不少書。

  這讓賀穆蘭十分高興,雖然他帶來的都是兵書和一些雜書,但對於賀穆蘭來說,看到有漢字的東西,能明確的感受到自己身體裡有屬於漢人的一部分,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穿越就像是催眠,時間久了,連你自己都快想不起以前是什麼樣子了。

  當知道花木蘭識字,而且明顯能讀懂他的書時,若干人露出一副“不愧是我認同的人”的表情,不但大方的把自己的書給她看,有時候還和她討論一些自己心中的感悟。

  “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逃之,不若則能避之……花木蘭?花木蘭?”

  若干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能討論的,自然是滔滔不絕,誰料他的“知音”聽著聽著,居然腦袋一歪,把頭靠在柱子上,直接睡過去了。

  “你給他睡吧,他昨晚又練箭到二更,早上又要起來準備我們的飯食。”狄葉飛也被這小子念咒一樣的聲音弄的發煩。“你那一套,根本就不適合我們。”

  “胡說!這可是漢人的兵法大家孫子說的話!要說到這位……”

  “我們和柔然人打,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糙原,怎麼圍?敵人多了,他們四散而逃,你從哪裡圍起?”狄葉飛直接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而且,我們都是騎兵,首重速度,只要馬快了,怎麼都好說,馬要跑的慢,說什麼都是枉然。”

  狄葉飛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者,“咱們就是一群新兵,扯這些沒用。把仗打好了,能在沙場上活下來,才是正理。”

  若干人和狄葉飛不對付,所以對方即使說的中肯,他也很難接受,再見唯一能聽懂他話的花木蘭在一旁睡得就差沒有打呼嚕了,便嘆了口氣,低下頭來,翻了翻手中那捲竹簡,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賀穆蘭確實是疲累。右軍黑營的日子其實很悠閒,畢竟不是每天都會遇見營嘯。但賀穆蘭一直牢牢記得自己在中軍時,那校場裡即使到了夜晚,依舊火把通明,無數人苦練武藝的樣子。

  古代的軍中沒有什麼樂子,精神壓力也大,晚上若不練武宣洩,一群大老爺們根本不知道能幹什麼。空虛的、欲求不滿的、純粹想生事的一堆人湊在一起,總要生出亂子。

  中軍作為壓力最大的一支精銳,本身內部競爭也強,自是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可以提高自身的時間,在這一點上,右軍就差的多了。

  她晚上去靶場練箭時候,除了巡更之人,幾乎遇不見什麼人。

  而其他的新兵到了傍晚就已經在白天的操練之後累的不成人形,根本不想再爬起來折騰自己。就算是狄葉飛和那羅渾這樣刻苦的,也都只是天剛剛亮的時候起來出去練武。

  賀穆蘭靠在柱子上打了個盹兒,睡得還算香甜。想起等會兒就要去操練了,賀穆蘭起身穿起皮甲,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動作起來。

  突然間,黑一的營地間突然嘈雜了起來,又有鑼聲響起,賀穆蘭心中一驚,還未張口說些什麼,外面吼叫聲就響了起來。

  “蠕蠕擾邊,鎮軍將軍有令,命黑一、黑二、黑三、黑四、黑五隨蠻古將軍出戰,一刻鐘後營門前聽令。”

  吼叫的,正是負責傳令的伯鴨官。

  “嗷嗷嗷嗷嗷!”吐羅大蠻一下子跳到案几上,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叫了起來。“老子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出戰了!”

  狄葉飛也是面露喜色,他每日裡雙戟從不離手,可不是因為它們很貴。那羅渾開始一點點往自己身上掛東西,先是長刀,然後是匕首、短刺、鮮卑人的木質護身符,等各種零零散散的東西。

  整個帳篷里瀰漫著一種迫不及待的氣氛,包括若干人,都像是得到了漂亮的蓑衣後等到了下雨的孩子,一邊慌慌張張,一邊手舞足蹈的把自己從家裡帶來的壓箱底傢伙們帶在身上。

  想來新兵營其他帳篷里也都差不多。鮮卑人建功立業全靠打仗,他們操練了大半月,這一聲令下,無異於是老闆給活兒干,工資等著去拿,何人不喜?

  像是莫懷兒那樣的人,幾千個里也不見得有一個。

  賀穆蘭沒有像是其他人那樣又揣著又掛那個,而是把弓背在了身後,佩上短刀,把槍提在手上,箭囊握在另一隻手裡,率先出了帳去。

  帳外,各火的士卒都在熱火朝天的笑著、議論著,就如她第一次出征時,金十二里那一片熱鬧的景象一般。

  “要戰了嗎?”

  她迎著剛剛升起沒多久的朝陽,眯了眯眼。

  “那就戰吧。”

  ***

  柔然人擾邊,是非常正常的事。柔然是無數個汗國集合起來的,國內大大小小的部落和汗國數不勝數。就算柔然的大汗下令今年不許擾邊,其他汗國冬天過不下去了,又不能打自己人,也會偷偷摸摸南下。

  柔然曾經投降數次,可是都是投降沒多久後又開始作亂,並不是他們言而無信,而是因為他們的構成太複雜,親大汗派的歸順了,反對大汗那派的可能就故意挑事,引起戰爭,撕破盟約。

  畢竟在大魏人看來,柔然就是柔然,不分東汗國西汗國,也不分高車部落,北羌部落,你柔然大汗管不好自己下面的人,那就是放縱生事。

  之前大魏數代還以防禦為主,誰料這代出了個年少剛烈的皇帝拓跋燾,見柔然反覆的降了又叛,一下子也不耐煩了,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從此以後“以戰止戰”,對柔然絕不姑息,即使降了,黑山大營也要一直存在,防禦邊城。

  這一來,柔然人更加騷擾的肆無忌憚了。

  黑山周邊是遼闊的牧場,敕勒川放牧著黑山大部分的戰馬,再往後,便是黑山大營和黑山城,沿著黑山一線往南,是懷朔、武川、柔玄和撫冥四鎮,住有十萬餘百姓。

  黑山大營一線至後方陰山道四鎮,乃是大魏的生命線。當初還是拓跋嗣當皇帝時,十二歲的拓跋燾就曾遠赴陰山道,親自整頓邊塞軍務,建立起黑山大營。後來先帝駕崩,柔然人趁機率領六萬騎兵進犯雲中,也是剛剛繼位的拓跋燾率輕騎親赴雲中,she殺柔然大將,才擊退了柔然人。

  柔然人趁火打劫的舉動激怒了拓跋燾以後,黑山大營就舉全國之力迅速擴張起來。無論是軍備、實力,還是敕勒川為了黑山大營而存在的大片牧場,都足夠讓柔然人又是戰慄又是覬覦。

  黑山大營在此立了十幾年,從拓跋燾開始繼位開始興盛,到了花木蘭入伍這時,已經是大魏最精銳的部隊之一。

  賀穆蘭上次跟著中軍的鷹揚軍出征時,只覺得千軍萬馬猶如一人,鼓聲滾動,號角齊鳴,跟著鷹揚旗快速援馳沃野,哪怕行軍也是雄壯……

  待他們這支右軍新兵跟著蠻古主將一起出戰時,那馬上的隊伍叫一個歪歪扭扭,旗搖馬疾,亂糟糟到賀穆蘭都不忍直視。

  鮮卑軍戶都是自備兵器上陣的,小到針線,大到武器鎧甲,全部靠自己。中軍多有家兵家奴,武器由主家準備,隊列中也能看到齊刷刷的長槍隊、長矛隊、弓箭手等隊伍,整整齊齊,甲冑鮮明。

  到了賀穆蘭這支新兵隊……

  用槍的、用矛的、用雙戟的、用長戟的、用單刀的、用銅錘的……

  賀穆蘭隨意掃了□側的同火,單單她這一火,尼瑪就有四五種兵器。若不是黑營前幾隊都還算是精銳,賀穆蘭怕是自己還能看到叉子、鐵棍這種東西。

  至於鎧甲,那也是有錢的穿鎖甲、鎧甲,沒錢的是皮甲、軟甲,還有更窮的,無數層布和皮fèng一起,只在要害位置放上皮做成布甲也能看見。

  這一群人亂糟糟的騎著各種顏色的戰馬,戰馬也是有的高有的矮有的瘦長有的滿身花色,亂七八糟全部集合在一起……

  整一個土鱉農民起義軍的架勢。

  什麼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都是藝術加工,加工!

  不……

  也有真的穿鐵衣的……

  “花木蘭!”

  若干人大聲叫了起來。“快快快!又有……”

  嗖。

  嗖嗖。

  賀穆蘭手上弓弦之聲頻起,長箭飛she而出,直直插入若干人身後那些柔然人的腦袋中,摔落馬下。

  這便是賀穆蘭的“慈悲”。既然已經要殺了,儘量乾脆利落,不要讓人痛苦。

  她是法醫出身,要害在哪兒心中清楚,這時代殘廢或重傷大部分時候和死沒有什麼區別,既然如此,不如直截了當點。

  不像那羅渾,恨不得把別人戳的到處都是血窟窿,每個要害都放點血才好。

  賀穆蘭知道自己第一次上戰場,就算再怎麼做好心理建設,可能都有些不適,所以一到廝殺的時候,立刻“入武”,也不靠近,先在一she之地把箭she完再說。

  【匈奴語:那邊有個人穿著鐵鎧,拿著亮瞎人眼睛的寶刀!殺啊!扒了他的鎧甲,搶了他的兵器,奪了他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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