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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穆蘭將磐石往地上一放,跪坐在火盆邊,頓時覺得身體又暖和起來了。

  此時她無比慶幸自己送來丘林家的東西里還有炭,否則這麼長的日子,就要一直忍著北方的寒風,在這間已經敗破的屋子裡面對四處漏風的窗子發抖。

  “咦?王姨沒進來?”收起藥瓶的阿單卓看了一眼賀穆蘭的方向,奇怪的往後探了探腦袋。

  還真沒人。

  剛才不是衝出去大喊大叫了嗎?

  “她說她要靜一靜。”賀穆蘭挑了挑眉,“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她吧。”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哦。”阿單卓把藥瓶放回包裹里。

  丘林豹突露出擔心的神色,不住的看向門口。

  她阿母有時候特別難過的時候,就會這樣一個人找個沒人的地方呆上半天。

  她也不是只會哭的。

  “明天一早,我們走。”

  賀穆蘭對還散發著藥味的兩個孩子說道,“明天先不要帶上你阿母。”

  “明早就去軍府嗎?”丘林豹突微微張大了嘴,“那我阿母日後誰來……”

  “明天不是去軍府,但是你總是要去的。在那之後……”賀穆蘭頓了頓,沒有一口說出自己會照顧她的言論。“我會將她拜託給另外一個人照顧。這次我不會只給她財帛,我會拜託可靠的人教她如何自己生活,如何靠自己的雙手活下去。這樣即使你以後有什麼事,她也能照顧好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丘林豹突露出徹底解脫的表情,“我阿母,是一個永遠不敢隨便踏出步子的人,可有時候,總是要踏出那一步的。”

  “花姨,明天我們去哪裡?”阿單卓抓了抓頭,“丘林還有什麼人家沒有去的嗎?”

  他天天看丘林豹突受盡各種侮辱,有時候也覺得他還不如直接去軍府投案自首得了。

  看花姨的樣子,似乎對丘林豹突能逃過一劫也沒有什麼信心。

  可靠的人?

  會是誰呢?

  “去了結他另一樁事情……”

  賀穆蘭看著露出驚訝表情的丘林豹突,嘆了口氣。

  “你要回頭,就首先要面對過去啊。”

  ***

  “阿嚏!”住在山洞裡的某老四狠狠打了個噴嚏,將手中的鼻涕往山壁上隨便一擦。

  “這風吹的,老子都要得風寒了……”

  “那是你穿少了。”

  一邊磨著刀的老大頭也不抬。

  “再沒生意,連褲子都要賣了,別說皮襖了。”老四攏了攏衣襟。“不知道老七到了家沒有,要住到幾時。”

  “你別老惦記他。”

  老大將刀塞回刀鞘里,似是不經意地開口。

  “他和我們,不是同一路人。”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下班才碼字,弄晚了。下個月我就不出外勤了,就不會每天搞到深更半夜了。

  謝謝大家一直等候。

  ☆、第104章 前車之鑑

  花木蘭的名聲,越往北面越響亮,這是賀穆蘭慢慢察覺到的事情。不知道是因為北方軍戶更多,還是和北方民風彪悍崇尚力量,而南方更信仰財富和“學問”有關。

  所以當賀穆蘭和丘林豹突、阿單卓三人清晨騎著馬悄悄離開小市鄉時,居然還有很多人大清早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躍躍欲試地要求和她切磋幾招。

  這在梁郡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梁郡,花木蘭是“虎背熊腰殺人狂”,是一言不合就能拔刀相見的虎婆娘,莫說上來挑戰,就算是到了她家門口都是繞著走,生怕撞上。

  “這位阿兄,我要帶著孩子們趕路,等日後有空,再來比武,可好?”賀穆蘭為難的看著面前袒胸的漢子,實在沒什麼下馬接受挑戰的興趣。

  這種“待遇”,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那你至少得給我露一手吧?”那袒胸漢子眨巴眨巴眼睛,擋著不願意走。“我得知道在軍中什麼本事才能當英雄啊。”

  得什麼本事?

  總不能在你面前來一段胸口碎大石吧!

  賀穆蘭簡直都想咆哮了。

  見這漢子還在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賀穆蘭看了看他手中的白桿槍,在馬上對他說:“你把你的槍給我。”

  咦?是要給我看看槍術嗎?

  聽說軍中回來的人各個馬上功夫都好的很!

  那漢子立刻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白桿槍遞了上去。

  賀穆蘭摸了摸這把槍,確定並不是什麼上好貨色,心裡也平靜了一些,於是雙手持槍,對那漢子說:

  “我的本事其實很簡單,你看著……”

  她持著槍身,隨手一掰。

  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嘣聲之後,白桿槍斷成兩半,賀穆蘭拿起有槍頭的那半截,向下一遞:“給,這半截還能用。”

  那袒胸的漢子在接過斷槍後,默默的開始把衣襟攏上了。

  其他幾個一起跟過來“挑戰”的,咋舌的看著那半截槍身,就像是看著什么小孩的玩具一般。

  賀穆蘭面上矜持地對他們頷了頷首,騎著馬越過了幾個大清早守在丘林家門口的漢子,向著村外而去,其實心裡已經幸災樂禍極了。

  ‘叫你們學什麼不好,學人家陣前切磋!不讓你們付出一點‘代價’,以後就知道到處惹事!’

  待走的遠了一點以後,阿單卓好奇的回頭,發現那幾個漢子正蹲在地上互相試著掰斷那根白桿槍,於是好笑的轉過身子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他們居然還在掰!哈哈哈哈!”

  花姨的力氣可不是一般人有的,這個就算練也練不出多少效果來!

  他可舉兩百多斤的石鎖,但是要他那麼輕易的折斷上蠟的槍桿,也是不能的。

  因為這群漢子的“攔道”,接下來的路途變得有些輕鬆起來。丘林豹突甚至情緒大好的一路告訴賀穆蘭那些沿路的風光:在哪裡有小道,在哪裡有山澗,哪裡產好吃的蘑菇,哪裡有狼出沒……

  “那寡婦在哪兒?”賀穆蘭見他說的眉飛色舞,突然出聲發問。“是不是最好也去看看?”

  “呃啊!”

  丘林豹突一下子滑到馬下,滿臉通紅地吼道:“我只是偶爾去教教她家小孩學武,不是你們想的那種!”

  “那為什麼你會經常去她那兒呢?”

  “因為她救過我一命……”丘林豹突爬回馬上。“我剛剛逃到山裡去的時候,帶著的吃的吃完了,又不敢回家,有一次抓野雞的時候中了陷阱被吊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遇見她來撿柴,我就死在那了。”

  他難得敞開心扉,賀穆蘭他們也樂於聽他的故事。

  “我被吊了太久,血脈不暢,不能動彈了好幾天,她給我通暢血脈,不免有些肢體接觸。她雖是寡婦,可是作風十分正派,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後來打獵若有多餘的,就給他們娘倆送去。她一直辭而不受,我就教她兒子習武,學些自保的本事……”

  丘林豹突雖然父親去得早,但是也是會武的。軍戶之家從小習武已經是慣例,即使你家壯丁都去了,你身邊的軍戶家庭也會擔當起教導的任務,否則你就無法在鄉間立足。

  所以賀穆蘭一聽就知道那寡婦母子不是鮮卑人。

  “她和她兒子,都是漢人?”賀穆蘭唏噓道,“住在河邊又是怎麼回事?”

  “都是漢人。她住在山裡,屋子旁有條河,平時也下網捕個魚,她的夫君以前是個獵戶,後來被野蜂蟄死了,她和她兒子就一直住在山裡。我那些落糙的朋友們……”他揉了揉額頭,“都是說的玩笑話。他們在山上也苦悶,就喜歡捉弄我。”

  “你要去軍府,可要去告個別?”賀穆蘭裝作不怎麼在意的提出了建議。

  丘林豹突看了看賀穆蘭,發現她雙眼正視前方,只顧騎馬,於是猶豫了一陣後,還是開了口:“可以嗎?”

  賀穆蘭點了點頭,很自然的說:“當然可以,這也是你的‘過去’。”

  “那我們……”

  “到了那座山,我們在山腳下等你。”賀穆蘭打斷了他的話。“去好好告別,若是喜歡人家,就讓她等你個幾年;若不喜歡人家,純是感激,也把事情說清楚,好好告別。”

  賀穆蘭雖然不是什麼戀愛達人,卻能看得出丘林豹突也不是完全對那婦人無意。若沒有某種感情,不會在別人提到她的時候那麼惱羞成怒。

  只是,寡婦和幼子,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和他家的情況類似。

  這難道也是一種移情作用嗎?

  丘林豹突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然後是不自然的緋紅臉色。

  “花將軍不覺得我……是件很羞愧的事嗎?在逃亡山中的時候,居然還想著這種事……”

  “你今年已經二十歲,尋常的鮮卑男兒在這個年紀,連孩子都有了。”賀穆蘭搖了搖頭,“我倒不會覺得你這樣是件讓人羞愧的事,只不過那婦人若對你沒這個意思,你也最好不要造成別人的困擾才是啊。”

  “……是。”

  賀穆蘭和丘林豹突的對話,阿單卓似乎是聽懂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聽懂,一副又羨慕又迷茫的神色。

  一行人行了大約三個時辰,終於到了那座山下,只是在山腳行了不到片刻,便已經聽到巨大的水流聲。

  “山那邊有個很大的瀑布,山腰上的河就是由此而來。我速去速回,花將軍和阿單阿兄若等的急了,不妨去那邊瀑布走走,我等會去那邊找你們。”他伸手一指右手邊的一個方向,在得到賀穆蘭同意的示意後,騎著馬走遠了。

  “花姨,丘林大哥是和那寡婦相好了嗎?”阿單卓和賀穆蘭到了瀑布邊,放馬去飲水,兩人取了乾糧在瀑布邊一邊啃一邊閒聊。

  “看樣子,像是丘林有意,寡婦無情。”賀穆蘭隨口應了一句,“想來豹突他阿母對他造成的影響很大,再加上那陣子逃命的日子難免驚慌失措、對未來窘迫不安,此時出現這樣一個女人,總會安撫一二吧。”

  “太子殿下都有了幾個媳婦了,丘林豹突也有了愛慕的女人,怎麼我就找不到媳婦呢?”阿單卓苦惱地抓了抓腦袋,“我不想讓軍府給我說媒,隨便領個女人回家。可是又沒有姑娘看的上我。我若長得有太子殿下那般俊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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