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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穆蘭和阿單卓等人踩著紅色燈籠鋪成的夢幻道路直直的走到了流雲里盡頭的娼門。和賀穆蘭想像的上面寫著什麼樓什麼院不同,這間三層的小樓占地並不是很廣,看起來就像是袁家鄔壁那些待客的小樓一般,門頭上也只寫著“神女夢”三個字,讓人聯想不到是個jì院。

  阿單卓下了馬,立刻有人迎接了上來,看樣子是類似於媽媽桑之類的人物。賀穆蘭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跟在了更加緊張的阿單卓身後,瞧著這位風情萬種的中年婦人扭著身子走上前來。

  那婦人先是看到了眾人之前穿著華貴的阿單卓,正準備滿是笑意的招呼他,卻猛然發現了他身後身材瘦高的賀穆蘭,突然一怔。

  ……

  不會是認出我是個女人了吧?

  這般厲害?

  賀穆蘭有些興奮又有些不安地看著那婦人扭上前來,突然在她耳邊吹氣如蘭:“這位郎君看著面熟,是不是來過?”

  咦?

  哈?!

  阿單卓呆若木雞地扭頭往身後看去。

  賀穆蘭淚流滿面。

  這這這般對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

  難不成這老鴇沒看中少爺,竟看中她了不成?

  “這位……大姐說笑話了,我這樣的下人,哪裡有福氣來這裡。若不是陪著我家少爺前來,恐怕連摸到這個門的命都沒有呢!”

  賀穆蘭堆出傻笑,做出一副懼怕阿單卓的樣子不停搖頭。

  賀穆蘭卻不知她隨手拿的舊衣雖然不如阿單卓的鮮亮,但那沙狐皮也不是什麼常有的料子,若單論價值,還不在他那件貂皮裘衣之下。沙狐在大魏少見,乃是西域的特產,這婦人迎來送往這麼多年,眼睛何其尖,一看這臉上絨毛都沒脫的嫩小子,再看看身後的賀穆蘭和人四人五,心中就有了想法。

  只是她卻發現自己似乎是猜錯了。

  ‘咦,難不成我看走了眼,這個人不是下人,旁邊那個長得像熊一樣的黑臉少年才是少爺?可無論怎麼看,這幾人中只有這個人一副主人的樣子啊。’

  那老鴇臉色一僵,忽然又釋懷。

  ‘這年頭玩花樣的人多,誰知道是不是這家人玩什麼花樣呢?他若願意裝,我們便陪著就是。’

  “這位郎君把我們看的太高了,您若要來,我定‘掃榻相迎’。”

  那美艷婦人柔弱無骨的靠在賀穆蘭身上輕輕和她咬了咬舌頭,又在她耳邊輕吹了一口氣,直吹的賀穆蘭寒毛都立起來了,渾身雞皮疙瘩前赴後繼的往外冒。

  美艷婦人逗弄了賀穆蘭一下後也不糾纏,轉而露出笑臉熱情的招呼起阿單卓,裊裊娜娜的到門口找了幾個年輕的姑娘,引著他們入內。

  阿單卓可憐巴巴的看了看賀穆蘭,賀穆蘭被這婦人這樣一吹,比阿單卓還要不自在,一大一小兩人望著頭頂上“神女夢”的牌子,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

  確定是“神女夢”,不是“神經夢”嗎?

  ……

  為何突然覺得,這地方比沙場還可怕呢?

  賀穆蘭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搞完了搞晚了。大家靜待明日,恩恩。

  ☆、第93章 調戲美女

  在賀穆蘭的印象中,古代的青樓楚館應該是這樣的:

  “大爺,來嘛~”

  “大爺,第一次來?”

  “大爺,我保證你會很快活喲!”

  ……

  以下省略各種妖艷誘惑五千字。

  但事實上,賀穆蘭一進去就被嚇到了。

  廳堂里跪坐的地方都有糙簾相遮,根本看不清裡面在做什麼,就如同現代咖啡廳的那種卡座,看上去似乎一覽無遺,事實上卻是隱蔽性很強的。

  一樓廳堂正中有一個高台,上面坐著幾個或吹笙,或彈奏箜篌的女子,衣著莊重,並不似娼jì之流。

  “那些是罪官賤籍。”人四見賀穆蘭看的目不轉睛,心中有些好笑,在她身邊悄悄說道:“有些罪官賤籍雖然因為父母兄弟被罰入娼門,但難保沒有其他親戚朋友庇護,這樣的女孩家沒有幾年就可以出去,而且也不必賣身。這種情況下,一般只做些優伶、謳者之類的活計,以後出去雖然嫁不到什麼好人家,至少還是嫁的出去的……”

  他看了看那些糙簾,“真正可憐的是那些糙簾里的女子,在底層沒有自己房間的大部分都是被賣進來或者自賣自身的女人,一點餬口的錢糧都沒有,全靠打賞。但連房間都進不了的男人,能有什麼打賞呢。這世上人人生來三六九等,在這娼門也是如此啊。”

  賀穆蘭聽的心中一片冰涼,也不再好奇的去左右張望。

  她的獵奇心理是滿足了,可是只會讓她的心更堵,既然如此,看這些女子是多麼美艷多麼有風韻,就成了一種“物傷其類”的卑鄙。

  說出這個話的人四就知道這位女將軍會是這樣的態度。

  或是憐憫、或是不屑、或是憤怒,大抵如此。

  這種靠著自己的能力,在軍中這種男人都無法立足的地方博得赫赫威名的女人,是很難理解進入這裡,成為迎來送往的女人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有些人生來下賤,就如同他們跟在若干大人身邊的這四個家奴一般,他們祖祖輩輩都是家奴,生下來也是家奴,將來的子孫也都還是家奴。

  但男兒還能靠著自己的武勇和忠心換取主人的信任,脫離這個世代為奴的可憐身份,他們的子女後代還可以成為自由之人,但這些女人們一旦入了此門,就如同在臉上烙了印記一般,怎麼也無法恢復如初了。

  娼門的jì子,甚至是連懷孕的能力都沒有的,所以她們即使回復了自由之身,也沒有什麼去處,晚年也過的不好。

  她們長期服用“水銀”來避孕,很多人因此而短壽。有的人即使服用了水銀也會懷孕,這時候強行落下孩子就會損傷身體,有的死了,有的再也不能受孕。

  娼門就像個大磨盤,進去的時候都是整的,出來的時候全都是支離破碎。

  鮮卑人原本是沒有娼□□伶的,北方女人生存不易,即使是寡婦再嫁也容易,女奴十分搶手,就算是部落主,女奴也可以為他生孩子。擁有很多女人是非常富貴的證明,所以鮮卑人很難理解將一堆女人放到一個地方,不為延續子嗣而存在。

  大魏建立初期,漢人負責制定國策和律法,這種原本是漢人懲罰罪人女眷的陳規,十分容易的得到了士族和貴族們的支持,於是一間間娼門被建立了起來,以罪官賤籍和私娼並存的方式成為了各族男兒們新的去處。

  大魏連年征戰,死的大部分都是鮮卑男丁,漢人們的數量膨脹式的增加,鮮卑人可以娶漢人的女子,可漢人的男人卻娶不到也不願意娶個性鮮明的鮮卑族姑娘,時間一長,各種需求也自然出現。

  除了袁家鄔壁那種滿是胡人姬妾的地方,也有了以“南朝美女”、“胡姬壓酒嘗”這樣為噱頭的青樓楚館。犯官之後、罪奴的家人,都會被賣到這些地方來,這其中的苦楚, 非外人可以道也。

  身為鮮卑人的家奴,像是人四這樣的人以前只用擔心自己的子孫會變成家奴為主人在戰場上賣命,現在還要多加上一條——擔心自己的妻女因為他們犯了錯誤落入到這種可怕的地方去。

  這是生來下賤者的噩夢之地,是上層大人的狂歡之處,也是無數女人們悲喜一生,無法逃離的地方。

  人四並不想踏入這樣的地方,因為他會勾起他曾經為奴時的那些苦痛記憶。

  但花木蘭是一個受人尊敬之人,而她以一個女子之身踏入這麼一個女人根本不願意進來的地方,為的是救出另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這樣的言行讓他壓下心中的不適,扮演好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他已經自由了,但心上的桎梏卻不是那麼容易消失的。

  幸運的是,他的兒子、他的孫子,將可以揚首挺胸的走在陽光之下,擁有屬於他們的美好回憶。

  ***

  賀穆蘭的心情很複雜,阿單卓比她還要複雜。

  ‘還以為會見到許多女人簇擁上來,結果只是看到一片竹簾、珠簾、糙簾什麼遮住的場面。’

  ‘原來門口那幾個美艷婦人只是招攬客人的,裡面的姑娘都看不到臉。’

  阿單卓也不知道自己該安心還是可惜,其表情之迷茫足以讓庭中伺候的下人會心一笑。

  一見就是個初哥呢,不知道哪位姑娘能得了便宜。

  一行人穿過有著高台的廳堂,出來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婦人,長得很是平庸,但是一見就會生出親切之感。她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阿單卓和走在後面的賀穆蘭,心中和門口的接待婦人有了一樣的推測。

  不過她卻沒做出門口婦人那樣區別對待的樣子,只是迎上前來,溫和地笑道:“我是此地的女首,你們喚我莫母就好。各位第一次來嗎?”

  娼門負責管理的女首稱呼底下的倡優jì子都喚“女兒”,所以她自稱為“母”,倒也還算合適。

  “第第第一次來……”

  阿單卓有些磕磕巴巴地回她。

  賀穆蘭皺了皺眉。

  雖然不是很好,但也差強人意。

  “那各位是來消磨時間呢,還是過夜?”

  “過夜。”

  阿單卓咽了口唾沫。

  莫母看了看阿單卓的賀穆蘭和人三人四,眼神尤其在賀穆蘭身上多注視了一會兒:“那您過夜的時候,這幾位是……”

  總不能這麼多人點一個姑娘吧?

  賀穆蘭乾咳了起來。

  “咳咳咳,他們在門口守衛,我貼身保護。”

  “您這話說的,都過夜,還怎麼貼身保護啊?!總要給我們這的孩子們留點臉面吧?”

  莫母瞪大眼。“還是您覺得我們這不安全?您放心,我們這可是平陸最好的樓子,就算是官家小姐、南邊來的美女,這裡也有不少呢。”

  她是見這一群人都是鮮卑人打扮,才特地介紹了南邊的美女。

  賀穆蘭給了阿單卓一個眼色,阿單卓咬了咬牙,學著拓跋晃的樣子微微揚起下巴,傲聲道:

  “本少爺初來此地,聽得此地艷名,慕名而來。本少爺不要胭脂俗粉,把你這最好的女人叫來……”

  他拿出一片金葉子丟了過去。

  “伺候好本少爺,本少爺……”

  “可是這位少爺,你這點錢不夠見月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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